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属于伊卡洛斯们的恋爱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老朱小姐问我:“(谷口巧和薮下依子)如此不同的人在一起,真的合适吗?”
说实话,刚听到这个问题, 我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首先当时这片我还没看完,细节上不能多说,其次我也并不指望能够从这部狗血剧之中,提炼出任何有肯定意义的现实论断来。毕竟拿写出过《Legal High》这种“神剧”的编剧的歪理妄言,作为日常恋爱的指南或参考,实在是显得略为勉强了点。
当然,倘若容许我做个充带点个人情绪的观影总结,恐怕用一句话说就是:与其将此剧理解为《恋爱不适者的恋爱》,或是《人间奇葩的恋爱》,不妨当成《伊卡洛斯们的恋爱》来看,或许理解起来更妥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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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卡洛斯,希腊神话中代达罗斯的儿子,插上用鸟羽做成的涂蜡的翅膀飞出克里特岛。他的眼中只有天空,却遭遇了翅膀被烈日烧融的悲剧。
而谷口和薮下,毫无疑问都与伊卡洛斯一般,成为了“堕入凡间的天使”。
谷口巧在大学时,经历了一番困兽犹斗的疯狂挣扎,终于意识到才华横溢的自己,既无法写出夏目漱石或森鸥外那样的文章,也无法画出毕加索那样的画,无法谱出莫扎特那样的音乐,更无法导出黑泽明那样的电影。心灰意懒之中,由极度自负转为极度自弃,从一个极端,走向了一个极端。
谷口巧的母亲在追忆那段往事时,提到了她的儿子当时给她的答复:
“无法做到最好,就没有意义了。”
而类似的经历,也发生在了薮下依子的身上。在拼尽全力的努力过后,她终于还是明确了自己无法超越母亲的事实,选择了父亲所走的道路:成为一名国家公务员。
正因为接触到了超越世俗的美好,所以才不甘心平庸。
因此,很多人认为谷口巧和薮下依子对于恋爱保持着一种无所谓甚至轻视、鄙视的态度,包括男二号也曾经试图多次去感化依子去追求爱情、感受爱情。但实际上,对待恋爱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认真的,却反而正是他们。
而回溯到昭和以前,大正十四年,这个世界线上的另一位的伊卡洛斯,徐志摩在写给陆小曼的情书中,留下过这样的说辞:“世上并不是没有爱,但大多是不纯粹的,有漏洞的,那就不值钱,平常,浅薄。我们是有志气的,决不能放松一屑屑,我们得来一个直纯的榜样。眉,这恋爱是大事情,是难事情,是关生死超生死的事情——如其要到真的境界,那才是神圣,那才是不可侵犯。”
徐志摩最后死在了一班不要钱的飞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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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只是败给了主角光环,输给了因缘巧合,完全只是编剧刻意为之而已。”
“如果男二早一些告白,结局就肯定不是这样。”
是这样吗?
我不认同。
谷口巧自幼便坚信理想中的恋爱只存在于虚构的世界中,对世俗的恋爱不感兴趣。
薮下依子,从未对数字之外的事物动过心。只有一次,在一班充满了名为“造化弄人”的非物质的不可思议的列车上,她体会到了恋爱的感觉,而那个“少年”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伊卡洛斯们对于理想爱情的洁癖,对“精神次元更低”的普通人来说,是很难去看清看透的。因此在伊卡洛斯们的面前,无论男二女二多么优秀,始终只能被烙上“完美的凡人”的记号。从最初开始,便已在这场名为“恋爱”的战争中一败涂地。
正如与男二的约会很快乐,苯乙胺分泌多多,可是对于和自己约会的那个人,薮下依子却没有留下特别深刻的记忆。
脑回路不同怎么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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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留在我内心深处的人,一直都是你。” BY 谷口巧
回到SP。相比正剧中所丢出的“恋爱不过是美化性欲的说法”、“恋爱就是苯乙胺的分泌”、“恋爱就是痛苦”这类烟雾弹式的“恋爱究竟是什么呢”的真伪命题,编剧这次机灵地绕开了定义学上的似是而非,表面着墨的所谓“外遇”,并没有从更深层次挖掘“昼颜妻”之类的社会现象,对“精神出轨”的讨论也同样是点到为止,使之成为了一个不过是个为反转而反转的误会。
编剧说:这一次,我不再阐述恋爱是什么,你们不傻,我不傻。
伊卡洛斯们也不傻。
我要发糖!
佳人似水,我心唯尔。月色很美,甜到忧伤。
故事最后,薮下依子带起人马,正装求婚,谷口使出快闪时苦练的一套宅男劲舞,噼噼啪啪一套爱心无敌拳,竟是兜兜转转,浑浑噩噩,一对奇葩终于修成正果,我不禁菊花一紧,老泪纵横。
毅然决然地打上了五星。
因为,我就爱大团圆结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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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做妓女们的情人
都很幸福、舒适、满意;
而我,却折断了手臂,
为了曾去拥抱白云。
多亏那些在天空里
照耀的无比的群星,
使我这衰耗的眼睛
还留着太阳的回忆。
宇宙的中心和终极,
我徒然妄想去发现,
碰上不知名的火眼,
我感到翅膀碎裂;
为了爱美而被焚烧,
我无此崇高的光彩
给我这葬身的大海
冠上我自己的名号。
BY 波德莱尔 《伊卡洛斯的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