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爱人》电影剧本
《消失的爱人》电影剧本
文/〔美国〕吉莉安·弗琳
译/艺馨
画面一片漆黑
尼克(画外音):每当我想到我的妻子,她的头颅就会浮现在我眼前。
(淡入)
1.内景,卧室里,某时
画面里,视角从艾米·邓恩的头后部拍摄,可以看到她的头枕在枕头上。
尼克(画外音):我想象着,敲开她那美丽的头颅,抽丝剥茧,探寻她所有的思绪。
尼克的手指在艾米的发丝间游走着。
尼克(画外音):努力思考着答案。
他捻弄着她的头发,时而卷动,时而打成一个扣结。
尼克(画外音):关于婚姻,最基本的问题就是:你在想什么呢?你感觉如何?我们为彼此做了些什么?
艾米醒了过来,转过身,目光机警地看了一眼。
画面一片漆黑
2.外景,北迦太基,凌晨
一个森林峡谷中的人造大理石雕刻门廊映入眼帘。门廊连接着一幢破败的房屋。房子里的大部分房间都空置着。很多房屋窗口上还悬着7月4日国庆节的装饰物。一派怪异奇特的乡村风格:随风摇曳的野草,四处溜达的野生鸟兽。
3.外景,尼克·邓恩家的前院,凌晨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5日,早晨。
尼克·邓恩,30多岁,相貌英俊。他手拿着垃圾袋,正走向院外,准备扔垃圾。他家是附近唯一一所修剪过草坪的住宅。四周房屋的草地都荒草蔓延。
太阳升上树梢。第一缕阳光洒到他的脸上。他面容憔悴。
他转过身,盯着自己家的房子。那房子好像桎梏一般禁锢着他。他穿过院子,大步走向房子,打开房门。有一刹那,他的影子笼罩住了整个门廊。他转回身,关上房门。
4.外景,酒吧外的停车场,白天
尼克头戴一顶与众不同的帽子,在刺眼的阳光下走来。大街上,一群无家可归的人正沿着河岸行走。
5.内景,酒吧,白天
玛戈正在洗杯子。她是尼克的双胞胎妹妹,30多岁的年纪,属于书呆子们会喜欢的那种女孩。酒吧里充斥着20世纪80年代流行的玩意儿:各种棋类游戏、玩具以及海报。这里是真正属于他们兄妹的俱乐部。
玛戈:爱尔兰王子屈尊驾临呀。
尼克坐到吧台边的顾客座位上。她用沾在手上的肥皂水弹他的脸。
尼克:给你带了一件礼物。
他将一盒破旧的70年代益智游戏放在吧台上。游戏的名字叫:“生活”。
玛戈(甜美地笑着):生活益智游戏!我讨厌这种游戏!
尼克:你喜欢。
玛戈:是你喜欢才对。谢谢。
她将盒子塞到吧台后边的架子上。架子上分别标注着:很无聊、线索类、生活类。
尼克:给我倒一杯波旁威士忌,好吗?
玛戈瞄了一眼时钟,正是上午11点9分。她倒了两杯波旁威士忌。两人坐下来。
玛戈:你怎么了,看上去坐立不安的?
他耸耸肩。她想等他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并没有开口。
玛戈:如果你不说话,在这个空当里,我可要给你讲一个关于玛戈·邓恩的悲惨故事了。
他笑了。这种说辞老套而行之有效。
玛戈:我可以给你讲讲我以前当客服的经历,那可是改变了整个互联网服务供应界呢。
尼克:我愿意洗耳恭听。
玛戈:或者给你讲讲,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女人长得和我朋友莫妮卡一模一样。但是她真的不是莫妮卡。只是一个陌生人。
尼克:陌生人的名字正好也叫……莫妮卡。
玛戈:这种巧合真的很有趣。
她做了个表情,示意他赶紧说正题。
尼克: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玛戈:关于艾米?
尼克: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五年了。
玛戈:五年?有这么久了。
尼克:激战不断的五年。
6.内景,某处,某时
特写拍摄一支笔,它正在记着日记。那支笔看上去女性味儿十足,笔端还装饰着粉红色的羽毛。日记的日期为:2005年1月8日。看到画面的同时,我们可以听到——
艾米(独白):我是如此疯狂,又如此愚蠢,并快乐着。
7.内景,布鲁克林的公寓,晚上
艾米·埃利奥特身处一个人头攒动的时髦派对之中。她大约30岁出头,衣着华丽端庄。她正从人群中迂回着觅路而出。
艾米(独自):我遇到了一个男孩。
她看到自己的朋友正在和一个男人调笑着。两人情深意浓。艾米手里拿着两瓶啤酒,停下脚步。继而,她转身走向放置食物的桌边。她一边挑选着食物,一边扫视着房间,寻找其他认识的人。此时,她看到了尼克·邓恩。他也正好看到了她。
艾米(独白):—个很棒、很吸引人的家伙,他既温柔,又很酷。
尼克努力拨开人群,向她这边走来。她将手中的啤酒瓶放了下来。
尼克:当派对只剩下三瓶难喝的野兽牌淡啤酒和一瓶水果利口酒时,放下修士酿造的比利时小麦啤酒可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艾米:也许会引得某些绝望人士找上门来。
尼克指指一些看上去像威廉斯堡音乐家的家伙。那些人身着吊带裤,头戴宽边帽。
尼克:也许会更糟。阿米绪青少年正处在自由外出活动期间。
艾米:他们已经抢了我的手工肉拼盘。
尼克:终于有人告诉我应该怎么正确念这个词了。
艾米:你是说肉怎么发音吗?
尼克:对,肉。
他拿起啤酒。
尼克:我喝的这是谁的酒?(靠近她,让两人视线在同一高度)哪个属于你喜欢的类型?
他们一起扫视着人群。两人都感觉很惬意。尼克指向一个戴着角质框眼镜、看上去很是傲慢的混混。
尼克:我不能想象,你会坐着不动,一直听他唠叨自己那篇关于普鲁斯特的研究生毕业论文。
尼克指向另一个蓄着短须、穿着短袖T恤衫的家伙。
尼克:那个,爱嘲讽的嬉皮士,自认为他可以嘲笑一切?
艾米:我喜欢幽默的男人,而不是看上去令人觉得可笑的男人。
尼克指向一个留着波浪发型,看上去喜爱练习瑜伽的人。
尼克:告诉我,你不喜欢那种精神敏感的类型。
艾米:你指的是,那种会说“我爱强壮女人”的类型。
尼克:其实却是“我讨厌坚强女”的类型。
二人又环顾房间内的众人,最后将目光投向彼此。
艾米:你又是什么类型的呢?
尼克:土生土长的密苏里州家伙。
艾米:密苏里?!太可爱了。
尼克:啊,原来你是个纽约客呀!
艾米:所有生活仅限于哈德逊大街。我叫艾米。
尼克:所以请告诉我,艾米。你是谁?
艾米:答案选项A.我是一个屡获殊荣的贝雕艺术家;选项B.我是一个有些影响的军阀出版社的漫画作家;选项C.我为杂志撰写性格测试。
尼克(挽着她的手):选项A.你的手指太过柔软细腻,不会是真正的贝雕师;选项B.我可是订阅《军阀周刊》的人。如果你真的是漫画作者,我敢肯定我能认出你来。所以应该是选项C。
艾米:你呢?你是谁?
尼克:我就是那个,拯救你于此刻尴尬深渊的人呀。
8.内景,公寓电梯间,晚上
他们都低着头,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两人没有身体接触,但是,脑子里都想着要拥对方入怀。
艾米:如果你为男性杂志写东西,你就算得上是一名有关男性的专家了吧?
尼克:从理论上讲,我知道男人都喝些什么,男人都爱穿什么。
艾米:还有男人都会说些什么瞎话。
尼克:对你,我不会说瞎话的。
艾米哈哈大笑。
尼克:我说的是真的。
她收起笑容,审视般地打量着他。
艾米:我很难相信你。我想,是因为你的下巴。
尼克:我的下巴?
艾米:长得像坏人的下巴。
她将一根手指按在他的下巴上,看着,思考着。
尼克:我没说谎。我跟你说的百分之一百是真的。
9.外景,布鲁克林,晚上
他们相拥着,边走边招呼出租车。
尼克:我爱纽约的派对,因为我已经离开了。现在我要去看看纽约城。接下来,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伟大。
他们转过一个街角,步入云一般的糖雾之中。运货人正在往一家面包店里面搬运糖粉。扬起的糖粉形成了雪一般的雾气。尼克咧嘴一笑:喜欢这个!
尼克:你知道,现在,我必须吻你。
艾米:那样好吗?
尼克:如果让你穿过这阵甜蜜的糖雾,我都不吻你,我一定是个大傻瓜了。
二人被周遭飘浮着的糖雾笼罩着。一切俨然童话般的存在。他们俩停下脚步,依偎在一起。
尼克:等一下。
他将她唇上的糖末拂去。二人吻在一起。
10.内景,尼克的卧室,晚上
这是一间破旧且狭窄的花园工作室公寓。公寓的窗子被木条钉死了。尼克和艾米一起躺在床上。两人都欣欣然充满快感。公寓外,一辆汽车的大灯闪耀着。光影甜蜜地映照着,点亮了二人床头的地方。
艾米:尼克·邓恩。我真的很喜欢你。
11.内景,酒吧,白天
那一盒生活益智游戏摊开在桌上,玛戈刚刚将它拿出来摆好。
玛戈:所以,每次周年纪念的时候,艾米都会玩那个游戏?你怎么说来着——寻宝游戏?
尼克:你是指那个策划好的,最终揭露我是多么不懂关心人、多么混蛋的急行军游戏?
玛戈:天哪。
一阵沉默。尼克盯着游戏的棋盘看着。
尼克:生活。我真不知道什么才是生活。
玛戈:好好想想,开动脑筋。轮到你转转盘了。去年是什么线索让她大发雷霆了?
尼克(喃喃重复道):“当你可怜的艾米害伤风,马上会有人点这种甜品。”
玛戈:答案是?
尼克:我不知道,玛戈!
尼克转动了游戏转盘,将自己这方的棋子走了几步。棋子正好落在“结婚”的格子里。
玛戈:如果是几年前,你会知道答案的。
玛戈将一枚身着粉红色衣服的、看上去怀有身孕的妻子样式的棋子放在了尼克的棋子车里。他看着。
尼克:几年前,那时候感觉还很开心。第一年是纸婚。她送了我一个绑带笔记本。我可以用它来写小说。
玛戈:那你送了什么给她?
尼克:一只风筝。她从来没有放过风筝。
玛戈转动游戏转盘,她的棋子正好可以跳过“结婚”的空格。
尼克:第四年是花果婚。她把我带到后院里,那些几近干枯的蔷薇丛边。
玛戈:因为你从来没浇过水……简直太有象征意义了。第五年是什么婚?
尼克:木婚。
玛戈:你给她准备什么了?
尼克:没什么礼物是木头做的呀。
玛戈:回家,用你的小兄弟干得她脑浆进裂,然后告诉她:这就是给你准备的木头棒子,骚货!
他们两人都笑了。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玛戈过去接电话。
玛戈:这里是酒吧……是的,稍等。(她用手盖住听筒)是那个警惕的傻家伙!
尼克:我敢打赌,我们家下水漏了。(拿起听筒)嘿,沃尔特,出什么事了?啊,是很奇怪。不过,很感谢。(转向玛戈)布利克跑到外面去了。
玛戈:你对那只猫实在太溺爱了。
尼克:他可是我特殊的毛茸伙伴。
他向门口的方向走去,手指着游戏棋盘。
尼克:告诉我最后的结果。
12.外景,邓恩家,白天
尼克泊好车。沃尔特正扶着轮椅,站在自家的门廊上。尼克向他挥手致意。沃尔特微微点了下头。布利克坐在邓恩家前面台阶上。尼克将它抱起来,往屋子前门走去。此时,房子的大门洞开。尼克停下了脚步。
13.内景,邓恩家,白天
尼克并没有关上门。他将猫放到地上。
尼克:艾米?
画面追随着尼克的身影。他冲上了楼梯。
14.内景,卧室,白天
屋内干净整洁、空无一人。烫衣服用的熨斗还放在烫衣板上,旁边挂着一条漂亮的礼服裙。艾米不见踪影。
15.内景,走廊,楼上的房间,白天
尼克沿着走廊跑着,继续寻找。他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查看:书房(那是属于他的,屋里一片狼藉);有着精致床具的客卧;还有一间空空如也的房间,屋里只有一只垃圾桶。尼克下楼,回到——
16.内景,餐厅,白天
两只餐垫放在擦得闪闪发亮的餐桌上。
17.内景,书房,白天
艾米的书房,极为整洁,空无一人。
18.内景,厨房,白天
尼克再次穿过餐厅,进入——
19.内景,客厅,白天
尼克停住脚步。咖啡桌被掀翻了。地毯上满是碎玻璃碴。茶几被砸碎了。一个放脚的软凳翻倒在地。尼克倒退了一步。
20.外景,沃尔特家的门廊,白天
沃尔特正在看报纸。他听到街对面传来一声喊叫——
尼克(画外音):艾米!
