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语言
一直能正常坐卧行走的人和从轮椅上站起来的人,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他可以住在不起眼的老旧建筑物的二楼,固执而自负地认为自己不需要他人的连结,却在夜深时,在自己漆黑的小屋里看着配音版的廊桥遗梦。也许想要拍照在先,想看廊桥遗梦在后,也许是刚好反过来。内心里,他依然母亲的孩子,渴望触摸这个世界,渴望看见别人的生活,也渴望别人的故事留在自己的记忆相册里。摄影也许是母亲生前的爱好,也许是买给儿子的礼物,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完好无损的躺在盒子里,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卧室的衣柜上,衣柜里还有挂着母亲生前的衣物。这是男人不合群不讨喜的外表下保留着的温柔。 他以为他放弃了生活,以为就这么关闭着也可以过下去吧!哪知道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意外,一次短暂的轮椅上的时光,就可以激发出他也认为不存在了的热情。 法国的阿拉伯女人不懂英语,天上掉下来的宇航员也不会说法语。在太空畅游的男孩看着门背后贴着的《虎胆龙威》,洗了澡躺后换上阿曼球服在陌生人的家儿子的床上,目光所及是银河系的星球图。这个人和他自己很像吧!想必也差不多是同龄人,有相似的爱好和让人感到亲切的母亲。所以当阿拉伯女人去监狱探望告诉他儿子自己家里掉下来一个宇航员时,儿子觉得他妈妈痴呆了。两个语言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的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比很多看似有能一起说话有共同信仰的人更能达到彼此认同和交流的目的。因为把带有偏见的言语和文化一一剥去,我们能看到的是一个渴望回家的流浪的孩子和一个做粗燕麦的母亲。
“在这之前,我也不认识你,这不重要。我觉得你演的很好。你要是演的不好,就不寄出去吧。先不要去想是否成功”。就像很多伟大的作品一样,女演员在那一刻忘掉自己,只是去说话,就像那些文字不是台词,而是自己心底的呼唤一样。
我并不认为这是关于孤独的电影,甚至也不是在写爱。它讲的是纯真。过分自我和过分社会化的彼岸,也许只能在抛弃语言和偏见时候才能呈现出来,虽然表面上勉强站起来的中年男人和红了双眼的过气演员仍在说话,但那时候语言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因脱离语言而才真正开始说话。因为只有真正的话语,才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