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何上秤

        普通例
        剧中美国总统提到一条原则“We do not negotiate with terrorists”，了解到是真实的国际通例。如果恐怖分子绑架人质，无论提出什么条件，就算只是要赎金，政府都不会同意。实际操作中，英国政府曾协助人质家属以私人名义缴纳赎金，但政府本身坚持不进行谈判。
        这条原则的逻辑我猜测是这样，政府不能向非正义屈服，满足了要求就等同于鼓励更多的恐怖活动。考虑这样一个情况，恐怖分子绑架了5个人，要求政府杀死一个探员，否则撕票。政府肯定不能答应这样的要求。
        联想到哈佛公开课里问：能不能推下一个人挡住火车拯救在远处铁轨上的另5个人？我的想法是，无辜的人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死，谁都不能替他（她）决定生命轨迹。人命不能做简单的加法，5个人的命不能用1个人的命去抵。“We do not negotiate with terrorists”中存在相似的考量。

        极端例
        在剧中的设定是，恐怖分子控制了一种高传播高致死的病毒，分布于美国11个大型城市，据评估如果释放能消灭美国十分之一的人口。恐怖分子要求总统杀死一名正在追查一条很有价值线索的特工。这一次总统答应了要求，主角小强击毙了这名特工（也是他的上司）。
        当数字相差巨大的时候，当几千万人命压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总统做起了加法。
        值得注意的是，这名被击毙特工临死前尽管恐惧到双腿发抖并试图逃脱，但他告诉小强，就算他活下去，身背那么多人命，他也没法原谅自己。这表达了他自己“愿意去死”的决定。
        推广到超级英雄”牺牲我一个，拯救全人类“（超人、蝙蝠侠什么的），也是类似的。主观上这个人同意的时候，我们认为，”牺牲他一个，拯救全人类“是符合道德观念的。

        但是如果那个人并不愿意死呢？无辜者不死，就是全人类死，无辜者不同意自己去死，全人类合力将他杀死了。这是暴力，还是公义？这道加法，我算不出来。

        如果综合普通例和极端例，可以想象其中必定有一条分界线，有那么一个数字，决定了一部分人的无辜牺牲是否可行。而这道求平均数，我也算不出来。

        来说些更现实的。抗日战争中国虽最终胜利，”极大地提高了民族自尊心“，但死亡人口超过三千万。现在一想，每一个生命都是神圣的，有价值的，为了一个”民族自尊心“，值不值得三千万条人命？蒋介石没做这个加法，觉得值，坚持抗日（其实蒋介石也和日本进行过暗中谈判）。汪精卫做了这个加法，觉得不值，另立南京国民政府。我并不是就赞同放弃国家利益，但是我有一个反战的立场，无论有什么样的矛盾，应当尽一切努力避免战争和杀戮。
        战争时，人类总表现出可怕的愚蠢。

        【2014.7.3更新】
        我意识到我对于汪精卫，对于抗日战争的史实了解并没有我在写这篇文章时以为的那么全面、透彻。我对这些事件的了解极大的受到我当时阅读的几篇文章的影响，而我无法证实这些文章的权威性，因而我不能确定我在文末所做的例证是否成立。我想这大概是我在文中对于“国家利益”和“反战”这对相斥选项的模棱两可不做明确选择的原因。
        尽管如此，我仍然愿意质疑一切战争（即使是正义的战争如抗日战争）的必要性（另：正义本身也有主观性）。我认为我想要回答的问题是，如何在把人本身仅作为目的，而非达到其他目的的手段的前提下，最大化地减少生命的损失。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还在形成阶段。
        我另有一篇文章讨论了Jack Bauer杀死Ryan Chappelle这一道德选择的原因和影响（英）：https://medium.com/@xiaoxinyo/a-moral-deliberation-on-the-death-of-ryan-chappelle-4637504009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