21.内景,邓恩家,白天
门打开。外面出现的是朗达·邦尼和吉姆·吉尔平。邦尼大约40多岁,吉尔平则大约20多岁。
邦尼:是邓恩先生吗?我是侦探朗达·邦尼,这位是警官詹姆斯·吉尔平。我们得知您很担心您妻子目前的状况。
尼克将二人让进屋内,带他们查看屋里的情况。
尼克:我妻子不见了。我一回到家,就看见这种情景。
二位警官弯下腰,仔细地检查现场。很难辨别出他们两人是对屋内情景感到触目惊心,还是觉得习以为常。邦尼取出一张黄色即时贴,将它贴在放有三个独立相框的壁炉架上。
尼克:我不是个喜欢大惊小怪的人。但是,这很诡异,不是吗?
邦尼:您介意我们四处看看吗?
22.内景,楼梯,白天
三人一边谈话,一边登上楼梯。
邦尼:你们俩在这里住多久了?
尼克:到9月份就两年了。之前我们住在纽约。
吉尔平:纽约市?
尼克:我是一名作家。我们俩都是作家。
邦尼:你们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尼克:我妈妈生病了。
邦尼:很抱歉,她怎么样了?
尼克:她已经死了。
23.内景,楼上的走廊,白天
邦尼登上二楼,目光如母亲般关切地看着尼克。
邦尼:我很抱歉。
三人沿着二楼走廊走着。
邦尼:那您现在呢?我是指从事什么工作。
尼克:我现在开酒吧。在市中心,叫“酒吧”的那家,就是我和双胞胎妹妹玛戈一起开的。
邦尼:酒吧!我喜欢这个名字,听上去很高端的样子。
24.内景,卧室,白天
邦尼仔细检查着熨斗。熨斗还是热的。她拔掉电源线,检查挂在一旁的礼服裙。
邦尼:礼服很漂亮。约会之夜吗?
尼克: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邦尼将另外一张即时贴贴在了烫衣板上。
25.内景,厨房,白天
尼克陪着吉尔平在前面查看,邦尼则落在后面,徘徊着四处查看:她看到踢脚线上有三滴锈红色的飞溅痕迹。这看起来很是可疑。她赶紧撕下一张即时贴,贴在旁边。
26.内景,艾米的书房,白天
邦尼走了进来,开始检查艾米的办公区。邦尼翻阅艾米仔细记录过的台历:“尼克:预约牙科医生”,时间是2013年3月;2013年7月上写着“布利克:拍照”。艾米的毕业证书都挂在墙壁上:哈佛心理学本科和硕士毕业。
邦尼:哇。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子呀。
房间里的一个小角落专门摆着儿童系列图书《神奇艾米》。在书籍海报前摆放着的,是各个年龄段的艾米与双亲兰特和玛丽贝斯的照片。
尼克:所以,我应该担心吗——
邦尼(仔细地看照片):我还记得这些书。
特写镜头拍摄:一个相框,“神奇艾米”。相框里的画面左半边是标志性的艾米卡通图像,侧脸笑着;画面右半边是现实中的艾米·埃利奥特·邓恩,正在模仿漫画里人物的笑容。
邦尼:我还记得这个!等等,您妻子就是神奇艾米吗?
27.内景,某处,某时
特写镜头拍摄:一本日记。一支笔正在本子上快速地记录着。那支笔是《神奇艾米》系列图书的周边物品,顶端带有橡皮的那头则是一个头戴面纱的新娘玩偶。日记的日期为:2007年2月24日。看到画面的同时,我们可以听到——
艾米(画外音):神奇艾米,还真他妈地神奇结婚了!这一晚就是这么开始的。
28.外景,纽约高端餐厅,晚上
小型的新书发布会派对正在举行。四下里都是各种海报,宣传着《神奇艾米》系列书籍。这已经是第二十集。“书籍作者是兰特·埃利奥特和玛丽贝斯·埃利奥特。二人均是心理学家。是和你我一样的普通父母!”
艾米(画外音):真实的我,那么普通,一身的缺点,并且一如既往地对完美的孩子抱有深深的嫉妒。而完美、聪慧的神奇艾米却最终走向了婚姻殿堂。
尼克和艾米二人站在一起。侍者们为客人递上各种饮料。这些侍者都穿着《神奇艾米》宣传T恤衫。衣服上面印有古灵精怪的艾米图片,和一行文字:如果这是值得做的,那么就值得做到极致!
尼克:现在,你可以说你来过了。十分钟之后,我们就离开。
艾米:简直棒极了。正是检阅我失败的好机会。
他们沿着贴有书籍海报的墙壁,走到一幅海报前面。那张海报画的是小学生艾米手拿一把大提琴。她身后有一只柴狗。
艾米:我10岁就不拉大提琴了。而在新书里,神奇艾米却成为了音乐神童。
接下来一张海报是:少女神奇艾米正在打排球。
尼克:你不打排球。
艾米:我大学一年级的时候被刷下来了。神奇艾米却进了学校代表队。
两人继续走着、看着。
尼克:那你养狗养了多久?
艾米:书里的艾米有一只狗,名叫水坑。这让她看上去更加真实。
他们停在最大的一张海报前:神奇艾米,戴着新娘的面纱,身边是文质彬彬的新郎。海报题目上写着:三十周年特别纪念版——神奇艾米与她特别的大日子。
尼克:我爱你的父母。但是,他们做了些混账事。
在这个毫无生气的派对中心,是兰特和玛丽贝斯。两人都60多岁,正兴高采烈地发放纪念笔——与之前艾米记日记的笔一模一样。兰特看见了尼克和艾米,给他们俩每人一支笔。
兰特(对艾米):嘿,亲爱的,对于你妈妈来说,这是一个很盛大的夜晚。如果你能对记者和博客的博主们讲个话,对你妈妈会很重要。这样可以帮助大家认识下小“艾米”在真实生活中的样子。
一阵痛苦的寂静。
兰特:人们希望听到你自己说。
艾米:我们不能久留。
兰特:太棒了!十五分钟,最多了!
兰特大步走开了。尼克看了艾米一眼。
艾米: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有信托基金,布鲁克林的高级褐色砂石公寓。对此,我还真没什么可抱怨的。
尼克:你的父母剽窃了你的童年。
艾米:不,他们美化了我的童年,再将它兜售给公众。
玛丽贝斯插了进来。她面带微醺,拥抱二人。
玛丽贝斯:我还以为你会穿白色衣服,来配合新书的婚礼主题呢。
艾米:那样,太尴尬了。
玛丽贝斯(半开玩笑地):如果,这是值得做的——
尼克:这是值得做的……下面是什么来着?
值得做到极致!做到极致!无处不在的侍者身穿的T恤衫上都写着呢。
尼克:我需要提示……
玛丽贝斯:你很可爱,尼克。艾米,你知道做什么可以让爸爸今晚——
艾米:我知道。(转向尼克)我喜欢陌生人揭我伤疤。
29.内景,角落里的吧台边,晚上
蒙太奇拍摄:艾米站在鸡尾酒桌旁,接待一波又一波的纽约媒体。尼克在附近徘徊。
一名热切的女孩:我很好奇,看到神奇艾米走上红毯,您是否会感觉有些难过?
一名超级粉丝:还举办这么隆重的派对来庆祝书中虚拟的婚礼——
一名紧张的实习生:就我所知,您本人还没有结婚——
最前面的记者:是真的吗?
艾米:是真的。神奇艾米总是,总是先我一步。
尼克走了过来,挡住了记者。
尼克:我有几个问题。
艾米:啊,是你呀。
尼克:我想以一名严肃记者的身份请教。
他煞有介事地拿出本子和笔。艾米等着他接下来逗闷子。
尼克:艾米,您有幸与尼克·邓恩约会多久了?
艾米:已有神奇的两年了。
尼克:请问,在你们二人的交往过程中,你真的曾经无私地纠正了(查看自己的记事本)……他将“藜麦”念成“薯麦”的错误吗?
艾米:读错在所难免。
尼克:他还以为藜麦是一种鱼。
艾米:他还认为卡夫是一种奶酪。
尼克:感人泪下。
艾米:是感人涕下。
尼克(笑):每当,我是说每一次,尼克的老母亲突然出现,见到您,高唱着“纽约、纽约”,您都能竭尽全力地表现出惊喜与快乐。
艾米(低吟):这些流浪者们的鞋……
尼克:也是您,为尼克买了他人生中第一把剪刀,对吗?
艾米:还有同一系列的订书机。
尼克:艾米·埃利奥特,您无限神奇、无比聪慧,待人一视同仁。您从来对他人都仁慈施舍,且完全发自内心。您总是惊喜连连,挑战不断。还有一个有趣的事实,以飨您的读者,您拥有全世界第一流的阴道。
听到这里,正在喝饮料的艾米被呛了一大口。
尼克:然而,我的同事告诉我,您尚未婚配。
艾米:我还没结婚。
尼克:是时候让我们来改变这种状况了,对吗?
艾米(画外音):然后,这个夜晚变得没那么糟糕了。
30.内景,警察局审讯室,白天
吉尔平透过玻璃,观察着另一侧审讯室里的尼克。尼克正在摆弄他的智能手机。此时,邦尼走了进来。
邦尼:我们的孩子,他怎么样?
吉尔平:他就知道摆弄他的手机,玩游戏,俄罗斯方块。
他们又观察了尼克几秒钟。
邦尼:知道吗,我还记得他。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很可爱。那时候的他,活脱脱就是个健康谷物早餐广告里的阳光少年。
吉尔平无聊地咕哝了一声。对此,他毫不关心。
邦尼:吉尔?如果那个女孩还不现身……事情可能会失控。
吉尔平:因为那些关于她的书?
邦尼:你妻子很喜欢关于犯罪的花边新闻,对不对?
吉尔平:她简直上瘾。
邦尼:好吧,来看看——美丽的妻子,英俊的丈夫。
吉尔平:妻子在结婚纪念日失踪——
邦尼:她居然还是系列畅销书的主人公。全国的女孩子在小时候都读过这些书。
吉尔平:他妈的。
邦尼:我们不过是穷乡僻壤里的小警察,随时保持警惕吧。
31.内景,警察局审讯室,白天
邦尼、吉尔平与技术人员史蒂夫一同走了进来。史蒂夫手里挥舞着一包棉签和检验射击残留物的装备。
邦尼:尼克,这位是史蒂夫·埃克特。如果可以的话,他将用棉签擦拭你的口腔和双手。
尼克:为什么?
吉尔平:检验枪击残留物,提取DNA。
邦尼:就是走个形式,为了让我们能够交差而已。行吗?
尼克:好吧。
史蒂夫来来回回地做着检验,与尼克没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触。
邦尼:好了,完成任务。这些程序算是都走完过场了。
史蒂夫走出了房间。尼克看着史蒂夫将样本全部带走。
邦尼:通常情况下,我们不会这么快就宣告,这是一起人员失踪案件。我们会让你等到二十四小时之后再来报案。但考虑到现场的情况,综合我们最近处理的暴力犯罪案件,我们将非常严肃地对待这起案件。
尼克:好。很好。
邦尼:我们需要在你家里取样勘察。您还有什么其他地方能暂住吗?
尼克:我妹妹家。
邦尼:好的。我们一直在跟踪艾米的电话和信用卡。我们也会展开搜索,发放失踪人员传单。明天,我们还将举行新闻发布会。
尼克:新闻发布会?
邦尼:我们希望公众都知道这个消息,对不对?
一名警官走了进来。他送来两杯外卖咖啡,都是装在泡沫塑料杯里的。同时,他还将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桌子上。尼克微笑着。邦尼则紧皱着眉。
尼克:天哪,恍惚之间,我仿佛置身《法律与秩序》的电视剧之中了。
邦尼:很遗憾,你不是。
她盯着尼克,眼神里满是攻击性的刺探。
邦尼:现在,本案重中之重就是时间。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请律师……
尼克:不,不,你们想要什么,我会配合的。
邦尼:好吧,你和艾米已经搬来两年了。你的工作是打点一家酒吧。
尼克:我是酒吧老板。我还在莫霍克谷社区学院教授创意写作。
邦尼:你们没有孩子?
