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né-club des Cahiers 笔记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电影手册》(下称“手册”)新编辑部举办的第三期Ciné-club聚焦Frederick Wiseman(Octobre 2020 – n°769 封面),通过放映其第一部正式上映的作品(第二部长片)High School 探讨其早期拍摄与剪辑的特点,并为其将于两周后在全法上映的新片 City Hall 预热。
City Hall 的巴黎点映及映后导演见面会将于2020年10月17日在蓬皮杜中心举行。以上两场活动均由手册编辑部的Charlotte Garson女士主持。
背景
1968年,Wiseman在费城近郊的东北高中(学生人数超过4000人,属于大型学校)拍摄了五个星期,事先并没有做过踩点,正如他之后一贯的风格。这从某种程度带来了真实性。(其实踩点就是拍摄的一部分,也是真实性的来源!)然而这对导演的天赋和能力要求太高,后来的模仿者大多以失败告终。(Wiseman之于纪录片的revolution)
一个巧合:剧组其实拍到了马丁·路德·金遇难时(1968年4月4日)学生们的反应,但最终这些珍贵的素材几乎没有出现在成片中,或许因为其与Wiseman的拍摄动机(或主题,如果有具体主题的话)不甚契合,或许他只是不屑于把这个对于纪录片摄制来说可谓“桂冠式”的段落强塞进自己的作品。
镜头与剪辑
一个很明显的观感:非常多的特写(gros plan)
镜头在说话者、倾听者甚至周围的环境(室内)之间不停地跳跃。这些切换不一定是严格同步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拍摄的时候没法重演一遍错过的场景。当然,剪辑并没有破坏观看时需要的一种先后顺序(chronologie)
当时的Wiseman并不掩饰他对“表演”(spectacle)的兴趣,见影片中多次出现的演讲,尤其片尾读信的场景。
一个颇有炫技嫌疑之处:片中唯一重复出现了两次的场景。第一次我们看到一对夫妻和学校领导争执老师对于其女儿的评价是否合理;第二次在接近片尾的地方,镜头终于给到坐在一旁的一个叫Rona的女生——黑箱打开——原来那对夫妻就是她的父母,而之前的对话(尤其那些颇不顾人情的发言)她都在场!基于此,加上丰富的特写镜头等等,我们看到Wiseman早期作品对于纪录的强烈介入,无法想象近期作品中耐心得几乎不存在的摄影机。
政治性
通过影片,观众可以看到源于仲裁机关的不公正(Injustice de l'autorité de l'arbitre),但还有比这更复杂的东西。在法国的中学里,这个权利机构叫CPE (Conseiller Principal d'Éducation)
六七十年代,影片在美国高校、学院中得到一定规模的放映,某种程度也为导演带来些收益。一些学生甚至穿上印有(诸如)“THANK YOU WISEMAN”字样的T恤以感谢Wiseman站在他们那边的立场。
Filomographie 对比
影片深刻呈现了权力体系对个体的影响。在他紧接着的作品Law and Order中,权力关系展现得更加明显也更加残酷。
不少法国人看完影片联想到另一部法国纪录片Faits Divers. 导演Raymond Depardon也是法国前总统François Hollande官方肖像的摄影师
Wes Anderson曾表示他在拍摄Rushmore时从Wiseman这部影片中借鉴了不少镜头。
1994年,Wiseman在另一所学校又拍了一部High School II,但正如他从来不拍同一个题材(而立志于拍出世界的每一个面?)这两部作品基本上没有关联。
可以看出Wiseman对于这所学校的态度某种程度应该是蔑视的。(Il méprise un peu cette lycée. )也许这点可以解释为何这部影片的时长如此短,尤其相比其之后的作品……比如At Berkeley中对观众的大胆挑战——对于某个课堂的长时间拍摄。
Paris 202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