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阿涅斯·瓦尔达访谈(节选)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法国记者路易•塞甘在2018年对本片导演阿涅斯瓦尔达的访谈,节选了有关《幸福》的部分如下)
问:这部讲述你电影职业生涯的影片(《脸庞,村庄》)好比是摄影中的聚焦动作,将您自己的过往看清?
答:我不知道,或许吧。我总是想尽力展示我是如何对电影题材进行创作,也就是如何部署每部影片。例如,《五至七时的克莱奥》是一部拍摄实时实地的作品。《短岬村》的野心在于讲述两个互相交叉的故事,启发我的是威廉·福克纳的《野棕榈》(Palmiers sauvages)。《幸福》是颜色之作:红色调的野餐、黄色的车库……我喜欢那些均匀的色调。我甚至还使用了渐变的蓝色或者红色,这在那个时期是绝无仅有的。我们为何不能这么处理色彩呢?
问:同一时期在色彩上大做文章的影片是《瑟堡的雨伞》(Les Parapluies de Cherbourg),两部影片产生了类似的效果,一些非常阳光的、颜色艳丽的东西与巨大的悲伤感互相碰撞。
答:雅克和我一样喜欢绘画,这在《瑟堡的雨伞》中是显而易见的。我们一起看过许多画展,比如克莱因的画展。我们都喜欢对色彩进行加工。在《瑟堡的雨伞》中,这些颜色真是难为了布景师贝尔纳·埃文:在雨伞商店里,红色、粉色、橙色……混杂在《五至七时的克莱奥》海报一起。他的影片确实有着令人眼前一亮的色彩而又同时透露出伤感。刚开始,雅克给他的影片取名叫《不忠》(L’Infidélité)。
问:这也可以是《幸福》的片名。
答:是的,但这并非同样意义的不忠。《幸福》是人们可以追随欲望的乌托邦,主人公认为他的幸福可以翻倍。
问:《幸福》里有着欲望自由的乌托邦,还有向日葵朝着太阳转动的画面,它把背面留给别的东西。
答:啊,我从没意识到这个,但向日葵确实一直固执地朝着太阳。
问:让-克劳德·德鲁奥饰演的男主人公就有些类似这般。
答: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我特别想表现欲望是自然的,而我们所处的社会却将它压制,因为家庭是社会正常运行的基础。此外,我们应该怎么对待欲望呢?我并不支持出轨,其实我对此是反感的,只不过他是一个自私的普通人,他无法自制,直到被现实所打击。我还想表达的一个可怕的想法是,每一个人都是特别的,但却是可替代的。这个独一无二的女人,这个独一无二的男人,都是可以在家庭这个基本单位中被取代的。影片的结局有一些伤感,有一些苦甜交织。这是秋季,一个重组家庭的成员正在散步,男人却走开了,这再老套不过了!我在不二价连锁店给他们买了套头衫,不过这不是为了情节!这只是一种情绪……隐隐刺痛观众的心。
问:《幸福》中的声音处理非常重要。
答:这是现场收音的,混音时我们加入了莫扎特的乐曲。我计算了曲子的时间,将镜头长度拍得恰好。
( 文/[法国] 路易·塞甘 译/曹 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