尼克:没有孩子。
邦尼:那么,艾米每天会做些什么?拥有那么多学位,她每天都忙些什么?
尼克:她挺忙的。
邦尼:都做些什么?
尼克搜肠刮肚地想,未果。
尼克:她非常爱读书。
这个答案可真够烂的。屋里每个人都注意到了。
邦尼:长日漫漫,很难消磨啊。我就知道几位家庭主妇,从中午就开始饮酒,还有借助处方药的——
吉尔平:就在上周,一个足球运动员的妈妈,一位漂亮的女士,因为服用奥施康定而摔掉了牙齿。
邦尼:自从购物中心倒闭后,镇上半数人都失业了……毒品问题多得我们都管不过来。
尼克:我敢肯定,艾米没有那样的问题。
邦尼:艾米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吗?
尼克:没有。她没有。
邦尼:没有朋友。这么大个镇子,都没朋友。
尼克:她曾经和我妈妈关系不错……(停顿了一下)我们家周围无家可归的人曾经很让我们头疼。
吉尔平:我们会调查的。
邦尼:那么,今天上午1l点左右,去了你的酒吧。在那之前呢?你知道,我这是例行公事,必须问问。
尼克:好吧,我大约在家待到9点左右。然后,我去了索耶沙滩。在那里,我喝了点咖啡,看了看报纸。
邦尼:你去那里是见什么人吗?
尼克:没有,我去那里只是为了一个人静静。
尼克捏弄自己的塑料杯子。杯子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邦尼:也就是说,你妻子在这里没有任何朋友。她性格是不是有些……孤僻?常春藤名校毕业的那种高傲性格?
尼克明显感到不舒服。他揉搓着手里的杯子,让发泡胶在手中咯吱作响。
邦尼:经常惹恼了别人却不自知的那种?
尼克:嗯,她性格比较复杂。她要求比较高。
邦尼将双手压在他的手上,阻止他继续捏杯子。
邦尼:典型的A型性格。如果你不喜欢那种类型的人,他们能把你逼疯了。你就有些闲散了,像是B型性格的人。说到这里,你知道艾米的血型吗?
尼克:不知道。
邦尼:你不知道她是否有朋友,也不知道她每天都做些什么,甚至连她的血型都不知道?
吉尔平:你能肯定你们结婚了吗?
尼克:也许是0型血?
邦尼:她的家人都在纽约吗?
尼克:是的。
邦尼:他们明天能够赶来参加新闻发布会吗?
尼克:我还没有通知他们呢。
邦尼:你还没通知你的岳父岳母?
尼克:我一直在和你们谈话呀!
邦尼:尼克,请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就现在。
尼克走出了房问。背后的邦尼向吉尔平挑了挑眉头。屋门关上。
吉尔平:我应该知道我妻子的血型吗?
32.内景,警察局走廊,白天
尼克正用挂在墙上的公用电话通话。他拿着听筒,在电话线所及的长度内,来回踱步。我们能够听到电话另外一头是玛丽贝斯。那声音是属于女性的,并充满愤怒。
尼克:我很抱歉,玛丽贝斯。我只是希望她就这么从门口进来,安全地回来。
玛丽贝斯(声音断断续续地):正在……打网球……现在在飞机上——
尼克:我们仍然不清楚事隋到底是怎么样的。警察已经在我家里调查。车站我也找过了。我们决定……现在,警察们正在非常认真严肃地办理这起案件。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打电话给你。
玛丽贝斯(只能听到她说的几个词):他们……知道……如果……
尼克:我不是特别清楚。
玛丽贝斯:他们……开始……
尼克:我不能肯定……我正在一项项地调查——和朗达·邦尼侦探。但是……好的。
邦尼正站在审讯室的门外面。
尼克:我的岳母想跟您通话。
邦尼接过听筒。尼克则沿着走廊走了回去。他一副备受折磨、怒不可遏的样子。他将脸狠狠地埋进饮水处出水喷泉中,屏住呼吸。随后,他抬起头,回头看着正与玛丽贝斯通话的邦尼。
比尔·邓恩(独白):实在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
尼克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一堆人正在拘留室里,其中有比尔·邓恩。他60多岁,浑身脏兮兮的,喃喃自语着。旁边一位面带怒色的女警官正默不作声地和他一起等待着。
33.内景,拘留室,白天
比尔·邓恩:我想回家。
尼克: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我父亲。
女警官:真的吗?您是尼克·邓恩吧。这几个小时以来,我们一直都在联系您。
尼克:我一直在你们这里,和你们局里的侦探们在一起。我的妻子失踪了。
那位警官的语气缓和下来——
比尔·邓恩:贱货。
女警官:您父亲今早从康福特山养老院走失了。我们在七十九号公路上发现了他。当时他迷了路,正在公路上徘徊。我们一直在跟您联系。
尼克举起了他的手机。没有信号。
尼克:我手机没有信号。但是,我一直就在可恶的隔壁。
女警官:先生,请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比尔·邓恩:愚蠢,愚蠢的贱货。
邦尼出现在门口,她一直听着。
邦尼:你需要开车送他回家吗?
34.外景,警察局,晚上
邦尼送尼克一直走到出口处。他父亲坐到他汽车副驾的位置上。
邦尼:你爸爸看上去不错。
尼克不禁哑然失笑。
邦尼:老年痴呆症?
尼克:他一直是一个厌恶女人的混蛋。
邦尼:你经常去看他吗?
尼克:我10岁的时候,这个混蛋和我妈妈离婚了。自那时候起,我就不常见他了。
邦尼在他背上拍了拍。
邦尼:好好去睡个觉吧。明天将是漫长的一天。
她看着尼克低着头走下台阶。吉尔平也跟了出来,和邦尼站在一起。
邦尼:让我们来调查下购物中心。尽管他说不关毒品的事——
吉尔平:好的。
邦尼:然后,咱们再去查查索耶沙滩。他在那里待了两个小时。总会有人见过他。
吉尔平:遵命。
邦尼:而且,我们得问问自己人,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吉尔平:他是那种自己妻子失踪了,还在玩俄罗斯方块的男人。
35.内景,汽车里,晚上
尼克开车载着父亲。两人默默无语,车子穿越了整个镇子。尼克伸手绕过父亲,从车子的置物箱里拿出一个便宜的一次性手机,拨通了电话。对方转入了语音信箱。他将电话挂了。
36.内景/外景,尼克车里,养老院,晚上
他在康福特山养老院门前停车,扶着父亲下车,进了养老院。旋即返回车里:他用最快的速度丢下父亲就走了。
37.内景,某处,某时
我们看到一支纪念笔正在日记本上快速地记录着。日记的日期为:2009年7月5日。看到画面的同时,我们可以听到:
艾米(独白):每个人都告诉我们,反复地告诉我们,婚姻是件苦差事。
38.外景,纽约书店,远景,白天
39.内景,纽约书店,书堆,白天
尼克背着一个双肩背包,手里拿着艾米留下的写有线索的蓝色纸笺,正在寻找。他的身后跟着艾米。两人脸上都笑意盈盈。
艾米(独白):当你结婚时,必须妥协……更加努力,放弃所有的希望。
尼克在一排排的书架间寻找着。他走过Z打头的架子,经过了T,经过了O,经过了H。
艾米(独白):对我和尼克来说,这种说法并不正确。我们在一起两年了——婚姻应该说很不错。
尼克:我还没疯。“年轻艾米的希望没有破灭,她曾在这里徘徊,寻找简。”是指奥斯汀,对吗?
他们来到以A开头的书架前。
尼克:你曾是一个被人有意疏远的少女……只有伊丽莎白·贝内特能够理解你。
他从架子上取出《傲慢与偏见》。那里面有一个蓝色的信封。她吻他。他抽出写有下一条线索的纸笺细看。
尼克:你这个淘气的疯丫头。
她再次深深地吻了他。环顾四周。书堆周围空无一人。
艾米:原则上说,我们本应该在下一站才干一回。
尼克:按照往常的惯例。
她已经解开他的皮带,将手伸进他的牛仔裤里面。
艾米:我们从来没有在书店做过。
尼克:上帝保佑简·奥斯汀。
40.内景,书店,书堆,白天
一个堆满书籍的书架。一本书跌落在地。又一本。又一本。当艾米的手猛地戳过来时,又有三本书一起散落到地上。她试图抓住些什么来支撑身体。透过掉落的书籍,我们可以看到尼克和艾米合为一体。他们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幅活生生的春宫图。
41.内景,酒吧,下午
尼克和艾米的面庞都余韵未尽。两人碰杯,饮酒。
尼克:自从上次之后,我一直都没来过……
艾米:我们第二次约会,我拖着你去女厕所。
尼克:我们后来为什么没做?
艾米:当时才1月。我们很冷。灯还亮着。
两人都呷了一口酒。
尼克:书籍、性、波旁威士忌,生活真不错。
尼克环顾着酒吧。他发现了一枚蓝色的信封。尼克抽出纸笺读线索。
尼克:恰好更上一层楼。
42.外景,茶点餐厅,远景,晚上
43.内景,茶点餐厅,晚上
桌面上摆满了菜品、甜点、饮料等。这是一场盛宴。服务员端上一个礼盒,放在了桌上。
艾米:结婚第二年是棉婚。
尼克打开盒盖,往里偷瞥。顿时,一种异样的表情浮现在他脸上。
艾米:因为咱们那个玩笑,我们的性爱实在太棒了——
他从盒子里拿出来的是深蓝色的床单。床单并没有包装,像报纸一样叠好,上面打了一个蝴蝶结。
艾米:这些都是上好的两千织——
尼克将自己的双肩背包递给她,脸上笑嘻嘻的。艾米打开它,拉出一个礼品袋,里面装的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床品。尼克深深地吻她。
艾米:我们太可爱了,有时候,我简直想往咱们俩脸上使劲打一拳。
他们紧紧相拥,再次吻在一起。
尼克(耳语道):这想法也太疯狂了,不是吗?
44.外景,玛戈家,远景,晚上
45.内景,玛戈家的客厅,晚上
玛戈将一条二百织的床单抖开,而尼克则在距她几步之遥的地方。
玛戈:难道他们没问你是否想要找个律师吗?
她将床单铺到沙发上。
尼克:我不需要律师。
玛戈:他们有没有问关于你个人的问题?还是全都是关于艾米的?
尼克:他们问她为什么在这里没有朋友。
玛戈:你怎么回答的?
尼克:我只是说,她性格很复杂。
玛戈:尼克,每个人都知道“性格复杂”就是贱货的代名词。
尼克口袋里的电话嗡嗡地响了起来。玛戈走开,去斟波旁威士忌。尼克赶紧拒绝了来电。玛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两只杯子和一个酒瓶。
玛戈:我觉得恶心。情况太诡异了,似乎就是会发生在艾米身上的那种情况。她总是吸引——
尼克:她就是个事儿妈。只有你跟我在场的时候,玛戈,你可以直接这么说。
玛戈:我不喜欢艾米,但这不意味着我不关心她。我真的很害怕。
玛戈将一个枕头扔给尼克,等着他的反应。但是,他什么反馈也没有。
46.外景,邓恩家,晚上
邦尼和吉尔平一起走向房子,邦尼正喝着一大杯咖啡。我们可以看到半个街区之外,诺伊尔·霍桑在那里。她身六甲,身边还拖着打扮相同的三胞胎孩子。
诺伊尔:侦探,侦探。
诺伊尔赶上来,周身散发着一种自视甚高的恼人气质。在画面的背景中,我们可以看到警察们正在附近巡查着。
诺伊尔:我叫诺伊尔·霍桑。我是艾米最好的朋友。
邦尼和吉尔平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朋友?!
邦尼:哇,太棒了。您住在哪里,诺伊尔?
诺伊尔:这里过去第五个门,第1022号。
邦尼:太好了。我很想和您谈谈,非常感谢。我可以半小时以后到您家里去吗?
诺伊尔:你们现在掌握什么情况了吗?
邦尼:我很抱歉,现在正有同事等我。您能给我三十分钟吗,我们三十分钟之后见?
