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的迷茫与宿命—《一个字头的诞生》

偶然翻到了自己2005年，还在懵懂年轻时写的影评：

前几天，在联盟的沙龙版看了一个帖子：《十大香港电影意外结局》。很早就见过这个帖子，但那天才是第一次用心认真看。里面提到了《一个字头的诞生》，正好那时刚在Verycd上看到它，就顺手下载了下来。

看完了全片，80%的惊喜交织着20%的失望。在看它之前，曾和土豪说也许它的水平丝毫不逊于我心爱的《暗花》，事实上我错了，它还是不能取代我心中《暗花》的经典地位。但是，它也同样是那样的出众，这也是一部深深刻在我回忆中难以泯灭的电影。

剧情方面我不想多写，我一向认为在影评里大段大段的写剧情简介是凑字数的行为。更何况，这部电影的所有精华之处就在于它峰回路转，千机万变的剧情。如果我详细了写了剧情介绍，岂不是破坏了每一个没看过这部电影的人的观看欲？简单的说，电影就是讲了黄阿狗——一个香港的混混，在给自己算了一命后，面对一个人生的岔口，他选择的两种不同道路，以及他以后的命运。至于片名为什么叫“一个字头的诞生”，我看之前也是摸不着头脑，看完了才恍然大悟。在此我也就卖个关子，不赘述了。

这部电影是与众不同的，它不是顺叙，也非倒叙，亦不是插叙。它的开头就是结尾，当我们以为阿狗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坎坷时，却最终发现他其实还没有做出抉择。而整个电影只不过是探讨了他两种抉择可能产生的后果，惟其如此，反而更让我们为阿狗的命运揪心，因为知道了结局，却还未开始是最残酷的事情。可以说，导演拉着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回到起点，然后灯亮散场，剩下的是我们的目瞪口呆和对导演手法的由衷钦佩。

看完了这个电影，我想很多人头脑中第一想到与之比较的就是《低俗小说》吧。我亦是如此。我知道有无数的人喜欢《低俗小说》，心里奉它为经典。但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两部片确实在某些地方是很相像的，首先，它们尽管都那么精巧古怪，但都是不折不扣的商业片。昆汀和韦家辉首要目的都是要把故事讲的有趣，讲的吸引人，其次才是赋予影片什么内涵。两个故事都是以黑帮为主题，都不是什么太出众的故事。但两个导演的精明使他们懂得该用什么样的时髦电影语言来讲述它们。镜头语言都很酷，很多画面都冲击力十足，能够牢牢的吸引住观众的眼球。

我想喜欢诸如蛊惑仔系列之类电影的人应该不会喜欢《一个字头的诞生》吧，这个片子有着太多的反传统反黑社会的因素。然而，它与同类电影不同的是，它并不乏忧郁惆怅的情绪。阿狗在阿宝死后，黑暗中点着蜡烛，慢慢地说“最近我做花圈，每一晚都看见有人死去。有些人死后风光大葬，花圈摆满一条街。有些人死了，问也没有人问一句。”李若彤说“我真的希望能有个男孩送我上一次飞机，不用每次都孤零零的。好像客死异乡都不会有人问半句。”当我看到这两句时，心中突然无端涌起难以平息的惆怅感。

很多人说看了《一个字头的诞生》感受到强烈宿命意味和命运的无常及不可把握性。我却不这么看。相反，我认为故事的内涵和主题非常明确，而且在结尾时并不会像《暗花》那样让人沉陷迷茫，反而有一种令人振奋的力量。这就是我喜欢它甚于《低俗小说》的原因。两种选择，两种命运，看似这一切源于那巧合机缘的宿命。但结尾时算命人的一席话惊醒了我们：“不在于你选择去台湾还是大陆，富贵失败实际在于你能否找回自己。要看你自己想做怎样的人。”

这一席话令我震惊，看了太多迷茫与宿命的电影，我仿佛也忘记了到底怎样才是主宰我们命运的灵魂。阿狗在第二种选择面对台湾一个黑帮老大用枪指着自己的头时，平静的说“我十四岁进洪门，今年三十二岁。你用枪指着我的头，我就让你杀了我三个朋友的话。那么我这十八年来，仍然只做了个烂仔。”因为阿狗的这句话，这部电影上升一个层次；因为这句话，我不再把它单纯看作一个普通的黑色幽默电影。其实，在我们心里都存在这样一个大义凛然的自己，卑微的心底埋着愤怒和正义的火苗。但是我们往往会因为安于现状，就把这个火苗给熄灭丢掉。于是，我们都变得碌碌无为，反而会去感叹命运不公和世事无常。所谓的迷茫与宿命都是伪装的，真正主宰自己的，其实还是自己。

当我们失败时，我们常常会说“假如....”。其实，两种结局并不源于两种选择。有时候，我们无论向什么方向飞，都会到同一个目的地。真正能改变我们的，是我们是否能够尊重自己心的选择。然而，我们却总是忽视这一点，我们还是总爱说“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