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距离 – 你和生活有多远?
昨晚看罢,随即写了个短评,然而觉得很不过瘾,似乎应该多打些字出来才能畅快,这才突然发现,原来已经好久没写影评了。自从用手机豆瓣,看完电影的感想,都是随手用手机输入几句随意的短评,以至于电脑键盘都落了灰。于是,我把键盘拆开,擦洗,再装回去,然后开始写影评。
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我根本没打算写影评,只是打算胡扯一番,因为写了几行的更像是影评的东西已经让我给删掉了。或者说,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我想到的那些东西,不见得是来自这部影片,而可能是来自我对墨西哥的偏爱。
那个温和的肥胖到走形的男人,已经离开了人类社会。他不外出,很少洗澡因为自己做不到,每天串一些珠子为生,他似乎也只能进行这样的劳动。只有妹妹妹夫偶尔来探望他,但是妹妹也只是来要他吃药,给他洗澡,尽管他不愿意。在妹妹面前,他只是一具肥胖令人作呕需要基本生活需求的躯体,他的想法,感受,是不被注意的。他就这样平静而孤独的生活,住在同他一般颓败腐朽的老房子里,如一潭死水。
电影里没有交代是在哪个城市。我在墨西哥并没有到过那般破败的巷子,狭窄,路面凹凸不平,低洼处积着水,街边的房屋参差不齐,砖墙裸露。我去过的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镇子,都整齐干净,房屋外墙五颜六色,屋顶或门廊上种了花,人们向你和善的微笑。我在瓦哈卡住过几天,那里是著名的手工艺品之乡,每天在各种工艺品店里赞叹木制品匠人的奇思妙想,夸张而华丽的配色和造型。白天在大修道院墙外晒太阳,夜晚在小广场吹风喝酒。胖子看到妹妹妹夫去瓦哈卡的照片,心思动了,冲洗了很久之前拍过的胶片,拿出积蓄买了一台早已淘汰的奥林巴斯μ系列数码相机,750比索,不到300人民币。一潭死水里掉进了石头,开始荡起涟漪。被自己身体和微薄财力所困的胖子,忽然想看看这个暌违已久的世界了。
小伙子很墨西哥,有点调皮,却是忠厚而仗义的。我在墨西哥认识的那些人都体现出非常相似的特质,热情好客,温和快乐,对人很认真,而且乐于提供帮助。他们帮助我解决了很多事情,带我出去玩,当我回赠一些从国内带来的精美小礼品时,他们很惊喜且大方的接受。我们可以通宵喝啤酒一边漫无边际的瞎聊,不断的有人加入,和我握手,碰杯,拥抱,聊的兴高采烈,可实际上这人和我们谁都不认识。这种人际距离很近,又有着足够分寸感的地方,似乎谁都可以成为朋友,真让人喜欢。
于是胖子,小伙子,妹夫,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朋友。妹夫也孤独,有妻如此,他宁可躲在胖子家里。于是三个人吃些简单的东西,一起帮胖子串珠子,或者聊一些漫画,以及外面的世界。
对了,漫画。所有在现实中可望不可及的东西,都可以从漫画中得到。看了漫画的胖子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胖子,他有了朋友,对世界的向往开始生长起来,开始失眠,想出去看看。
他去拍孩子们踢足球,虽然心脏病发作被送进了医院,却是真的拍到了一些照片的。他第一次走出屋子,走向相机店,像一头直立行走的河马,路边的孩子是惊呆了的。他去拍孩子们踢足球,很显然,他并没有被当做怪物,没有被嘲笑和恶意的辱骂,他是被接受的,作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个体被接受。那些我以为的孩子们身上固有的原罪般的恶,在那里的孩子身上并不存在。在墨西哥以及南美洲的那些时间里,我很惊讶的发现,那些孩子虽然也淘气,但是大多彬彬有礼,很少见到自私,暴戾,娇气或大吵大闹的。偶尔几个男孩子跑过来大声问我从哪儿来,然后大笑着跑开。我想,如果生活在那里,我可能会考虑要个孩子吧。
两个朋友要带他去看大海,妹妹阻拦未果,哭了。妹妹想的是要他活着,活着就好了,干嘛要去做那些没用的。两个朋友想的是他需要生活,生活的意思是除了活着还得有快乐,有念想,做些完全没用但是让人喜欢的事情,要不然活着干嘛。
死胖子变成了活胖子,虽然他可能突然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