诺伊尔:那时候可正好是洗澡时间。
邦尼:那我们边洗边聊。
47.内景,邓恩家的客厅,晚上
半打人员都在现场:拍照、取指纹。警员们甚至连所有的垃圾都打包装好,准备带回警局。邦尼、吉尔平及法医唐纳利,三人一同登上楼梯。
邦尼: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唐纳利:你们在厨房里看到的,绝对是鲜血飞溅的痕迹。通常情况下,在厨房准备食物不小心被刀割伤,是不会留下这么怪异的血痕的。血迹的位置更加古怪。我准备进行一个鲁米诺血迹检查。
48.内景,卧室,晚上
几人来到寝室。隔壁是尼克的书房。画面中可以看到,一位警员正在书房里,对壁炉上的物品进行筛选装袋。另外一位穿警服的警员正在卧室里等待着他们几人。
吉尔平:房子是租的,用的是她的名字。汽车也在她名下。
吉尔平:手机、信用卡、水电费单都写着她的名字。甚至连他的酒吧也是她买的。
邦尼:我怎么一点都不奇怪呀。
吉尔平:是不奇怪。但是这可够丢人的。
警员(向大家示意衣柜):在这后面。
邦尼走到步入式衣柜中,柜中的连衣裙和衬衫被她蹭得摇曳起来。梳妆台抽屉是打开的。那里面有一个蓝色的信封。信封上注明“线索之一”。邦尼退出来,示意吉尔平进去看看。
邦尼:看来我们找到第一条线索了!
她撕开了信封。
49.内景,玛戈家的客厅,早晨
尼克还在沙发上酣睡,旁边是一只喝完的波旁威士忌空瓶子。玛戈碰碰他,示意该起床了,并将一听可乐和布洛芬药片递给他。尼克默默地将药和可乐大口吞下,又看了看手表。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6日。艾米失踪后第一天。
尼克:我要冲个澡。
玛戈:就这么去吧。你整夜没睡。你不是就想让人看到你通宵未眠的样子吗。(停顿了一下)今天小心些,好不好?
尼克:这么说实在太诡异了。
玛戈:每当你不高兴,你就喝酒。你看起来……简直就像……生气的……
尼克:别说像老爸。
玛戈:或许你可以展示展示你的个人魅力——那种招妈妈爱的宝贝般的魅力。不过那样,你会让人觉得油腔滑调。
尼克:太好了,我会控制好情绪,保持在你说的那两种情绪中间。去他妈的新闻发布会。
玛戈:就做——
尼克:我自己?
一阵沉默。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
50.外景,警察局,白天
尼克和玛戈来到警察局,下车。
51.内景,警察局,白天
邦尼陪着尼克和玛戈走进警察局。在忙碌的警察中间,我们看到兰特和玛丽贝斯两个人。他们的手提箱就放在脚边。
邦尼:你的岳父母已经赶到了。
尼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兰特使劲地拥抱了他。玛丽贝斯站在一旁看着他俩。
玛丽贝斯:我们昨天晚上居然还打网球,尼克!我简直没法原谅自己。
尼克:玛丽贝斯,我很抱歉。
兰特(对玛丽贝斯):现在我们不是在这里吗。
玛丽贝斯:我就知道你俩当初不应该搬回来。
尼克(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当初没有太多的选择。
兰特:我们都很担心,也很害怕。但是,我们都来了,我们会一起找到艾米。一起。
尼克将玛丽贝斯拉过来,拥抱了她。她接受了,但是,一双眼睛仍然巡视着警察局里的一切。
52.内景,警察局,白天
画面从邦尼和玛戈的视角进行拍摄。他俩看着另外三人相互拥抱。
邦尼:他们相处得怎么样?
玛戈:可别跟尼克说,他看上去像80年代青少年电影里的混蛋预科生。实际上,他是个爱养毛茸宠物的书呆子。
53.内景,警察局的会议厅,白天
邦尼领着埃利奥特夫妇和尼克走进一间屋子。那间屋子里面已经聚集了至少半打当地记者。他们有的在发短信,有的在吃东西,还有的人在相互闲聊。当瞥见英俊的尼克走进来时,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三明治。一张印有艾米头像的宣传海报揭开。上面印有书籍《神奇艾米》的封面。每个人都严肃地关注起来。
尼克:感谢诸位莅临。我的妻子艾米·埃利奥特·邓恩,在7月5日上午9时至l1时30分之间,从我们的家里失踪。当时的情况令人担忧。我们请求任何知情人能够挺身而出。
然后……他说完了吗?兰特走上前来。
兰特:艾米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她既聪明美丽,又善良可人。她就是神奇艾米。我知道有成千上万人是在她的陪伴下长大的。他们关心她。我们也担心她、爱她。我们都希望她赶紧回来。
玛丽贝斯:艾米是一位卓越的学者。她在新闻业也成绩斐然。她随夫回到这里,回到她丈夫的故乡。她在她的第二故乡开始生活。现在,艾米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在德鲁里小屋设置了一个志愿者联络总部。我们的热线是1-855-4转“艾米线索”,我们的网址是“寻找神奇艾米.com”。
尼克与埃利奥特夫妇一起合了几张影。埃利奥特夫妇看起来几近崩溃;尼克则显得烦恼不堪。一名摄影师要求尼克站在艾米海报边上合张影。那照片像是在参加一场疯狂的毕业舞会。咔嚓!
尼克看起来更加恼怒。他瞥了一眼玛戈。她示意他微笑。尼克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实在有些虚情假意,甚至有些妩媚和滑头。此时,照相机开始疯狂拍摄。咔嚓!咔嚓!他闭上了眼。
54.内景,警察局的会议厅,白天
邦尼、兰特、玛丽贝斯和尼克坐在会议室的桌边。邦尼负责做笔录。埃利奥特夫妇带着两只行李箱,并打开其中之一。里面放满了关于艾米的东西:照片、相册、新闻剪报和《神奇艾米》书籍。
玛丽贝斯:我们能够提供一些犯罪嫌疑人。侦探,您也许愿意查查。
兰特从一个牛皮纸信封里取出照片簿和笔记本。
兰特:艾米是那种会吸引众多崇拜者的女孩。告诉她,尼克。
尼克:这是事实。
兰特:曾有几次,事情变得——
玛丽贝斯:吓人。(转向尼克)你知道德西·科林斯吗?
一张插在相框里的照片。那是旧时艾米参加毕业舞会时,与德西·科林斯的合影。背景里的寄宿学校看上去非常美丽。这里呼应了之前的发布会上尼克和纸板艾米的合照。
尼克:是的。我知道所有关于德西的事情。我知道他曾经给她写过一些信。
玛丽贝斯:他对艾米到了痴迷的程度。大二的时候,艾米和他分手,此后他还曾试图自杀。后来,我们对他申请了禁制令。
邦尼:是艾米上高中的时候……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玛丽贝斯:他搬到了圣路易斯。离这里只有两小时车程。
尼克:公平地说,他本就成长于圣路易斯。他只不过是搬回家而已。我读过他给她写的信。他们之间绝对是朋友般的友谊。
玛丽贝斯:一点威胁都没有?
尼克:十分友好。
兰特:我们还有个嫌疑人,叫汤米·奥哈拉。事情发生在八年前,就在纽约。艾米和他分手后,他的反应非常激烈。她不得不提出了指控。
尼克: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邦尼(做着笔记):当时指控他什么呢?性侵袭?殴打?人身攻击?
兰特:我只知道情况很糟。
邦尼:好的。谢谢。还有什么……近期的情况吗?
一阵沉默。
55.内景,警察局大厅,白天
邦尼陪着众人走了出来。记者们像好奇的鲨鱼一般围拢过来。兰特和玛丽贝斯回答了几个相关的问题。邦尼一把抓住尼克,表情略带神秘。
邦尼:有时间吗?
56.内景,邦尼的办公室,白天
在邦尼的办公桌中心放着一个信封。信封上面写着:线索之一。
邦尼:试想一下我们的困惑——一起人员失踪案件,我们却找到一个注明线索的信封。
尼克: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艾米总是喜欢做这种寻宝游戏——
邦尼:希望你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尼克:你想解开我妻子寻宝游戏的谜题?
邦尼:它会帮助我们追踪艾米在失踪之前的轨迹:她曾经去过哪里,她曾经见过什么人。
他取出写有线索的纸,面带怀疑,语调严肃地读起来。
尼克:“虽然这个地方有些狭小,但那是我最喜欢的作家的安适之所。”我想我知道答案。
57.内景,学院,白天
尼克和邦尼穿过夏季学校,经过百无聊赖的孩子们身边。尼克来到他的办公室,拿出钥匙,走进屋。他一脚踏在一堆从门缝塞进来的信件上。
艾米(独白):在学校会议之后?别介意,如果我……
58.内景,尼克学院的办公室,白天
四处灰尘飞扬,到处乱糟糟的。
艾米(独白):也许我会教你一二。
另外一封标有“线索之二”的蓝色信封放在尼克办公桌的正中央。他没敢直接拿起来,而是先看了看邦尼。
邦尼:你随意吧。
他拿起一把剪子。剪子旁边还放有一个同系列的订书机。尼克用剪子打开信封。邦尼的目光也越过他肩膀,跟他一同读着。
信封里的纸张上写着:嘿,靓仔,让我们去卧底。你是间谍,我则是间谍的情人。让我们前去那幢棕色的小房子。我们可以一起玩热辣、宠溺的丈夫与他甜蜜伴侣的游戏。
画面的视角从邦尼的视线进行拍摄。她在屋里查看,仔细端详文件柜。和艾米的文件柜不同,尼克的柜子里面只有一个档案夹,上面的标签是:写作灵感。该文件夹里空空如也。书架上倒是有些书,都是一些大众书籍,当代男性阅读的经典:有弗兰岑、里瑟、沙邦、埃格斯的作品。邦尼的视线转移到墙上。
邦尼:这是你的吗?
邦尼用一支铅笔的笔尖挑起一条红色花边丁字裤。
邦尼:这是在你的温控器上找到的。
尼克目瞪口呆。继而,是一阵长时间的、痛苦的沉默。
尼克:你不是读过线索内容吗。
邦尼:好色教授与顽皮学生!我和我的前夫只互赠过名片。
邦尼将内裤放进一只警方使用的物证袋里。尼克看着,几乎懵了。邦尼向线索信封的方向点了点头。
邦尼:下面呢?棕色小房子是指哪里?
尼克:不知道。
那明显是一幢有着石墙的建筑。邦尼想帮他厘清头绪。
邦尼:我会给你一份影印件的。
59.内景,某处,某时
一支优雅的银笔正在一本日记上书写着。日记的日期为:2009年l0月11日。看到画面的同时,我们可以听到——
艾米(独白):我发誓绝不会变成一位那样的妻子。我觉得,我在这方面做得不错。
60.内景,布鲁克林一所褐色砂石房屋的卧室,拂晓
艾米躺在床上。她被前门巨大的声响惊醒了。
61.内景,布鲁克林一所褐色砂石房屋的起居室,拂晓
艾米穿过房间,打开大门。她看到了尼克。他醉醺醺的,衣冠不整,头发蓬乱,正试图将自己的钥匙塞进钥匙孔里。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艾米:你好,帅哥。
尼克:我有点醉了。
艾米:我看到了。
尼克:大卫、艾利克斯和我一起去——
艾米(声音甜美地说道):没关系,我不在乎。
她吻了他,并用手指刮了刮他的下巴。
艾米:满身亮片,你好时髦呀。
他开始解释。她又吻了他。
艾米:宝贝,我真的不在乎。
62.内景,布鲁克林一所褐色砂石房屋的卧室,拂晓
艾米和尼克,刚做过爱。二人躺在一间装饰优雅、空间巨大的维多利亚式卧室里。
艾米:让咱们发誓,永远不要成为他们那样的夫妻。
尼克:谁们?
艾米做一个笼统的手势:窗户外面,其他那些人。
艾米:我所知的所有夫妻,妻子都把自己的丈夫当作倒霉的小狗。他们要接受训练,最终崩溃。
尼克知道这种游戏,就是给人下定义,讨论他们不属于什么样的类型。
尼克:那些丈夫对待自己的妻子,也都像是自以为是的独裁者。他们需要她们取悦自己、满足自己、包容自己。
艾米:那些夫妻之间的话题就是些需要完成的事项。
尼克:夫妻——(游戏到此为止)我想,我可能快被裁员了。
艾米(耸耸肩表示不在乎):我们正处在一个经济衰退时期。如果你真的被辞退,我们能对付的。起码我们拥有彼此,其他一切事情都不过是背景噪音而已。
尼克如释重负。
尼克:你太……(不要说“神奇”这个字眼)特别了。
艾米:你也很特别。
他用自己的手指掠过她的嘴唇,并吻了她。这个吻和二人的初吻一样,是某种仪式。
艾米:轮到我说了。我父母的出版商放弃了他们。现在,他们债台高筑。
尼克:哦,不。那太可怕了。
艾米:他们想从我的信托基金里借些钱。
尼克(有些迟疑):多少钱?
