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

今年四月在小西天重看《倩女幽魂》，直感到骨酥身麻，醉倒在夜晚的春风里，走出影院，坐上地铁，躺在宿舍床上仍在“魂”牵梦萦，真真是着了魔，便赶紧在电脑上下了《倩女幽魂2》，没想到一直拖到现在才看。当时想立马看更多宁采臣和小倩的影像解馋（其实只是想多看看王祖贤），但又唯恐续集破坏前作的意境，想让前作的余味再多多地回荡在胸中，于是最终也没马上看。今日看毕，不出所料，确实远不如前作。

与其说是续集，倒更像是超商业翻拍版：一样的小空间叙事，一样的B级片风味，一样的朦胧情愫、爱而不得；不一样的是少了些空灵意境，多了些尘土喧嚣，少了留白，多了粗糙，果真是由灵界落入“人间”，“道”底沾染了烟火气。所幸落地的实感并非全是坏事，更多介入人间的视角也将矛头指向了朝政，指责人面兽心、衣冠禽兽导致的王纲解纽。虚伪与假面投射出权力的黑光，妖怪亦能化作如来照的人睁不开眼，在与黑箱政治的斗争中，左千户只能站在明处，被隐形的力量扯断手臂却无可奈何，这是高尚的悲哀。妖怪、宁采臣与知秋的定身符闹剧实际上与悬赏通缉形成巧妙的互文，缺乏审判与制约的司法机关常常抓错了人，就像定身符定住捉妖人却定不住、或常解开妖怪。而一切与妖怪的斗法，都归于幽晦黑光下的萧瑟风中，此处的默然无言算得上全片为数不多的艺术时刻。

在强烈的现实意味下，爱情似乎不得不让位。本片中宁采臣和清风的爱情是错位之爱，宁采臣错把清风当小倩，而清风则误将宁采臣当作诸葛卧龙。这种错位牵引出爱情里灵与肉的问题，宁采臣爱小倩或者是清风，到底是爱她们相似的长相，还是她们不同的人格？小倩与清风就像《迷魂记》中的二重身，但可惜的是本片并没有对他们的爱情做充分的刻画，最后宁采臣爱上了不是小倩的清风其实是缺乏情感基础的，因为影片并没有体现出清风与小倩在人格上的差异，以及为接受此差异，宁采臣在经历中的态度转变，可以说，小倩就是清风，清风就是小倩，不过都是王祖贤的变装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