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误会了，毕赣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游戏主播

其实我们换一种视角来看待《地球最后的夜晚》，不要把它当做一部常规的电影，而是类似《荒野大镖客》、《美国末日》那种有一个主线剧情和基本世界设定的开放式第一人称角色扮演游戏，导演毕赣就是那位在荧幕背后操纵男主角罗纮武（黄觉饰）的游戏主播，那些所谓“看不懂”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影片的前半段2D部分可以看做是在现实经历与过去记忆闪回的不断交织中交代了男主的背景和他所经历的主线剧情——他因为父亲的过世回到故乡，要去寻找一个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而对于那些“虽然每个字我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一脸懵逼”的对白其实大可不必把它当成阅读理解来做，类似的句子在韩寒的小说中多了去了，它们出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你从逻辑上去理解发生了什么或是要表达什么，而是为了引发你的联想和代入式的情感体验。就好比那个被众多观众吐槽的长达2分钟的“吃苹果”镜头，其实质内容无非就是“一个内心痛苦的人一边默默流着泪一边连核啃完了一个苹果”，值得花这么长时间的镜头来呈现吗？而笔者一方面被那个男人极具感染力的表情所震撼，一方面内心在想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经历能让一个男人以这样的表情去啃一个苹果？”、“为什么他要以啃苹果的方式去发泄自己内心的苦楚而不是好好哭出来呢？”、“在我人生最痛苦的经历中，我当时是怎么去发泄的呢？”“如果我也经历了让那个男人感到如此痛苦的事情，我会做些什么呢？”......这样的问题和联想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这也是《地球》这样的电影或者那些长得越来越像电影的游戏能够让人在事后反复玩味的地方。不用太多去纠结那些看似没有什么意义的镜头为什么要拍得那么冗长，每个人的视角、思考方式和获得的情感体验都不同，我们所共同看到的不过是“主播毕赣”所呈现的他的个人视角，但是在看他“玩”这个“游戏”的过程中我们对这个“游戏空间”和“主线剧情”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那么观影结束后换我再去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我又会经历什么样的故事，获得什么样情感体验，又将做出何种艰难抉择呢？

如果说想要做到上述这些在影片前半段的发挥余地还不太大，那么后半段3D所呈现的梦境部分似乎就是专为达到这样的目的而设。不论是一定要做成3D，还是长达1小时的长镜头选择，都是为了让你能有更好的沉浸感。说到沉浸感，我记得在观影前看到的有关电影幕后的文章中有提到毕赣最初是考虑用3D+VR来呈现这段梦境部分的，后来发现技术实现上太过难困才作罢。而在B站的专访中（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39320845?from=search&seid=10528834538142979236），毕赣也透露了自己很喜欢打游戏，经常在B站上看游戏攻略视频，在长镜头的调度上借鉴了很多玩实况足球的经验。事实上影片也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笔者着实就被突然从柜子里爬出来的乒乓少年给吓得往后一缩。在这个3D构筑的虚幻梦境中，男主似乎可以像一个开了主角光环的游戏人物一样为所欲为而不用考虑现实后果，比如拿枪指着别人而去担心会不会被警察叔叔抓，万一自己飞到一半从半空中掉下来该怎么办等等。然而你却并不能控制整个梦境世界的运转，你并不知道你下一步将走到哪里，会遇见谁，别人又将如何跟你互动，所以在这个“梦境世界”的游戏中，接下来所发生的的一切都将取决于你的一系列选择。而很巧的是，这些选择又是和主人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息息相关的。比如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当年抛弃你的母亲竟是要和其他的男人私奔，你看得出她是真爱那个男人的 ，而那个男人却不想和她一起走。你会为了避免自己的儿时的家庭破碎而选择劝母亲打消这个念头，生活在令人发疯的痛苦之中呢？还是选择成全这个为爱癫狂的女人，让儿时的自己承受没有妈妈的痛苦呢？影片中只是提供了其中一种可能的故事，剩下的可能性还有待各位观众自己一一去“解锁”。

所以看到影片的最后，梦醒之后的罗纮武是否在歌厅见到了自己一路寻找的万绮雯，即使见到了又会对她说什么？他是否能够如愿以偿，还是最终发现自己不过也是一个一直被欺骗的可怜男人，这些都重要吗？他已经在梦中的那个世界作出了自己的选择，而事实便是——不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人都是无法控制整个世界的走向的，也无法控制他人对自己的选择会有什么样的回应。不过不管罗纮武在现实世界中混得如何，笔者自认是做不到他在梦境世界里那一系列决定的，如果换了你，你又会怎么选呢？（由于笔者一直是以男性视角代入来思考和审视的，也很好奇女性朋友们的视角会是什么样的）

最后来谈一谈对影片宣发的思考，笔者认为算不上是“欺骗”，更接近“套路”和“鸡贼”一些，因为影片中确实是有接吻的戏份，在3D部分的矿洞里也确定挺有探险悬疑片的感觉的，只不过这些都算不上是电影的核心了，所以被这种“管中窥豹”式营销所误导的观众自然会有被“欺骗”的感觉，写影评吐槽和打低分发泄是可以理解的，但并不意味着《地球》是一部烂片。笔者觉得透过这一现象值得我们思考的是这样的影片应该如何去欣赏以及这样的影片应该如何去做宣发，前一个问题笔者在上面已经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如果你有不同的感受和意见欢迎在评论中分享但不接受对错高低方面的争论，因为对于主观的看法来说没有意义，接受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便好。对于后一个问题，其实摆在宣发眼前的难题是这部将近7000万投资的《地球》该如何收回成本，光靠国内那300多万艺术片影迷肯定是远远不够的，那么还有哪些人群有可能会是《地球》的受众？显然一股脑把非《地球》的目标受众“骗”进电影院的后果大家都看到了，所以按笔者的观点，那300万艺术片影迷之外的目标受众还有可能是喜欢《荒野大镖客》、《美国末日》这类开放式剧情游戏的玩家，梦想美好爱情但还在追寻的人，渴望美好爱情但没有足够勇气追寻的人，希望能和自己过去和解的人，希望能够在荧幕上体验真实梦境的人，喜欢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人，喜欢看韩寒小说的人......当然还有毕赣、汤唯、黄觉等演员的粉丝们，而不是希望能把这部影片当做跨年浪漫仪式加速器的人，如果宣发能从这些角度去挖掘并有针对性的营销下，或许有希望能够在票房和舆论风评上两全其美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