艾米:将近一百万。
尼克:这几乎是你的全部基金。
艾米:现在轮到你说“其他一切事情都是背景噪音”了。
尼克:艾米,如果我下岗了,你也失业——
艾米:我己经告诉他们了,我会从基金里提钱给他们的。
尼克:都不跟我商量商量?
艾米:你知道——
尼克:只有你有发言权。
艾米:应该说,那本来就是他们的钱。
空气凝固了。尼克最终眨了眨眼睛。
尼克:你说得对。其他一切事情都是背景噪音。
她仔细打量着他。他用手指抵住自己的下巴。这是他俩之间的旧暗号:别再多说了。
63.内景,尼克的车里,金考图文快印公司外的停车场,晚上
尼克跳上车,将一摞寻找艾米的启事单放到副驾座上,发动汽车。当他刚驶出停车场时,他掏出了那只一次性手机。手机上显示了无数个未接来电。他将电话拨打过去。对方转入语音信箱。
64.内景,尼克的车里,北迦太基的街道,晚上
尼克:打电话给我。
尼克驶入一片破败街区。他从口袋里翻出第二条线索的影印件。
艾米(独白):嘿,靓仔,让我们去卧底。你是间谍,我则是间谍的情人。让我们前去那幢棕色的小房子。
65.外景,比尔·邓恩家,晚上
他在一幢蓝色的房屋前停下车。房屋院子里挂着“待售”的牌子。
艾米(独白):我们可以一起玩热辣、宠溺的丈夫与他甜蜜伴侣的游戏。
66.内景,比尔·邓恩家的厨房,晚上
尼克走进屋里。顷刻间警铃大作。哔、哔、哔。他惊慌失措地按了几个按钮。铃声依然,他被弄得焦头烂额,只好拨打了保安公司的电话。
尼克:嗨,我的报警器是怎么回事。尼古拉斯·邓恩……也许是用我父亲的名字登记的,是威廉姆——
铃声依旧。
尼克:我妻子第一只宠物的名字是什么?这完全没有必要。请不要——
警铃依旧。
尼克:我来回答你,等一下!是叫水坑吗?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闪着灯的警车已经到了院外。尼克挂断电话。这时,他看到艾米留下来的写有“线索之三”的信封,正放在厨房台子上。他赶忙拿起信封,一把塞在后裤兜里。与此同时,邦尼走了进来。
邦尼:你好,陌生人。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你。(冲着对讲机说道)这里一切都没问题。
警报尖利地响了三秒钟。邦尼啜饮着一大杯咖啡。报警声音停止了。
邦尼:这是你爸爸的房子,对吧?
尼克:你是在跟踪我吗?
邦尼:你来这里做什么?
尼克:我每周来一次,确保这个地方没被烧毁。
她开始四处查看起来。
尼克:一切看起来都很好。我陪你出去。
67.外景,比尔·邓恩家,晚上
邦尼用手里的手电筒照着整个房屋。那房子是蓝色的。
邦尼:从线索来看,我本以为这是她所指的褐色小房子呢。
尼克:再怎么说,它也还是蓝色的。
尼克一刻也不想停留,立刻发动了汽车引擎。
68.内景,尼克的车里,晚上
尼克在玛戈家门前停下车。他拿出线索卡片,读了起来。
画面中,我们可以看到卡片上的内容。同时听到——
艾米(独白):想象一下。我是一个坏女孩。我需要被惩罚。我的意思是,我已经被那样惩罚过。
只有这些。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做不到。他挥动双拳,猛地砸在汽车仪表盘上。一次、两次、三次。
艾米(独自):就是你保存五周年纪念日好东西的地方。赶快打开门看看吧。
69.内景,某处,某时
一支圆珠笔飞速地在一本日记上记录着。日记的日期为:2010年7月18日。看到画面的同时,我们可以听到——
艾米(独自):想测试你婚姻的薄弱环节所在?来一次经济危机,再减去两份工作。
70.内景,布鲁克林一所褐色砂石房屋,白天
她打开窗帘,捡起一些啤酒罐和吃剩下的外卖便当盒。
艾米(独白):这真是惊人地有效。
71.内景,邓恩狗窝般的家,白天
艾米打开大门。屋内是尼克。他身穿运动服,身边放着一罐罐的啤酒。他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地调换着频道。他摆弄遥控器的样子,就如同按住一把枪一般。他夸张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她长得完全不一样了似的。此时,她看到一只购物袋。她打开袋子,从里面拉出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苹果音乐播放器,还有一打电脑游戏盘。
艾米:又买游戏了?
尼克(目光仍然盯着电视):我觉得我需要打点什么。
艾米:那笔记本电脑干什么用的?
尼克:当电脑用。
她抱紧双臂,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等同于“让我们来谈谈吧”。
尼克:好吧,我忘了。你可以不用和我商量,就给你父母八十七万九千美元。我就不能未经你的许可,买一套塞尔达传奇游戏吗。
艾米:你花太多钱了。
尼克:艾米,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力,你不相信我的直觉——
艾米:你在说什么?
尼克:这就是制订婚前协议的基本宗旨,对不对?
艾米:你为什么又拿这事来说?
尼克:因为这事很容易想起来。
艾米:尼克,我真是不明白了。你就是想逼我,逼我成为那种我不愿意成为的人。那种唠唠叨叨的妻子,那种满是控制欲的贱货。我不是那种人。我是你的妻子。
尼克听到了她的话。停顿了一下。他长吸了一口气。
尼克:很抱歉。我只是——自打12岁起,我就有工作。我为别人修剪草坪、打房屋地基、做汉堡包。为了有钱上大学,我做遍了那些差劲的工作。最终,毕业后我找到一份稳定工作。现在,我不知道没有工作应该做些什么。
艾米:你会找到另外一份——
他的手机铃响起来。他没有接电话,任由铃声一直响着。
尼克:我们能有你信托基金里的钱,的确很棒。至少当我有工作时,那样很棒。现在不同了。现在,是我欠你的了。
他掏出手机,查看是谁打来的电话。之后,接听了来电。
尼克:嘿,你好,玛戈……出什么事情了?
艾米(独白):突然间,我意识到,这一切将要变得更糟。
72.外景,德鲁里小屋,早晨
一名小女孩手拿一张家庭自制海报,跳出一辆越野车。那张海报上面是一张艾米的近照。那名女孩拿着海报,穿过繁忙的停车场。停车场里停着两辆新闻采访车、很多越野车和货车。一群女人蜂拥而至。周围诡异地充斥着节日般的气氛。很多人身上都穿国庆时穿的红白蓝三色衣服。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7日。艾米失踪后第二天。
73.内景,德鲁里小屋的宴会厅,上午
志愿者将原本昏暗的舞厅临时改建成为寻找艾米的指挥总部。热线电话全部就位。一幅巨大的艾米近照悬挂在半空中。屋里还准备了甜甜圈。一些摄影师正在四处拍摄。这里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名行将失败的政客的竞选总部一样。
尼克走了进来。很多朋友和邻居都围上去迎接他。他举止温文尔雅,让老女人们都心跳脸红;他用魅力感染着那些已经有了孩子的扭捏的家庭妇女。他和很多人一一拥抱。那些40多岁的、皮肤晒得过黑的女人都盯着尼克,窃窃私语着。在那群人中,尼克一下子就看到了肖恩娜。他礼貌地向她微笑了一下。在房间的另一头,玛戈一直在看着他。如同往常一般,她翻了个白眼。玛丽贝斯也注意到了这一切,默默地记在心头。
尼克从众人之中脱开身。他注意到邦尼正往他这边走过来。他经过德西·科林斯身边。他和德西都己长大了。二人没有认出彼此。德西手里拿着一摞印有艾米照片的启事。两人侧身而过,对视了一眼。
尼克(盯着德西):你认识那个人吗?
邦尼:别担心,我们在这里安装了监控。进进出出的人都会被记录下来的。你能够看到很多——
尼克:光说不练的家伙?
邦尼:是怪胎。嘿,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诺伊尔·霍桑。
尼克耸耸肩:谁?
邦尼:和你们住在同一条街上吧?是艾米最好的朋友。
尼克:我从没听说过诺伊尔·霍桑这个名字。
邦尼:没听说过?她和她的丈夫生了三胞胎。
尼克:哦,好吧。还是没有听说过。艾米最好的朋友?她根本都不认识她吧。我的意思是说,见面互相道声好,也许会。但是……好朋友,肯定不是。
在餐点供应桌边,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正在往自己兜里偷装食物。尼克借口要与他谈谈走开了。此时,吉尔平悄悄地走了过来。
邦尼:他表现得好像与诺伊尔完全不认识。
吉尔平:是呀。
尼克递给无家可归的人一包面包圈,送他离开。
吉尔平:哦,你看,他正在表现成一个好人呀。这样,我们都会把他当作好人了。
邦尼:你真是不喜欢他呀。
吉尔平:什么算是喜欢?
志愿者分散开来,准备进行下一步的现场搜寻。每位志愿者手里都被分配到一张彩色的纸条。纸上写着不同的搜寻地点:格林树林、河边等等。尼克瞥见玛丽贝斯和兰特正准备离开,赶忙掉头想要赶上他们。正当此时,他又瞥见了德西的身影。二人四目相对。
尼克不太确定德西是谁。此时,德西迈步往屋子外走去。尼克拨开入群,准备追上去。他一直走到了——
74.内景,走廊,白天
走廊里空无一人。尼克的一次性手机开始嗡嗡作响。他向大厅另一端走去。正在尼克接通电话的那一刻,肖恩娜从拐角处走了过来。尼克赶紧将电话关掉。
肖恩娜:是尼克吧?我想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肖恩娜·凯利。
尼克点点头:谢谢。
他讨厌电话被别人打断。
肖恩娜:我很遗憾……你遇到这些麻烦。
尼克:您太体贴了。
他做出一个请她先走的手势。但是,她并没有动。
肖恩娜:您不会连饭都没心思吃吧?
尼克:我吃过洛塔冷盘了。
他又做一个同样的手势,请她先走。
肖恩娜:我会给你做一个我最拿手的全世界闻名的菲多利鸡肉馅饼。
尼克:您太周到了。但是,就不劳烦您了。
他再次试图绕过她离开。他在她的胳膊上拍了拍,以示告别。她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肖恩娜:您需要保持体力。
她在手袋里翻找着,掏出一个手机,并将自己的脸抵在他的脸颊上。
肖恩娜:说,你要吃菲多利鸡肉馅饼!
尼克只想赶紧脱身,本能地咧嘴笑了一笑。咔嚓。她给他展示刚刚拍的相片。他们两人脸颊挨着脸颊。肖恩娜还微微噘着嘴唇。如果没有适当的解释,这样的照片看上去有失体统,实在不怎么正派。(即使有也于事无补。)
尼克:呵呵。您知道吗?那什么,能请您将照片删除吗?
肖恩娜:照片照得不错呀。
尼克:现在,这实在不合时宜。请您帮我个忙,把照片删掉,好吗?
肖恩娜还在辩解。
尼克:我在好言请求您。请您将照片删掉。
尼克试图靠过身去,在她的手机上点击删除。她赶忙握紧手机,后退一步。哎呀!——他试图抢过手机。
肖恩娜:你有毛病吗?
尼克抓住她的胳膊。第一次,他看上去显得非常凶。
尼克:您不能给其他人看。
肖恩娜:我愿意给谁看,就给谁看。
肖恩娜挣扎着,从他身边逃开,顺着大厅,跑向电梯。
肖恩娜:你这个大混蛋。
尼克将头抵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
尼克:振作起来,邓恩。
75.内景,德鲁里小屋,白天
房间里没留下什么人。玛戈一边等着他,一边吃着甜甜圈。
玛戈:玛丽贝斯气坏了。
76.外景,索耶沙滩,白天
这是一片面积很小、散发着恶心气味的沙洲,四处散落着垃圾已经外溢的垃圾桶以及脏尿布。长凳上被画满了淫秽涂鸦。志愿者们开始沿河岸进行扇形排查搜索。搜救狗也参加了救援。尼克陪着玛丽贝斯走着。
玛丽贝斯:你简直就像一个凯旋还乡的混账国王。
尼克:我母亲……对于她来说,这很重要。我待人要有礼貌,必须彬彬有礼,像一位绅士一样。
玛丽贝斯:看起来,你乐在其中呀。
尼克:玛丽贝斯,我现在如同身处噩梦一般。对那些帮助寻找艾米的人们,我不过是以礼相待而己。
玛丽贝斯:对不起,你说得对。
她在一棵树上贴上一张寻人启事,抽泣着,低下头。
玛丽贝斯:天哪,这地方闻起来简直跟粪坑一样。你真的在自己结婚纪念日的早晨,到这里来了吗?
