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风雨后 魂归上帝

第一次听说天主教或者说对上海的最初印象， 大概是高中后才接触的新概念作文，那时候，刚从乡下去县城上学的我，虽然自以为对小说和电视的世界有一些了解，但对真实世界一无所知，所以在看到作文里故弄玄虚（当时觉得是神圣的）地念“圣父圣子圣灵”时，心是震颤的，大概是从那时起，觉得有一些信仰，是一件有福的事。有所依托，有神可求，而且比本土大仙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第一次留意了brideshead revisited，还是囤英文电子书的时候吧，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里面主角的声音或者是哪里得来的信息有误，我一直以为是罗宾威廉姆斯或者安东尼霍普金斯出演，一个老人垂暮时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所以一直错过，直到前段时间着迷上在bilibili看简奥斯汀的改编电影，才慢慢开始看。甚至后知后觉地发现，弹幕上所称的铁叔 Jeremy Iron居然是演洛丽塔以及其他电影的名演员。

第一次知道剑桥时，我就已经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再别康桥，三一学院或者别的什么学院，爱上了阴雨天的草地啊桥啊河啊，爱上了所有关于海德公园以及所有英国乡村与贵族的零星事。

但所有的机缘，所有的前世今生，所有曾向往，所好奇，所一再探究的终于，似乎终于在看完81版11集的《故园风雨后》得到圆满，甚至到后面几集，看到泣不成声，被昂先生斥责，为什么一定要看会看哭的东西呢？

因为，知道了，这世界上有人会这般苦，明明可以很自在快乐甚至幸福，但偏偏，不知道怎地，这般苦。于是心疼，于是感怀身世。

那么，是的，我今天想絮叨的就是这十几个小时的回忆，那是英国从一战到二战的时间，从大不列颠日不落帝国慢慢没落到差点战败国的地方，从繁华到衰落，从sebastian／charles的一代到haper的一代。

因为种种不了解，我选择了最小弹幕企图在观看中得到一星半点的有关知识，看到人人愤愤不平说，如果只有前三集的美好，该有多好，如果没有后面那么残忍该有多好，charles是怎样的一个渣人，这部片本质上是一个明gay爱一个深柜不可得而痛苦的故事，直到最后一集，我才在看到有人问，为什么julia会那样后，才决绝地关掉了弹幕，简直想嘶吼，想打人，为什么你们不懂，为什么那么明显的痛苦，你们看不到？

我看到julia和charles哭着在楼梯上坐下说分手时，毫无意外地想起开篇时sebastian和charles坐在楼梯上，s痛苦地说，我不想你认识我的家人， 因为他们会夺走你，你是我的仅有，但他们会把你夺走，可是这还是发生了。当时就特别特别伤心，那种为什么你不能和我一起背对世界，背对家人的求而不得，我尤其特别理解。

有人说，这是一个直男利用gay夺去了整个世界然后把gay残忍抛弃的故事，呵，就算铁叔如此美貌，也没有那般心机，他永远是善良而懵懂，无能为力的知己，对s 对j都是如此，甚至对男爵。

想起传闻说，其实刚开始演员s和c是反过来，后来俩人自行商议换了角色，于是有了小熊不离身的金发美少年，和黑发大高个“薄情男”。

不不不，我宁愿相信，这并非有关与同性恋这种热门话题，这部电影（长篇电视剧）说的甚至不是痴男怨女的爱情，是人世与信仰，自由与痛苦的永恒话题，这些可能自人类有历史开始，或者有人造神史之后就一直在发生。

据说，在荷马史诗的年代，甚至没有所谓自由意志，一切的行为都是神授，于是所有的苦难，颠沛流离都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充满了宿命的无奈与强硬。

那么，20世纪初了，前两天才刚好看了《唐顿庄园：礼仪背后的故事》，想起大小姐说，爸爸，难道你要把我嫁给一个连餐桌礼仪都不懂的男人吗？我噗嗤笑了，哪怕是19世纪初，堪称鼎盛时期的英国，所有人的行为也不过限制在种种社会俗例与历法里，不得呼吸呢。

可是，刚开始，真的特别好，那黑发少年，揣揣不安地来到剑桥，谨慎地试水，却不经意又似乎命定般遇到了任性脆弱的金发美少年，他似乎拥有一切，身份财富美貌，甚至自由，可是，为什么那么不快乐。他们一起游乐，胡闹，甚至s那么憎恨家人也要带c去庄园看保姆，你必须见她，啊，我那么爱她，可是。。。一切的痛苦都藏在这可是后面。

而那年轻的c却根本一无所知，毫没察觉，他曾经最好最亲密的朋友越来越痛苦，越来越远离。

最美好的是c放假在家被老父折磨得死去活来，又囊中羞涩寸步难行，结果天降电报，s邀请他去城堡，甚至后来把自己的一等卧铺改成俩张三等座，在意大利的贡多拉上，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光。

连那最后变得有点钝的卡拉在那时也那么慧眼，又不经意说出惊世名言，男人该在年少时最好把最纯粹的爱给同性，男孩间的爱才是最纯粹的，最美好的。

她一眼便知道，s爱着c，炽热而无望。

大概是对c的爱，让s越来越无望，而母亲的高压更让他无处可逃只能喝酒避世，甚至最后逃到遥远的非洲，去和一个无赖的德国流浪汉自我了流放。

s说，他可能会偷掉屋子里值钱的东西然后一去不返，但是，他需要我，也许，我最需要的就是，有人需要我吧。

c也爱他，可是，没有s，他还能活，还能过得很好，可以结婚生子，可以当画家，可以和j一起live in sin一年多，在风暴里互聊往事，一起做orphans of the storm, 可是s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做orphan，孤零零直到一直的反叛被瓦解，重归上帝，那该死的上帝。

就像他们的父亲，逃家几十年，为了娶妻而该信天主教，又为了觉醒而逃离大半辈子的浪子，在临死前却被固执的子女强塞了神父以求忏悔赎罪，看到那里，我简直想要尖叫，想要跑过去揍谁两拳，nonono，不该这样，尘归尘土归土，再美，可是，不是他要的，可是最后，deathbed上的男爵还是画了十字，还是与上帝妥协，也许是美好的吧，可是， 又感觉那么软弱，归于我的无力感吧。

以及julia，如果说这部剧不是被如此特意渲染男男情节，那么她就是毫无疑义的女主角，美貌聪慧，有主意又反叛，中间有一集历数她的难题，身为天主教徒，对象是长子的可能性是不要想了，可是次子或幺子，又没有那么多良才可供选择，偏偏寂寞少女心又被有心人发现，最后违背了教规和一个离婚男人结了婚，婚后不久又发现真相，那人根本没有心，不算人，不过是装得很像人的一个物种，偏偏和c十年再遇时又是外遇未遂，沦为社交界笑柄，可是，他们都是风暴中的孤儿啊，c也被老婆劈腿，又何况，他可能从未爱过她，只是她那么适合当一个画家的妻子。c像s那样爱过吗？大概没有，但是，毫无疑问，他也爱s，也爱j，只是他是一个画家，也许只是在临摹中才窥得了上帝的旨意（不这里并不指任何宗教的神，而只是上帝，一个神，对，我是一个相信更高智慧存在的无神论者）。他悲悯而无力，他多情而又无情，他抗争而又无力抗争。

夜了，外面电闪雷鸣，我在21世纪的澳洲某个角落，孤独而固执地憧憬那垮掉废墟里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