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超出猎奇的眼光

俨然具有人类学与心理学分析深度之力作。诡异的摄影机运动与场面调度，将观众的视野锁紧在一个窄小的空间内，有别于传统访谈式纪录片面对面的拍摄手法。不断游移的镜头神不知鬼不觉捕捉到食人魔的眼神，颤抖的手，身体局部；超级大特写精准地呈现食人魔脸部的细微表情，无论是眼泛泪光还是暗自喜悦，都能让观众窥见其复杂的内心世界，而虚焦模糊的画面似乎故意制造出一种不忍直视的效果，随之而来的往往是毛骨悚然的压抑气氛。

这两位导演一向喜用反传统的纪录片手法拍摄争议的题材，前作《利维坦》用一台安置在渔船上的摄影机来捕捉渔民的日常生活片段。这部新作同样在题材上耸人听闻：一个在法国触犯反人类罪行的食人魔竟然可以回到日本颐养天年！尽管避免不了一些骇人的猎奇段落（比如食人魔的漫画，以及他哥哥的血腥自残画面），然而探讨的核心内容仍没有偏离人类学与心理学的范畴。谁也无法想象镜头前这个儒雅端正的男子竟然有着血腥的癖好，在谈话中不时蹦出几句法语，并流露出对雷诺阿的崇拜，更让人觉得他与食人魔判若两人。

断断续续而陷入大段静默的谈话方式揭露出食人魔的真实性格与心理，尤其展示给哥哥看漫画的场景，简直将他内心的隐秘与敏感脆弱展露无遗。他将自己的变态行为归结为父母的遗传与家庭环境，而他哥哥的自残自虐嗜好也恰好印证了这种遗传学的论点。尽管哥哥有着如此不堪入目的血腥嗜好，但他性格中的羞涩感跟弟弟如出一辙。在两兄弟的对话互动里更显出对弟弟的羡慕与妒忌，进一步证实人性的共通之处。

导演选取不少两兄弟幼时天真无邪的影像片段，谈话里流露出哥哥一直为弟弟的生活忧心忡忡，以及最后一个段落里女护士细心照顾半瘫痪的食人魔。这些似乎经过悉心安排的“情节”不断佐证着极为朴素的观点：食人魔也是从小长大的，也有家人的关爱，也有人性的一面，而最终也无法摆脱生老病死的人类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