尼克:这就是为什么我来这里。因为没有人会来。
77.内景,邓恩家,白天
邦尼一手端着一大杯咖啡,另一手拿着文件夹。那个文件夹里放着信用卡对账单。她正在和一名警员说话。那名警员手里拿着简报。
邦尼:找到高尔夫球杆了吗?很贵的那种?
警官:没有,什么都没查到。
78.内景,卧室,白天
邦尼正在往艾米的衣柜和装内衣的抽屉里仔细观瞧。她翻出几件内衣。那些内衣看起来毫无情趣,里面也根本没有红色的。
邦尼:他们的电视是多大的?65英寸?
警员:不是,差远了。
邦尼:好吧。猫粮在哪儿?
警员:对不起,我没听清楚。
邦尼:他请我帮忙喂喂猫。
门铃响了。响声一声接着一声,一直不断。邦尼按下门禁,开始对话。
邦尼:请您护送霍桑女士及孩子退到警戒线以后,好吗?
门铃又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最终停了下来。
79.内景,玛戈家的客厅,晚上
玛戈正在喝一瓶啤酒。
电视里面正在播放艾伦·艾伯特的节目。她的头发高高吹起,嘴唇抹得红红的,身上穿着皮衣,正在展示一张照片。照片中正是尼克,面带标志性的杀手锏笑容。
艾伦:看这嘴咧的。他妻子失踪了,还能面带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太奇怪了。你们不这么觉得吗?
尼克闯了进来,随手将一叠寻找艾米的启事扔到一边。玛戈关上电视,为他拿来一瓶啤酒。两人的啤酒瓶都被手工编织的保护套罩着。
玛戈:你怎么样?
他耸了耸肩。
玛戈:玛丽贝斯怎么样?
尼克:她吓坏了。
玛戈:你呢?
他等着她离开。
玛戈(轻轻地):嘿。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吗?
尼克:当然。
玛戈:所有的事情?
尼克:干吗这么问?
玛戈:艾米失踪的那天早上……你走进酒吧。你给人的感觉……心不在焉。
尼克:我是心不在焉。(长时间的沉默)玛戈,现在,每个人都在琢磨我。每个人都在以己之心度我之腹。我现在需要的,仅仅就是和你坐在一起喝点啤酒,不要被其他人评判。我们能不能就这么做?
玛戈:当然。
两人沉默着喝酒。玛戈摆弄着手里套在啤酒瓶上的手工钩织网。
玛戈:你知道我一直怎么想的吗?
尼克:希望老妈现在在这里。
玛戈:就像我l2岁的时候一样。老妈会解决一切的。
玛戈把瓶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尼克显然不想再进行任何交谈。
玛戈:我得吃点镇静剂,好赶紧睡觉。爱你。
尼克:爱你。
80.内景,某处,某时
一支密苏里州的纪念品笔正在日记本上迅速地记录着。日记的日期为:2010年9月23日。看到画面的同时,我们可以听到——
艾米(独白):这是一个奇特而全新的句子——我成了一个密苏里人。
81.内/外景,尼克的车,褐色砂石房屋,白天
尼克和艾米发动车。他们车身后面跟着一辆厢式货车。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褐色砂石房屋渐渐远去,兰特和玛丽贝斯在向他们挥手告别。
艾米(独自):没有钱,没有工作。然后,玛戈又告诉我们,妈妈莫林得了乳腺癌,已经发展到第四期了。所以,我们搬回密苏里。对此,我并不介意。我只是希望他能问问我的想法与心情。
82.内景/外景,尼克的车,邓恩家,白天
北迦太基的房子映入眼帘。玛戈和莫林站在前廊上,正向他们挥手致意。莫林戴着一顶化疗后的医用帽子,手里举着欢迎牌。尼克泊好车。货车也在他们身后停好。
艾米(独自):尼克很高兴能回家。但是我不确定,他是否愿意我和他一起回来。
尼克跑过去抱住了玛戈和莫林,全然忘了还有艾米在。
83.内景,邓恩家的客厅,白天
艾米站在屋子中央。那是未来犯罪现场所在。画面中,屋里逐渐被塞进了各种家具。
艾米(独白):我觉得,某些东西是他装错了。一些没用的东西被带了过来。另外一些有用的却被扔下了。那些东西,他可能觉得没有用处吧。
尼克用一只胳膊环抱住她,给了她一个微笑。
艾米(独白):我就是那个他觉得没用的东西。
84.内景,玛戈家的客厅,晚上
尼克在沙发上熟睡着。电视屏幕上正在放映20世纪60年代的侦探片。他书包里,一次性手机嗡嗡作响。
屏幕上显示着:我就在门外,给我开门。
手机嗡嗡作响。尼克醒了过来。听见响声,掏出手机,读信息。看后,他赶忙跳起身来,奔向前门,打开大门。外面一片寂静,街道一片漆黑。他赶忙跑到后门,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安迪。一位20多岁、性格开朗、充气娃娃般的女孩。对比艾米的美丽,安迪应该算是热辣。尼克一把将她拉了进来。
尼克:安迪,我的老天!
安迪: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简直太疯狂了。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她躲到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般。
尼克:她只是离开了。
安迪:我一直很担心你。
尼克:我联系不上你。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总不接,不是吗。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安迪:在排练。
尼克(完全一头雾水):干什么?
安迪:福音音乐剧排练!
尼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瘫倒在沙发上。安迪则在他身边坐下。她抱着他,用鼻子蹭他的脸颊。
尼克:我妹妹正在睡觉。你真的不应该来这里,安迪。
安迪:我想要看到你。
二人热吻起来。她钻进他的怀里。尼克撤回身子,想躲开。她又吻他。他再次将她推开。
安迪:至少你可以跟我说,你爱我?
尼克:我爱你。但是,亲爱的,我们现在必须格外小心。
她把他拉向自己。
安迪:我好害怕。
尼克:排练的时候吗?
安迪:是你说的,我得有自己的生活。
她拉过他的手臂环抱住自己,并在他的耳边低语。
安迪:我需要你。就现在。爱抚我。
她再次吻了他。不久,两人就开始撕扯对方的衣服。尼克本想分开距离,她却解开他的裤子。她试图将他拉回到自己身边。他却将她攀在自己身上的双手推开了。
尼克:不行。我不能。实在太不明智了。
安迪再一次将手臂环抱住他。她像藤蔓般攀住了他的身体。尼克没有彻底地抗拒她的行为。
尼克:关于我俩的事情,你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对吗?无论是短信还是微博之类的。任何可能……
安迪(噘起嘴来):你给我买礼物都用现金。你跟我联系只用一次性手机。现在,你竟然疾言厉色盘问我,好像我是一名罪犯。我可是你的女朋友。
尼克:是不是你在我的办公室里留下了一条红色内裤?蕾丝的那种?
安迪:我不知道。也许吧。(戏谑地)是我的才好呢。
尼克:好好回想一下。
安迪:我不知道。我得回去查查我的红色内裤库存才行。
尼克:宝贝,我需要你认真地想一想。而且,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一直到……
安迪本来骑在他的身上。但是,听到这里,她停止了对他的爱抚。
安迪:到什么时候?
尼克:直到安全了。安迪,她是我的妻子。
安迪:你告诉过我,你会离婚的。
他抓住了她的双臂。
尼克:永远不要大声谈论这个。
她盯着他的双手,直到他松开。然后,她又将他的双手放回到自己身体上。她引领着他的双手,从自己腰间游弋到双乳。两个人脸贴着脸,低声耳语。
安迪: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想要的就这么多。
她开始吻他。然后,她倚过身子,手里还攥着他的双手。她脱下太阳裙的上衣,又将下身裙子拉到(红色)内裤以上。整个动作看起来性感无比。然后,她猛地拽下他的裤子。
安迪:既然是你最后一次见我,那就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吧。
85.内景,某处,某时
一支殡仪馆纪念笔,正在日记本上迅速地记录着。日记的日期为:2011年10月2日。看到画面的同时,我们可以听到——
艾米(独自):我与丈夫之间,还会继续下去。
86.外景,邓恩家,白天
人行道上多是穿着黑衣的人们。女人们都端着铝箔覆盖的炖菜;男人们则拿着酒。
87.内景,邓恩家的餐厅,白天
众人身着黑衣,呢喃有词,相互安慰着。一张桌子上摆满了为葬礼准备的食物,有奶油三明治卷、蘸酱面包。尼克和玛戈站在一起,向送葬者一一致意。艾米却一人躲着。
艾米(独白):我们搬到密苏里州,本想能够将莫林从生死线上拉回来。事实证明,我们做不到。
88.内景,邓恩家的厨房,晚上
尼克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查看着自己的网上银行账户。他听到艾米的声音,赶忙将页面切换为幻想棒球游戏。
艾米(独白):我用我信托基金剩余的一点钱,为他买下了一间酒吧。但是,到目前为止,这笔投资还仅仅是一次支出而已。
89.内景,邓恩家的卧室,白天
尼克骑在艾米身上,从后方进入她体内。他的一只手插在她的头发中。两人都穿着衣服。她裹着浴袍;他则穿着工作服。
艾米(独白):尼克只在自己有需要的时候,才和我做爱。
尼克从她身上翻开,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艾米(独白):否则,我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存在。
90.内景,邓恩家的卧室,晚上
尼克站在镜子前面打扮着。
艾米(独白):昨天晚上,我从绝望走到可悲。我成了自己都不喜欢的那种女人。以前,对那样的女人,我只有嘲笑。
艾米:你老出去。陪陪我吧。
尼克:我已经晚了,艾米。
艾米:好吧,那我能一起去吗?
尼克:只是和一群傻兮兮的高中哥们儿聚会。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艾米陪他走到房间门口。
艾米(将拇指按在下巴上):这是我们的暗号——不再说废话。
尼克:宝贝,我想我们不会成为那些人的。
他试图绕过她离开。她再次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叹了口气。粗鲁地又做了一次暗号。他想赶紧从她身边逃开。
艾米:嘿,我一直在想,要做点积极的事隋。也许是时候……
尼克:现在是最糟糕不过的时候。
艾米:这也许能成为一个新的开始。为了我们两个人。为了我。我来这里总得有点真正的意义。
他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推到一边。
尼克:养个孩子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业余爱好,艾米。
他下楼,艾米在他身后尾随着。
91.内景,楼梯,晚上
艾米:当然不是一种业余爱好,是一种动力。
92.内景,门厅,晚上
艾米挡着,不让他走出前门。这是一个黑暗的时刻。
尼克:我们可以四小时以后再继续这场争斗。
艾米:我没想和你争斗。
尼克:你真的想成为那些依靠孩子拯救婚姻的夫妻之一吗?
艾米:拯救?
尼克:重燃、重启,你管它叫什么都无所谓。
艾米:你说的拯救。
他准备离开。她将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
艾米:你真的现在要离开吗?你这个懦夫。
他抓住她,用力将她从门边推开。
尼克:再见。
艾米: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没法继续下去了。
尼克:什么,神奇小姐?这一切对于你来说不够好,是吧?
艾米(再次挡住大门):它距离所谓的好,还远着呢。
砰的一声。尼克推搡她。她跌倒在地,头部重重地磕在了楼梯扶手上。他站在那里,双拳紧握……最终,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尼克:妈的。对不起。我很抱歉。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将她抱在怀里。
艾米(独白):吓到我的,并不是他推了我一把,而是他竟然那么想伤害我。令我感到恐惧的是,最终我意识到,我很害怕我的丈夫。
93.内景,邦尼的车,购物中心停车场,晚上
邦尼和吉尔平在空旷的购物中心停车场。
吉尔平:你确定我们不需要后援吗?
邦尼:我会保护你的。
94.外景,购物中心,晚上
他们走在大型购物中心的外面。远处,一个郊区居民突然从一扇门后冲了出来,径直跑到一辆小型货车前。他边跑边将裤兜里的东西塞好。
95.内景,购物中心,晚上
自动扶梯一动不动,喷泉中干枯无水,顶棚天窗干疮百孔。邦尼和吉尔平向着迪拉德大型百货公司深处走去。周围有的人躲了起来,有的人快步走开。我们甚至能够听到一个婴儿的哭声。
吉尔平:真该有人烧了这个地方。
大厅里,一只浣熊跑过。他们用手电筒照着,往前摸索。
吉尔平:你真觉得在这里能找到什么?
邦尼:起码能从名单里排除这地方。
他们手中的手电筒晃动着。灯影之中,可以看到在关了门的服装连锁店外熟睡的人。
邦尼:尼克·邓恩曾经和我小弟弟一起打过小联盟。
吉尔平:是吗?
