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香水：力有未逮與心有餘悸

IMDb:6.7 Metacritic:66/7.6 Rottentomatoes:75%(6.6)/70%(3.5)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我對這部電影的感受的話，那麼這個詞只能是：
愛恨交織。
而在我們展開這部電影的討論前，必須了解下面這兩件事情：

1、2009年的伊朗大選，時任總統艾哈邁迪內賈德在一場飽受爭議的選舉中勝出，贏得連任。在反對派發起的抗議示威活動中，由於軍隊、警察的“果斷行動”“維持秩序”，致使這一抗議活動並未演化成另一場“顏色革命”。
而作為半個局外人的伊朗裔加拿大籍記者Maziar Bahari，在這場暴亂之中用自己的攝像機記錄下了平民受到槍擊的畫面。不日之後，他被以間諜罪的名義收押，并遭受刑訊折磨長達118天。
2、美國熱門有線臺喜劇中心Comedy Central的王牌收視節目《每日秀The Daily Show》由業內頂尖脫口秀主持人，喬恩斯圖爾特，即囧司徒製作并主持，至今已有17個年頭了。該節目的特色之一，便是將名為記者實為卡司的演員們發配到新聞現場，煞有其事地來上一段惡搞兼有諷刺的採訪記錄。
2009年大選期間，卡司成員傑森瓊斯親臨德黑蘭，作了一期節目。因其話題大膽並且涉及宗教、政治等敏感問題，劇組被提前驅逐出境。在成片里，有一個受訪者面對這位自稱“間諜”的“記者”侃侃而談其心中的伊朗。
這個人是Maziar Bahari。
而如今，這部講述Maziar Bahari獄中遭遇的《玫瑰香水》，便是由囧司徒親自參與製作的。
在看到正片之前，很難講我們對這部電影應該抱有怎樣的心態。作為一個經歷過動亂並且有西方社會尤其美國的陰影參與的國家，對另一個經歷過動亂並且有西方社會尤其美國的陰影參與的國家，比如是抱有一定的同仇敵愾的心態的。但從個人的角度來說，無論是什麼時代什麼背景，因言獲罪總是一種具有強烈諷刺意味的事情。
害怕真相本身與害怕說出真相，哪個更令當權者恐懼，早就不言自明了。
囧司徒之所以會去製作這樣一部電影，固然與其本身的政治活躍是分不開的。在針對低年齡段的年輕人對美國的國內國際政治的主要看法的調查之中，有相當高的比例稱，自己受到了《每日秀》的影響，並且有同樣不可小視的比例，甚至其唯一對政治的關心，都是來自於《每日秀》。
（說到此不得不停下來擔心起另外的一個老牌綜藝節目《週六夜現場SNL》，搜狐前些時日買下了製作版權，但是對於真正的粉絲來說，名人耍寶自黑不是問題，能否重現原版節目中的政治笑話和成人笑話才是最重要的。而在當今的國內環境下，這兩條大腿都保不住。）
但如果想一想，便會覺得囧司徒將自傳改寫為電影的這一行為，總是有著其個人情感摻雜其中。畢竟Maziar Bahari入獄的理由之一，便是參與了境外記者傑森瓊斯的採訪活動（是不是有人會想到了我們自己某個時代的某個人呢）。
也就是說，這部電影更像是一個承諾，一個致意。
往嚴重裡說，甚至是一個道歉和一個彌補。

我們應該看到的，是不含任何偏見的攝像機鏡頭，錄下了受到槍擊的群眾，導致鏡頭背後的那個人入獄，而又在堅持和鬥爭之下，重獲自由的故事。這也應該是這部電影的核心所在。
我們再次看到，人類對“公正”和“自由”的嚮往是跨越民族的一種精神需求。這種需求可以被奪走，卻永遠不能被抹殺。
但很遺憾地，這部電影是軟弱無力的。
即使我們拋掉囧司徒首執導筒這一客觀事實，這部電影的前半部分都是非常可圈可點的。墨西哥著名演員蓋爾加西亞貝納爾的表演自然流暢，將羞澀卻又充滿勇氣的主人公塑造得相當立體。相信任何觀眾都會從鏡頭里日常卻不平凡的生活中，感到強烈的共鳴。在良好的節奏和架構編排之下，主人公從入境到入獄的經歷、德黑蘭的世俗風貌都收放自如地娓娓道來，加上揮灑自如的數處喜劇亮點，觀感非常愉悅。
然而入獄之后的半段簡直是一場災難。一場比當事人的遭遇更加可怕的災難。
如果說有著亞當桑德勒、史蒂夫布斯密、達斯汀霍夫曼和名幕後的《鞋匠人生》的故事只有前40分鐘就足夠了的話（把《飛屋環遊記》的5分鐘片頭寫的比后90分鐘的任何時刻都要漂亮的編劇果然還是適合拍短片），那麼《玫瑰香水》的后50分鐘應該全部推倒重來。
當事人Maziar Bahari的父親和姐姐都與監獄有著無法磨滅的關係，而囧司徒在表現Maziar內心掙扎的時候，選擇了和《新聞編輯室》全季倒數第二（？）集類似的表達方式。從最終效果上來說，話嘮一樣的阿倫索爾金是保證這一方式的表現力的關鍵要素，而囧司徒這裡並沒有。
缺乏情感上的衝擊力，對於一個獄中堅持的故事來說是致命的。
就連棺材臉小K演的《X射線營地》都比這好一些。
而從內容上來看，後半部分顯得即畏手畏腳，又心有戚戚。
Frankly Speaking，我們看不到Maziar受到的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只能看到無數次重複的摘眼罩和戴眼罩。更為可怕的是，就連戴眼罩所應該傳達出來的心理恐懼感，都完全無法傳達出來。這讓整個後半段的基礎都變得不堪一擊，從而使整體的敘事核心架空成為了空中樓閣。
結果就是，電影在最不該鬆懈的時候鬆懈了。最應該具有戲劇張力和情感張力的地方，竟然只有官僚主義的浮誇和冗長，主人公的堅持和妥協表現太過無力，和朋友的獄中相遇更加無精打采。本該傳遞出死亡的壓迫感的戲碼，卻顯得另類起來。而更可怕的是，在臨近結束的時候，審訊官和Maziar（就是上圖）竟然開始聊開了エロmassage。色情按摩在本來就沒有表現出太大對立層級的兩個大男人之間展開，簡直充滿了無限的基情。
你身上的玫瑰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最應該諷刺的事件，在最了解如何諷刺的導演手裡，竟然拍出了不知諷刺為何物的電影。
這是因為囧司徒軟弱了嗎？還是因為本身在電影語言上的實力不夠？
我更願意相信是後者。但這樣一來，我們就更加害怕囧司徒離開他所熟悉的電視領域。
 
至於吐槽伊朗人說英語的——

呵呵，別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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