运用“希区柯克式悬念”与引导观众的上帝视角
看小组评论和弹幕,很多人都说11集里为啥男主不去取共犯材料,当然还有骂姐姐明知危险送人头的行为,等等不一而足。其实看到此,我有点想笑,因为这恰恰是编剧和导演利用“希区柯克式悬念”手法营造的悬念,让观众感觉自己是上帝,让观众融入剧情的一个手段,或者说把戏。再结合我之前看的《沉默的羔羊》,显然此剧里有大量致敬的桥段,那么悬疑的手法是否也有借鉴呢?
这里没什么太多学术的东西,希区柯克作为二十世纪最优秀的悬疑电影导演,他对悬疑电影的贡献是巨大的,挖掘和开创了大量悬疑电影的拍摄手法。其中最最最知名的就是这个营造“希区柯克式悬念”的方法,他自己有过举例:
假设屏幕上此时俩人正在聊天,突然桌子下面的炸弹爆炸,观众被吓一跳,但这个悬念存在时间不过几秒;现在换一个方式,假设通过前面情节,让观众知道桌子下面有炸弹,而这两位剧中人却不知道,那么在炸弹爆炸之前,观众都会为剧中人揪心;如果观众也不知道,但是不断给墙上的挂钟以特写镜头,再特写桌子下面的盒子,在定时炸弹爆炸之前,观众就会猜测,也会推理,全程参与到整个剧情里。一句话来说就是,营造“观众知道而剧中人不知道”的气氛就是悬疑。
这个“桌下炸弹”场景几乎完美解释了希区柯克的悬念理论。不过要想完成这个悬疑,让观众喜欢,这对编剧和导演的要求是比较高的,因为观众知道并担心,观众就会自然带有上帝视角对剧中人进行审视与批判,如何引导观众的视角就是很关键的。另一个方面是悬念的解决与揭示,需要做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这会是整部作品的“眼”,就像相声里的”包袱“,如果悬念收不好,观众就不会叫好,虽然不会有太大烂尾的感觉,但观众会觉得意犹未尽。
结合此剧,不妨借着11集后播出的特辑,看看编剧和导演是如何运用“希区柯克式悬念”的:
1. 开播之前首先通过媒体营造,14年前连环杀人疑犯隐藏身份与警察老婆的故事。此时等于告诉观众,他老婆不知道他是疑犯,如果知道了会怎样,这个悬念或者说戏剧冲突就被营造出来了。这样开播的和时候,观众就会急于知道真相。
2. 第1和第2集金记者打开潘多拉盒子,并且通过后面几集渲染当年都爸(疑似)犯下的罪行,让观众了解到都贤秀是如何危险和残忍,还有通过小案子渲染车志元办案聪明而果断。进一步强化这个悬疑。
3. 被朴京春差点淹死以后,女主知道了男主的真实身份,此时第一个悬念其实已经解决了。揭示悬疑的剧情现在看是很精彩的,绝对做到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不仅让女主知道男主的身份,同时在泳池救男主时也有加深情感的作用,更是引出了第二个悬念:女主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会亲手给他戴手铐吗?(第12集就真的亲手戴了)
4. 第6集开始就能看出女主的各种纠结,是分开好,还是继续好,为了孩子,为了家庭,要如何处理,同时男主为了挽救婚姻踏上了找共犯之路(连接了另一个线索)。
5. 第8集结尾真白熙成醒来,此时第三个悬念产生:男主假扮的白与真白之间,他们俩为了“白熙成”这个名字以及后面附带的生活会有怎样的争夺?
6. 一直到第10集,男女主像打太极一样你来我往,信任与欺骗交替上演,观众也在整个过程中享受在猜测女主什么时候会摊牌。这个悬念的揭示的精彩程度甚至超过第一个,第8、9集铺设了手表定位,第10集里有”十点打电话梗“,这样在第11集顺理成章的就有女主独闯狼穴的救夫戏码。于此同时精彩的是,提出了第四个悬念:女主的同事们是否知道她知道了男主的真实身份,知道了会怎么样?第二个悬念收好的同时,还让观众与他们的情感达成了共鸣。在揭开这个悬念的同时,又把崔警官拉了进来。那么第五个悬念又推出来:崔警官会不会帮女主和男主,并找到真凶揭露真相。揭开这最后一个悬念应该是最后5集要做的事了。
5. 另一条线索则是围绕连环杀人案本身的,也就是共犯的线索,其实回顾会发现这是从金记者开始揭露的,同时还配合姐姐的回忆,这个揭露的过程并没有先让观众知道共犯是谁,而是放出很多线索,还有很多误导,让观众误以为是姐姐,又误以为是男主,还有猜司机的,各种误解。这里非常类似“本格推理剧”的风格。什么是本格推理?摘一段维基百科:
本格派可满足以解谜为乐趣的读者,通常尽可能地让读者和侦探站在一个平面上,拥有相同数量线索。告诉读者“到这里你已拥有足以解开谜题的线索”,挑战读者是否能与侦探一样解开谜题。因此,注重公平与理性逻辑,是本类型推理的特征。
我个人认为,揭露真白是共犯这一剧情,只做到了情理之中,稍欠意料之外。当然这也与电视剧的处理有关,如果第10集结尾没有提到姐姐找到医院手环,预告片里也没有真白啃指甲的镜头,那么大概率猜测真白的观众会少很多,揭示结果的时候给观众的冲击感也更强烈。
到了11集,两条主线索都很清晰并交织,分别是男女主领衔的“身份悬疑线”与金记者和姐姐领衔的“连环杀手真相线”糅合在了一起。
揭露了真白是共犯以后,马上故事的悬疑部分转向了多年前的连环凶杀案以及一系列围绕男主身份的疑惑上。
6. 揭开真白是共犯,于此同时两个悬念自然就会出来:第一男主作为“白熙成”,他是否要承担真白犯下的罪?第二,他是否为了脱罪而公开身份?最后5集一定会继续揭开这两个悬念。
观众参与悬念,除了会有“上帝视角”,还会产生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窥视感”。这在希区柯克的电影《后窗》、《电话谋杀案》等电影里有集中体现。有时候观众的因为被悬念虐的太难受了,甚至希望不好的事情发生,比如此剧中,观众甚至希望女主能给男主亲手戴上手铐。
这种引导观众窥视感的做法,也是希区柯克悬念的一部分,它不仅要让悬念揭示,同时也要让观众自省。比如《迷魂记》(又名《眩晕》)这部电影揭开女主真实身份以及案情真相的过程,就有用男主和女主的视角进行反思。
此剧编剧和导演如何运用希区柯克式悬念来编排结尾是很值得期待的,另外希区柯克的电影很多地方大量植入精神分析心理学的内容,比如《爱德华大夫》和《艳贼记》等。
另外,悬疑+爱情的模式并非此剧首创,早在六十多年前希区柯克的《西北偏北》就有过先例,只不过这部电影里爱情的比例比较低,而且女主更多还是金发花瓶的角色(所以希区柯克的电影一直被女权主义者批评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