邦尼:他对他很好。没有多少孩子能够那么友善地对待我弟弟。
96.内景,药店,晚上
四下里令人难以置信地整齐。灯亮着。到处都是人。他们不是药性发作,就是昏死过去了。在一块巨大的家居用品标牌下面,两个身着马球衫的少年,身体僵直地抽搐着。两个人彼此推搡,口中机械地反复吟诵葛底斯堡演说。
少年一:现在我们正进行一场伟大的内战。
一群药贩子,有的30多岁,有的40多岁,像童子军一般斜倚在睡袋上,借着手电筒的灯光阅读平装书。当他们看到邦尼和吉尔平时,纷纷坐起身。那些人身材消瘦、僵直。他们还穿着以前生活中遗留下来的衣服,有2011年女性联谊会父亲节的联谊服、绿集高尔夫俱乐部的会服、密苏里大学老虎队的队服。
杰森是这些人的头儿。他穿着短袖衬衫,面容严肃地走上前来。当他看到邦尼,顿时笑了起来。
杰森:这是怎么回事,朗达?
少年二:以考验这个国家,或者任何一个孕育于自由和奉行人人平等信条的国家,是否能够——
邦尼(问候大家):你好,杰森、凯尔。过得怎么样,查德?
少年二:——长久坚持下去。
众人也都点头致意。邦尼拿出一张艾米的照片。
邦尼:你在这里见过这名女子吗?
杰森斜眼看了看,继而凑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掏出一副廉价的马格诺镍锰合金框眼镜戴上。透过镜片,他的眼睛显得大了一圈。
少年一:我们相聚在这场战争的伟大的战场上。
杰森:找她干什么?
少年二:我们无法奉献,我们无法圣化——
邦尼:这名女性失踪了。
少年一:——也无法神化这片土地……
杰森:哦,该死的。是的,我记得她。
少年二:因为那些曾经在这里战斗过的人们,活着的和死去的人们,已经圣化了这片土地——
邦尼:买毒品了?还是什么药品?买了什么?
少年一:超越我们微薄之力所能扬抑。
杰森:她想要一支枪。我告诉她,我这里可没有这玩意。很遗憾,她看上去是个美人,而且很害怕。她说她只需要一支很小的枪,这样可以随身携带。
少年二(开始从头背诵):八十七年前,我们的先辈——
邦尼:你确定是她吗?
杰森:在这里出现一位这样的女子,你是无法忘记的。她穿着粉红色的衣服。那天正是情人节呢。
97.内景,玛戈家的客厅,上午
尼克动了一下,醒来,发现安迪还躺在他旁边熟睡着。两人身上都一片狼藉。
尼克(摇醒她):你得走了,你现在就得走。
他帮她穿衣服,催促她赶紧离开……
安迪: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每天都会通话。
两人向后门方向走去。快点、快点、快点。
安迪:每天,尼克。否则,我会发疯的。
尼克:我会打电话给你。每天都打。快走吧。
她结结实实地吻了他一下(意味着“别了,我的爱”)。相比起来,他却吻得潦草(一股“赶紧滚蛋”的意味)。她离开了屋子。他关上门,转过身……此时,他看到玛戈已经站在厨房里了。
玛戈:你简直就是个大白痴。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8日。艾米失踪后第三天。
玛戈:你就是个混蛋。你这个骗子。你居然当着我的面撒谎。
尼克:玛戈。我很抱歉,我——
玛戈:她多大年纪?
尼克:20多。
玛戈: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停顿了一会儿。
尼克:一年。再多一点。
玛戈:一年多以来,你一直在骗我。
尼克:如果我告诉你,你会说服我和她断绝来往。我不想那样。
玛戈:天哪,也太下作了吧。你是个谎话精,是个大骗子。你跟老爸一模一样。
尼克看上去有些心虚。玛戈看着地面,有些泄气。最后,她在厨房餐桌边上坐了下来。
玛戈:你怎么认识她的?
尼克:她是我的一个学生。
玛戈:我还以为作家讨厌这种老掉牙的桥段呢。
尼克:我已经不是作家了。
玛戈:啊,哇,呜呜,我被公司裁掉了,我还和一个20来岁的姑娘鬼混。
尼克:不是这样的。
玛戈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解释。
尼克:我没法解释给你听,这事有多糟。她一直让我觉得自己又猥琐又卑微。我就跟山沟里出来的男孩似的。每天回到家,我的胃就会疼痛难忍。因为,我知道她会在那里,满心怨气。然后,每天早上,看到坐在第一排座位上的安迪时,我只有……开心。
玛戈:曾几何时,艾米也让你感到很开心。
尼克:艾米让我变得更好。她让我努力工作,头脑更加聪明,行为周到而有教养。而安迪,她能让我做回自己。
玛戈:情况太糟糕了。如果警察发现你们俩——
尼克:比你想得更糟糕。邦尼在我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条内裤。有时候,安迪和我会在那里……现在我不知道警方对此是怎么猜测的。
玛戈:你以为他们都是超级大傻瓜吗?
尼克:安迪,她还不确定那是她的。
玛戈: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对付的是一个20多岁,连自己把内衣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姑娘了。
尼克:她属于天马行空的——
玛戈:天马行空的性格等同于愚蠢。
尼克:如果内裤不是安迪的,那就是艾米有意留在那里的,等着我发现。那就是一条线索。
玛戈:重燃你们之间的浪漫感情——
尼克:又或者是:去你的。
尼克仍然没有想到答案。
玛戈:尼克,以前我很害怕你。而现在……我简直被你吓得腿软。昨晚我们还在为你失踪的妻子守夜,祈祷她平安归来。而你今天早上却和你学校的女学生吻别。你能想象吗——最近你看过电视吗?
她打开电视,开始播放数字节目。在电视目录里,存有一堆艾伦·艾伯特的节目。
玛戈:艾伦·艾伯特的节目全在讨论你的破事。
电视屏幕里出现:艾伦·艾伯特,头发高高吹起,满脸愤慨地主持着节目。
艾伦:我的意思是,这位酒吧老板有什么问题吗?他妻子刚刚失踪。我给你们看看现在的尼克·邓恩。他在和人调情。
电视屏幕里出现:肖恩娜·凯利的照片。尼克和肖恩娜脸颊贴着脸颊。在没有任何背景解释的情形之下,照片看起来更骇人听闻。
玛戈:这位到底又是谁?
尼克凝视着节目:妈的!
玛戈:这人到底是谁?
玛戈脸色铁青,几乎和电视里的艾伦如出一辙。
尼克:某个可悲的妖女。
艾伦:照片够可爱,是吧?要知道,多数男人在自己妻子失踪的情况下,都会去寻找。在今天的节目里,我们请来了辩护律师坦纳·博尔特。他堪称是全国杀妻者的守护神。坦纳·博尔特,你会考虑为尼克·邓恩进行辩护吗?
尼克:哦,上帝,不要。
坦纳·博尔特,大约40多岁的年纪。他看上去神情庄严,又充满自我表现欲。
坦纳:谢谢你,艾伦。也感谢大家的热烈欢迎。当然,我会为尼克·邓恩进行辩护。你没有看到一个男人哭泣,并不代表他内心没有受到伤害。
艾伦:坦纳!你要知道,反社会型人格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对别人缺乏应有的同情心。
坦纳:事实是,作为一个与其他人不同的、反社会型人格的人,你必须表现得非常正常。而我们今天谈论的这个例子,则是这世上最不正常的情况。
艾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坦纳,您是否想告诉我们,在这张照片中的情景远非正常情况?
坦纳:您仅仅凭借一张照片,就下了一个过于宽泛的结论——
艾伦:一张图片胜过千言万语。坦纳·博尔特,您可曾听说过这种说法?
坦纳:在被证明有罪之前,任何人都需要被推定为无罪。艾伦,您听说过这种说法吗?
尼克僵在原地,感觉艾伦正在张开血盆巨口,要吞噬他一般。
尼克:我讨厌被女人百般挑剔。
玛戈:你需要聘请坦纳·博尔特来为你辩护。
尼克:我不需要吧。
玛戈:哦,这正是你应该做的。赶紧回家去,尼克。
98.内景,起居室,白天
尼克走了进来。到处都是犯罪现场遗留的证物。尼克将一些东西恢复原样。布利克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99.内景,厨房,白天
尼克走进厨房,经过原本溅上血迹,后来被警察拆走的踢脚线边。他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他故意不去看那些被艾米标记着“吃蔬菜!”的罐子,而是抓起了一桶冰淇淋。他挖了一匙冰淇淋送进嘴里,目光落到窗外。此时,他看到一些警察正在将他家的垃圾装入证物袋中。一名警察向尼克挥了挥手。尼克也对他挥手致意。
100.内景,某处,某时
一支红色墨水笔正在日记本上迅速地记录着。日记的日期为:2012年2月14日。看到画面的同时,我们还可以听到——
艾米:情人节到了,我想我得买支枪。我现在被逼疯了。
101.内景,邓恩家的浴室,白天
艾米正泡在浴缸里。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尼克站在门口。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艾米(独白):尼克希望我自己离开。但是,他不会主动提出离婚的。在他的心目中,我是他酒吧的所有人,是他人生信用的额度,是那个和他签了婚前协议的女孩。
102.内景,邓恩家的卧室,晚上
艾米醒来,转过身,看到尼克正看着她。
艾米(独白):我可以回我父母家。可是那样,我就不得不告诉他们真相。我甚至不知道,真相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103.内景,邓恩家的客房,晚上
艾米掀开床单,摆好枕头,躺到床上。
艾米(独白):尼克真的会伤害我吗?我变得有些偏执了。这简直太疯狂了。
她坐在床上,看着门口。
艾米:我要是有把枪,睡觉会更安稳。
104.内景,警察局,晚上
邦尼正在与吉尔平、唐纳利一起开会。电视被调成了无声状态。屏幕中放映的是艾伦·艾伯特主持的关于尼克·邓恩的节目。画面中正在展示肖恩娜的合影照。
吉尔平: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居然还没逮捕这家伙。
邦尼:仅仅凭着艾伦·艾伯特在节目上的说辞,我们是没法逮捕任何人的。
吉尔平: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你不会喜欢上这小子了吧?
邦尼:首先,我们是在进行调查,而不是要赶尽杀绝。其次,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吉尔平:他妻子要买一把枪。
邦尼:我们不知道她是在害怕什么人,还是什么事情。现在给我汇报最新进展。
吉尔平(恼火地):毒品角度己经被排除了,应该不用调査了。我和照顾尼克父亲的护士谈过了。那老家伙的确是个混蛋。但是,老人家现在羸弱得像只小猫,应该不用再调查了。
唐纳利开始播放一段视频,拍摄于尼克的厨房。四下里一片黑暗。慢慢地,屋里开始发出荧光。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迹。
唐纳利:鲁米诺测试显示,厨房里跟7月4日国庆一样,到处开了花。我们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并且血型和艾米的一致,都是B型。DNA检验结果也很快会出来。
邦尼:知道使用的是什么凶器吗?
唐纳利(指着照片):血迹喷溅轨迹表明,应该是钝器所致。但是,应该不是棒球棍一类的。应该是根棍子,2×4大小的。
视频中的画面转移到地板上。我们可以看到,地板上有一条拖动的手印,看上去是有人一直被拖动所致。
唐纳利:她在这里倒下。我怀疑她曾经想站起来。
邦尼:有艾米以前的病历吗?
吉尔平:稍等。
在电视节目中,放映的是尼克和艾米的结婚照。
吉尔平:我的妻子说,他杀害了她。
邦尼:好吧,如果蒂凡尼那么说。
105.外景,酒吧,晚上
尼克走出酒吧,沿着街道往前走。他登上一长串台阶,向着为艾米祈福守夜的地方走去。
106.外景,镇公园,晚上
摄像灯光闪烁,让公园亮如白昼。新闻记者们正在进行现场直播。公园里有本地新闻媒体的车,还有很多来自邻近区域的新闻媒体人,诸如阿肯色州、田纳西州、伊利诺伊州,以及来自全国有线电视台的记者。尼克被记者们一路围追,直到走上讲台。在闪光灯前,兰特和玛丽贝斯刻意地拥抱了他。
邦尼扫视了一下人群。吉尔平和她站在一起。数百支蜡烛被点燃。玛戈也走进人群,手捧一支蜡烛。她和尼克都看到了对方。尼克走上前,使劲地给了她一个拥抱,脸上释然一笑。她也轻轻地回抱了他一下。尼克走到麦克前。
尼克:我的妻子艾米·埃利奥特·邓恩,现在已经失踪三天了。我请求任何知道线索的人,帮助我们。
一百个身着“寻找艾米”T恤衫的人站在场内。他们衣服上的艾米头像,似乎都在盯着尼克。
尼克:今晚,我要感谢大家给我这个机会,能在我的家乡,跟大家讲话。首先,我想说的是,我与我妻子的失踪毫无瓜葛。我正在与警方通力合作。我从未聘请过任何辩护律师。我没什么可隐瞒的。一些所谓的记者——尤其某位南方淑女,在这里我们就不提她的名字了——已经做了很多小时的电视节目,来谈论我。然而,今晚,我认为,是时候把焦点放到我妻子身上了。
他环顾听众。大家都在用心聆听他的发言。
某人:他够帅的。
另外一人:令人毛骨悚然。
尼克(画外音):艾米是我灵魂的伴侣。她那么甜美,那么迷人,那么聪慧。我爱你,艾米……
尼克再次扫视人群,他的目光突然与安迪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安迪(嘟囔着):混账!
