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名:中国香港影片《滚滚红尘》——影史100部爱情典藏完全解读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爱,还有多远
《滚滚红尘》Red Dust 年代:1990年 / 导演:严浩 / 主演:林青霞、秦汉、张曼玉
《看电影》的一句话评价:动荡年代的儿女情长,令人荡气回肠。
这部电影我看了两遍,每一次看都有不同的重点。初看该片,只留意林青霞和张曼玉的精湛表演,而第二次看,才能真正体会出这段乱世爱情故事的回肠荡气。这部电影是根据台湾女作家三毛最后一部作品改编的,带有三毛独有的女性视角和时代情怀,影片将这些特质完好地保留,呈现了一部令人不得不为之唏嘘感叹的经典之作。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影片共有两条线索。第一条是女作家沈韶华与章能才得分分合合,其中还穿插了她的好友月凤与男友的故事,另一条线索是沈韶华笔下的人物玉兰的命运。不过影片着重表现的依然是前者,后者却与前者暗暗相合,给人以虚构与真实的对比,增强了沈章之恋的戏剧性。
阻碍沈韶华和章能才相爱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章能才的身份。章能才在抗日战争时期是在日本人手下混饭吃的,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汉奸。但是他对文学颇有见地,主动写信给作家沈韶华。两人一拍即合,逐渐萌生了爱情。可是章能才的汉奸身份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尤其是沈韶华的好友月凤,她对“拿鞭子的人”尤其抵制。而房东太太也随时可能揭发章能才。在左右为难之下,沈韶华只好忍痛与章能才断了联系。同样是章能才的身份,使得沈韶华在解放战争时期被抄家,被赶出来。可以说,沈韶华爱章能才是需要勇气的,放在现在可能不会引起非议,可是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沈韶华不可不谓特立独行的新女性。她的特立独行在影片一开始就体现了出来,由于父亲禁止韶华和小健恋爱,将韶华锁在了阁楼里。韶华坚决不愿与父亲妥协,就割腕自杀。尽管后来被救活,但也足以看出韶华的不屈精神。那一次被扼杀的恋爱对她影响很大,爱情成了泡影,她就将理想化为文字,塑造了玉兰这样一个理想化的人物。真实生活中的韶华也不是不对爱情抱有希望,平时不拘小节的她与章能才见面前,还用桌布做披肩,可见在她心目中章能才的地位之重。只是这样的爱情注定要颠沛流离。
被抄家之后的韶华来到乡下,意外遇见章能才,却发现他已经娶了另一个女人为妻。失望至极的韶华再一次离开了章能才。我认为章能才心中最爱的依然是韶华,重组家庭只是身为“汉奸”的他在那种危险的环境下一种自保。后来的韶华在于老板的帮助下,生活还算过得去。即将解放前,韶华再一次遇见了章能才,此时穷困潦倒的他一无所有,只有一颗依然爱着韶华的心。而此时正是最为动乱的时代,国民党的全面溃败,导致大量人口逃往台湾省。韶华和章能才也面临着最后的分离。码头分别一场戏尤为震撼人心,拥挤的人潮无情的涌向客船,在这样紧急的时刻,韶华却毅然将章能才一个人推上了客船,自己一人留在了大陆。究竟她为何要这样做呢?新的时代即将到来,两人身份差异注定是要受到非议的。或许章能才只有在台湾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而韶华的举动正是对时代的妥协。坚毅的女性也终有屈服的选择,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说,这是另一种坚强,毕竟这一别就要忍受40年的分离之苦。而与此相比,月凤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他的男友整天只知道救国,却没空陪她,让她又气又恼。但是当男友投身救国洪流中时,感同身受的她也加入其中,并最后为国捐躯。说她是不幸的是因为她没能拥有一份满意的爱情,但是幸运的是两人共同为一个目标而死,那就是新国家。理想的伟大胜过爱情的渺小,或许月凤再也不会因此而抱怨了吧。
40年后,章能才再次回到大陆,但是他并没有见到沈韶华,只看到了韶华的书《白玉兰》,书中的白玉兰可能就印证着韶华的影子。玉兰在旧社会被卖到老爷家,被老爷侮辱,还生了孩子。老爷家的小伙子春望与玉兰一见钟情,春望不计较前嫌,两人一起私奔。后来春望从军打仗,战死沙场。玉兰投河自杀,后来被一个男人救起,为感谢救命之恩,玉兰与他结了婚,生了孩子。玉兰给孩子取名叫“月凤”。从这个故事中我们或许可以猜到,韶华解放后嫁给了于老板。于老板这个配角虽然戏不多,但是却给人印象深刻,因为他的坦诚和忠心。他对韶华一片忠诚,愿意永远照顾她,并且为了她甘愿放弃赴台的机会,哪怕将来章能才将她接走他都不会计较。这样一位好男人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韶华将自己的爱情分给了生命中的三个男人,青涩冲动的初恋给了小健,轰轰烈烈的真爱给了章能才,而后半生的相依为命给了于老板。韶华的每一段感情都是付出真挚情感的。章能才最后的独白将这段乱世爱情上升到了整个民族的大层面上:“我以为韶华会老,会死,可是没想到,她会死在另一个动乱的时代。她把生命换给了我,而在最伤心的时候,她只有自己。也许,唯一的安慰,就是整个民族陪她一起受难”。或许这也是章能才最由衷的忏悔吧!
非典型港片史诗
这段爱情故事之所以彰显出撼动人心的力量,最主要的原因是牵扯进了半个多世纪的时代变迁。从抗日战争时期的相遇,到解放战争时期的背弃,再到解放前的生死离别,再到80年代末的两岸关系解冻,个人命运与大时代背景仅仅相扣,从小人物身上看到大环境对个人的影响,而个人却无力扭转时代强加在自身上的作用。将这段爱情的不完美归结到特殊的时代上,自有它的道理,原因正在于此。能称为史诗的爱情电影,自然要有波澜壮阔的历史背景,而《滚滚红尘》从其本身的艺术魅力上已足以看出史诗的气质,称其为爱情史诗当之无愧。
影片的编剧三毛笔下的沈韶华,实际上是根据著名女作家张爱玲为原型的。当年张爱玲与汪伪政府法制局长胡兰成的爱情故事被大众渲染的轰轰烈烈,一代才女爱上汉奸,这样悬殊的身份却成就了一段爱情佳话。也正因为如此,该片在我国上映时还被当作是“汉奸电影”。但是毕竟真爱无罪,爱一个人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因为爱他的感觉。何况本片在处理这种历史问题时,是本着客观公正的态度来面对。这也体现出导演严浩客观严谨的拍片态度。
影片的制作水准堪称一流,画面干净漂亮,在吉林实地拍摄的景色也是在香港影片中极少见到的。比如洁白晶莹的雪地就令人心驰神往。电影的音乐也和情节配合的丝丝入扣,插曲《滚滚红尘》更是电影歌曲中的经典之作。
至于林青霞和秦汉这对曾经的金童玉女组合的表演就更不用说了。虽说两个人此时已步入中年,但他们的演技显然早已日臻成熟。就连当时的张曼玉都成为了片中最闪亮的配角。
来电指数:
沈韶华和章能才 4星
接吻镜头:
没有
爱情箴言:
章能才:“韶华,跟我走。”
沈韶华:“太迟了。对你,对人,我已经全失去了信心。”
章能才:“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前做人没有什么目的,失去你以后才发现我的人是空的。”
沈韶华:“这些话你以前怎么从来没说过?”
章能才:“我们再从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