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喊》：早生50年的“二零四六”。

文/冯凝
        《叫喊》，又译《公路之王》，是安东尼奥尼1958年的第一部描写工人阶级的电影，也是唯一一部（如果那部《中国》不算的话）。《公路之王》容易让人联想起维姆.文德斯“公路三部曲”的收官之作，其实安氏的《公路之王》译法值得商榷，因为文德斯“King of the Road”，讲述的的确是两名孤独的男子在旅途上的故事，而这部电影，我以为即使有少许公路片的情节，但不足以给予“之王”这样的称号，个人更同意唤之“意大利式二零四六”。
        这是一部典型的关于两性的电影，他与王家卫的那部众人嗟叹不知所云的《二零四六》确有相似雷同之处。两部影片讲述的都是一个男人，拥有一门手艺（一个是个小说家，另一个是个不错的技师），被一个真正热爱的女子抛弃，转而不相信爱情，他们遇到过三个或者四个女子，表面上都能一团和气，这些女子有的风尘仆仆，有的上得厅堂，有的曾经热爱，在一番轮回之后，最终心灰意冷，生命的场里一片废墟。总之，周慕云的经历，若不是王家卫平添了一个香港大罢工的背景，加上时而炫目时而怀旧的摄影，两者从主题和内容上几乎没有区别。
        相较安东尼奥尼其他几部黑白电影，处女作《某种关于爱情的记录》带有好莱坞阴谋电影的类似《双重保险》的比利.怀德风格，《叫喊》之后的《夜》《蚀》《奇遇》现代爱情三部曲又过于现代性而显得晦涩不堪，《叫喊》在这其中做一个比喻的话，实在是一部台湾纯爱故事片，电影表面上点缀了一些关于工人罢工的新现实主义情节，但这无关痛痒，男性女性的爱情更多的是人性的对峙与博弈，与时代无关，在现代爱情三部曲中频频出现的安东尼奥尼意欲展示工业时代美妙的鳞次栉比的建筑物的镜头，也只是在开头结尾匆匆的走了个过场，并且在影片末尾扮演了一个男主人公自杀的道具——如果这点硬要解读为工业时代的庞大机器对人性的吞噬的话，那么安氏的其他电影则会上升为人类与自然的史诗搏斗，这显然极其可笑。
        因此不用怀疑，《叫喊》就是一部爱情电影，他用新现实主义式的摄影与置景交代了一个空旷的时代荒漠，在一望无际的简单群落中，人心发生着点点变异，安东尼奥尼在之后的《扎布里斯基角》中用骇人听闻的镜头描写了这其中人的兽欲，在《叫喊》中，只有看似温暖人心的所谓爱情。安东尼奥尼描写的两性关系，是一种互不信任的，矛盾必然性的，不论是萍水相逢的，还是自幼两小无猜的，在电影中都处处充满了猜忌，然而给予对方身体的温暖时，又是如此的毫不犹豫，如果说电影《颐和园》中的余虹是在特殊时代下肉体与灵魂极端统一的异类的话，那么这部电影中的人物，则是灵魂与肉体彻底剥离的同类，只有那一个乖巧的孩子，永远纯真的追求着自己所念及的正确，但她的未来，似乎也注定要走上她父母早已踏上的不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