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夏》:美国“新”电影?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在近年来的美国电影中,出现了一些让人惊讶的独立电影。要观看这些电影不再允许仅仅通过惯常的观影逻辑即可完成,这种逻辑预设了一部电影是由剧本、演员、导演、配乐、布景等有机组合而成,而能否欣赏一部电影就取决于去欣赏这些独立的部分和它们如何相互协调一致。但对于像《内德的步枪》(2014)、 《天注定》(2014)、《尘世女王》(2015)等这些新的美国电影,我们又该如何去谈论呢?在此,传统的电影制作模式进一步瓦解了:它不再能够通过积累的观影经验和观影思维来获得理解。理解的实效,是因为影像不再是作用于我们的大脑,而是需要我们的感知,甚至感应。这种情形在《克利夏》这部电影中表现得更加明显。
《克利夏》纠结于一个不再有故事的故事,讲诉了一个叫克利夏的老女人在十年后回家参加感恩节聚会,发生的一系列遭遇。关于这个女人的过去,她与家庭成员间的关系都是通过人物间零散的对话推断出来的。没有闪回,闪回意味着时间组织的晶体。在《克利夏》中,只有空间对时间的统摄。这反映在电影中的大部分剪辑都没有按照惯常的时间逻辑完成,因为已经没有叙事的欲望,它更加关注人物间此刻存在着的情景。因而,当镜头看似毫无逻辑地在宅子的内部空间接续转换的时候,比如当克利夏和姐夫在室外的露台上聊天,交叉剪辑进的是两个侄子在父母的房间看色情片,或者是众人如何逗弄那个新生儿的画面。之所以如此处理,原因在于这些动作都是在同一段时间内发的,或者说正因为共处于同一空间,才有了组合在一起的逻辑。
导演Trey Edward Shults故意紊乱了电影的时间线,将影像型塑成由一个个碎片拼成的散乱结构。一切都处于内部的焦虑中,持续的的反常配乐加重了这种不稳定感。而这种焦虑正是来自于克利夏本人。从那些断续进行着的谈话中,我们依稀可以推断出年轻时的克利夏是何样的状貌:酗酒,逃离整个家庭,甚至将儿子抛下留给姐姐照顾,逼迫他去学商学,而不是热爱的电影。可以看出,克利夏与整个家庭间都有着不可消解的矛盾。那位坐在轮椅上的母亲,将每一个人都认了出来,唯独克利夏除外。这种清除是一种机体自我保护的结果,为了不回忆起那些过往的痛苦。
即便在多年之后,克利夏带着和解的态度回到了这个家庭(她主动提出与儿子面谈来化解之前的矛盾),但电影开始后不久她在踩入小水潭发出的那声“Shit!”,已经预先告知了观众她的本性未移。而多年来形聚在克利夏与家人面前的那个巨大屏障,只是因为时间的淡忘获得了稳固状态。但焦虑开始不断在克利夏的内心积聚——比如她接连打电话给男友求助、她需要偷偷开启一瓶红酒在厕所独饮,同时也通过摄影机来回的摇动来模拟克利夏观察家人合睦的状态,以及配乐中使用的不间歇鼓点——这些都在导向那个最终结果:那只被打翻在地的火鸡,矛盾在不断地酝酿后终于爆发。
导演Trey Edward Shults在影片中出演了克利夏儿子的角色,正是他在最后喊出了“你不是我的母亲”。而在实际生活中,Trey Edward Shults的确如电影所言被迫放弃热爱的电影,而去学了商学。这部电影因而带有很强的自传性,电影中许多角色都由导演的家人扮演,并在他母亲的家中拍摄。但饰演克利夏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某位阿姨,他的母亲饰演的是克利夏的姐姐。这种拍摄方式无疑会让我们想起刘伽茵的那部《牛皮》(2005),同样也是由家人扮演的极低成本的实验佳作。这种方式保证了整部电影的真实感。
因而,观众很难再去思考影像(思考总是建立在时间之上),在这些美国独立电影中所构造出的是情境的真实。如果说在空间-影像中,我们需要动用我们的感知,那么在这些“新”电影中,我们则需使出我们的感应能力。就像观看爱丽丝·洛尔瓦彻的《奇迹》(2014)一样,我们需要伸出我们头上的触角,与电影中被创造出来的独特世界相互对接(想象一种与外星人的交流情境),如此我们才能实在地收获我们作为观众的有效体验。一种“影像感应学”,不是吗?
《克利夏》纠结于一个不再有故事的故事,讲诉了一个叫克利夏的老女人在十年后回家参加感恩节聚会,发生的一系列遭遇。关于这个女人的过去,她与家庭成员间的关系都是通过人物间零散的对话推断出来的。没有闪回,闪回意味着时间组织的晶体。在《克利夏》中,只有空间对时间的统摄。这反映在电影中的大部分剪辑都没有按照惯常的时间逻辑完成,因为已经没有叙事的欲望,它更加关注人物间此刻存在着的情景。因而,当镜头看似毫无逻辑地在宅子的内部空间接续转换的时候,比如当克利夏和姐夫在室外的露台上聊天,交叉剪辑进的是两个侄子在父母的房间看色情片,或者是众人如何逗弄那个新生儿的画面。之所以如此处理,原因在于这些动作都是在同一段时间内发的,或者说正因为共处于同一空间,才有了组合在一起的逻辑。
△ 克利夏被“围困”在家人中,这只火鸡预告着矛盾的最后爆发
即便在多年之后,克利夏带着和解的态度回到了这个家庭(她主动提出与儿子面谈来化解之前的矛盾),但电影开始后不久她在踩入小水潭发出的那声“Shit!”,已经预先告知了观众她的本性未移。而多年来形聚在克利夏与家人面前的那个巨大屏障,只是因为时间的淡忘获得了稳固状态。但焦虑开始不断在克利夏的内心积聚——比如她接连打电话给男友求助、她需要偷偷开启一瓶红酒在厕所独饮,同时也通过摄影机来回的摇动来模拟克利夏观察家人合睦的状态,以及配乐中使用的不间歇鼓点——这些都在导向那个最终结果:那只被打翻在地的火鸡,矛盾在不断地酝酿后终于爆发。
△ 十年后,母亲已经不再认识克利夏
因而,观众很难再去思考影像(思考总是建立在时间之上),在这些美国独立电影中所构造出的是情境的真实。如果说在空间-影像中,我们需要动用我们的感知,那么在这些“新”电影中,我们则需使出我们的感应能力。就像观看爱丽丝·洛尔瓦彻的《奇迹》(2014)一样,我们需要伸出我们头上的触角,与电影中被创造出来的独特世界相互对接(想象一种与外星人的交流情境),如此我们才能实在地收获我们作为观众的有效体验。一种“影像感应学”,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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