尼克:我很爱我的妻子。我不太习惯面对摄像机。也许因此,我会招致一些埋怨。那没关系。我请求诸位媒体,请不要再打扰这个镇上的人了。
零星的掌声响了起来。诺伊尔·霍桑大腹便便,明显怀孕很久了。她满脸怒气,牵着自己的三胞胎,试图推开捧着蜡烛的人群,自己冲上去。
诺伊尔:尼克!
尼克:可以尽情责骂我,但请不要将调查搞成闹剧。
诺伊尔快步向前走。她身边响起更多掌声。她显得更加愤怒了。但是,此时,她也不得不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嘴里仍然不停地抱怨着。
诺伊尔:你妻子在哪里,尼克!?
尼克:我们还是让警方尽职尽责吧。
诺伊尔:你对你怀孕的妻子做了些什么?
照相机和人群的注意力都从尼克身上转到诺伊尔这边。
尼克:让我们……
诺伊尔:你告诉他们了吗,尼克?你告诉他们,艾米已经怀有六周的身孕了吗?!
身孕、身孕、身孕,声音不停地在公园里回荡。尼克被上百只闪光灯的光亮包围着。记者们开始尖叫起来:尼克,艾米真的怀孕了吗?尼克,这是真的吗?玛戈被惊得目瞪口呆,熔化的蜡油不停地从她手中的蜡烛上滴落下来。安迪满脸泪水,转身跑开。到处乌烟瘴气,人群完全乱了套。邦尼和吉尔平护卫着尼克坐上一辆警车,阻挡着众多媒体继续访问。邦尼对警车司机说道:走,开车,赶紧走!
107.内景,邓恩家的客厅,晚上
窗帘被屋外媒体的闪光灯映照到发光。我们能够听到记者们正在喊叫邦尼的名字。
邦尼(画外音):请大家站在警戒线以外。请大家不要越过这条线。
尼克打开大门,让邦尼和吉尔平进到屋里来。门外的记者们蜂拥而至,完全不管警戒线的存在。大门被关上。
邦尼:你知道你妻子怀孕了吗?
尼克:诺伊尔·霍桑疯了!她和艾米根本不熟!
邦尼带着尼克走到桌边。邦尼将一大堆照片摊开。那上面都是艾米和诺伊尔的合照。照片从春夏到秋冬,跨越了所有的季节,基本拍摄于一整年内。
邦尼:在我看来,照片表明,她俩的确是很要好的朋友。
尼克一张张地翻看照片:照片里的艾米非常开心,显得开朗活泼。
尼克(盯着照片):她没有怀孕。
邦尼:我们已经申请调查她的医疗记录。记录应该很快会被送来……在我们等待期间,让我们来谈谈吧。让我们从这里开始……就这里……就从犯罪现场开始。你知道,我们已经参与了几十起入室案件的调查了——
吉尔平:很多很多起。
邦尼:这个地方嘛,看起来不对劲。从我第一眼看到这里就有这个感觉。所有物品都是被有意伪装过的。我的意思是,看这个。
她站起身来,指着壁炉上那三只细长的古董相框。她使劲跺了跺脚。那三只相框立即面朝下扣倒了。
邦尼:然而,经过那天的殊死搏斗,这三只相框居然纹丝不动?
尼克:你想说什么……
吉尔平:你妻子失踪的那天,你整理过家居吗?
尼克:没有。
邦尼:好吧。我们的人还做了一个鲁米诺测试。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家厨房里满是荧光。也就是说,艾米在那里流了很多血,大量的血。
尼克:哦,我的上帝。
邦尼:然后,有人专门将血迹擦拭干净了。
尼克:等等。如果有人故意布置了犯罪现场,为什么还要把血迹清洗干净呢?
邦尼(异常耐心):没有血迹、没有尸体,就意味着绑架。如果是绑架案件,我们会优先考虑外来的嫌疑人。
吉尔平:就像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
邦尼:如果屋里有血迹,而没有尸体的话,我们就要考虑是不是家庭内部的谋杀。我们会优先考虑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现在,我们正在调查的就是这个。
停顿了一下。尼克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邦尼:所以,你的婚姻状况到底如何,尼克?至今,我们能够掌握的证言只有来自诺伊尔的一面之词。
吉尔平:她说你们关系不好。
邦尼:吉尔,你和你妻子最近吵架了吗?又有什么事情把你给惹急了?
吉尔平:钱。缺钱呗。
邦尼:我和我前夫也一样。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们调查了一下你的经济状况,尼克。啧!
她将一打信用卡账单摊在桌子上。所有账单上都是尼克的名字,所有账单都标记着“未付款”或“请马上付款”等字样。
邦尼:光去年一年,你就欠了银行十一万七千美元。
尼克:让我看看!
尼克扫视着账单。
邦尼:我们挑了一些购买记录。很有趣,算是有些疯狂的购物行为呀。
她调出来一些网上购买记录,里面有电视机、高尔夫球杆(邦尼曾经问起的),甚至还有一只机器狗,和芬德牌电吉他。
尼克:老天!这绝对是盗用了我的身份!这些银行卡不是我的。我是说,我根本不打高尔夫球!
邦尼:我可打高尔夫。你还曾经买过一些很贵的球杆呀。
吉尔平:我喜欢机器狗。
邦尼:让我们来谈谈人寿保险吧。
尼克:等等,让我再看看这个——
邦尼:今年4月,你上调了艾米的人寿保险,保额调整到了一百二十万美元。
尼克:那是艾米的主意!
邦尼:但是,文书可是你签的字。
尼克:完全是为了她!老天!
邦尼的手机晌了。她接起电话。另外两人都在一边等待着。
邦尼:好的,好的。你确定吗?好的。(挂断电话)的确是怀孕了。
尼克叹息了一声,抓起他喝过的威士忌酒瓶,向墙上砸去。
邦尼:现在,我的问题是——
尼克:我想我现在需要一位律师。
吉尔平忍不住,朝邦尼笑起来。
108.外景,邓恩家,晚些时候
玛戈拨开守在门外的媒体记者,披荆斩棘般艰难地向屋里走去。那些记者跃跃欲试,希望从她身上挖到一些消息。有人竟然挑衅地问道:玛戈,你哥哥杀人了吗?她终于拨开人群,走到门口。途中她还推倒了一名讨厌的摄影师(这一景象在之后将会时刻萦绕着她)。
109.内景,尼克家的卧室,晚上
尼克正在用手机通话。玛戈循着他的声音,来到他所在的房间。
尼克(画外音):兰特……没有。
尼克看到玛戈,向她点点头。
尼克:我不知道她怀孕了。我也很震惊……听着,其实事实是,艾米根本不想要孩子。我和你一样感到意外——
尼克盯着手机屏幕,兰特将电话挂断了。
玛戈:你告诉我的,是你不想要孩子。
尼克:我得把自己说得好听一点。
玛戈:你告诉过我很多次,你不想要孩子。然后,突然之间,你妻子却怀孕了。对于你来说,这可是个大问题。尤其当你巨债缠身,还有个秘密的小女友。
尼克:别再看艾伦·艾伯特的节目了。
玛戈:你必须他妈的跟我说说!
尼克的一次性手机响了起来。那铃声持续地响着。然后,声音停了下来。
尼克:你看,艾米不希望我告诉你——那样只能让你多一个不喜欢她的理由。所以,我就——
玛戈: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尼克:我想要孩子。我们一直在努力。但是运气不好。我们搬回来的时候,甚至还去过一家生育诊所。
玛戈:还是没能怀上吗?
尼克:她试都没试!我反正——
玛戈:采精了。
尼克:轮到她决定的时候……嗨,她却决定不试了。她不感兴趣。
玛戈:我不相信你。不能再相信你了。
他消失在步入式衣柜中。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鞋盒。他从盒子里面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处置通知的字样。
尼克:一年后,我收到了这个。如果我们不联系诊所,我们存的精子就会被处理掉。我将通知单交给了她。第二天,我却在垃圾桶里看见了它。
玛戈:嘿,那时你已经跟安迪好上了,对不对?
尼克:我想跟艾米要个孩子!和艾米。一年前,艾米本来怀过孕,那是有史以来最棒的消息。
他将鞋盒一脚踢到墙边。鞋盒里的纸片散落在地板上。玛戈捡起一张蓝色的纸条。
玛戈(读):“当你可怜的艾米患上感冒,这种甜点必须——”这是你没能解开的线索,不是吗?
他耸耸肩。她翻出一张用豪华纸张书写的信笺。
玛戈:德西写的信?艾米那位令人毛骨悚然的前男友?
尼克:那位爱慕她的有钱人,到现在还愿意为她肝脑涂地,简直错得离谱。
玛戈又拿起另一份文件。
玛戈:你的婚前协议?
她将盒子放下,扔到一边。
玛戈:尼克,你干吗要留着这些东西?这简直就是收藏痛恨的盒子。
尼克:的确是我留的,玛戈。我太恨她了。
玛戈:我爱你。无论如何。但是,你需要告诉我一切。
尼克:你想知道什么,玛戈?
她走出屋子,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
尼克(跟在她身后):你想问我,是不是我杀了我妻子,玛戈?
玛戈(疲惫不堪地):我永远不会那么问你的。
她离开了。我们能够听到,在屋外,媒体人们高喊着她的名字。
110.外景,比尔·邓恩家,远景,晚上
111.内景,比尔·邓恩家,厨房,晚上
邦尼向地下室的门口走去。吉尔平在她身后,仍然怒容满面。
邦尼:那晚,他为什么来这里?他妻子失踪了,还要着急来这里?
吉尔平:谁在乎,朗达?我们有了这个。让我们赶紧逮捕他吧。
邦尼:你知道,如果找不到尸体,判定嫌疑人谋杀成立有多难吗?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我还需要最后一件东西……
吉尔平:需要什么?
112.内景,比尔·邓恩家,地下室,晚上
他们进入地下室。地上积满尘土。炉子里冒出大团的蒸汽,呼呼作响。
邦尼:我需要一具尸体。
113.外景,邓恩家,远景,晚上
最后一辆新闻采访车也开走了。
114.内景,邓恩家的客厅,晚上
尼克盯着最后那张写着线索的卡片。他写下了一些关键词:女孩、坏、惩罚、好东西、赶快、打开门。看到画面的同时,我们可以听到。
艾米(独自):想象下。我是一个坏女孩。我需要被惩罚。我的意思是,我已经被那样惩罚过。就是你保存五周年纪念日好东西的地方。赶快打开门看看吧。
115.内景,某处,某时
一支带有鹤状装饰物的妇产科纪念笔,正飞速地在日记本上记录着。日记的日期为:2012年月5日。看到画面的同时,我们能够听到——
艾米(独白):我不会再害怕。
116.内景,邓恩家的厨房,白天
她翻看着柜子,发现一罐被自己标为“好好吃豆子!”的瓶子。她从里面掏出一颗小扁豆。
艾米(独白):我本以为我们的婚姻完了——但最美妙的事情发生了。到今天为止,我们的宝宝已经在我的肚子里长到六周大了。现在,它和一颗扁豆一样大。(她将扁豆放进口袋)所以,为了宝宝,我从此将积极面对,保持理智,开心快乐。
117.内景,艾米的书房,白天
我们终于看到艾米,手里拿着那支鹤状的笔。
艾米(独白):我会练习去相信,相信我丈夫是爱我的,他也会爱这个宝宝。这个孩子可能会拯救我们的婚姻。
她看着窗外,看到了尼克。那正是影片中,我们第一次见他的时刻。他站在院子里,看着太阳缓缓升起。他转过身,向屋子的方向走过来,步伐中带着坚定。
艾米(独自):但是,也许我错了。
118.内景,尼克家的客厅,晚上
尼克正在疯狂地胡乱涂写,一遍一遍地抄写着关键词:木头、橡木、枫木。摇篮?什么能够盛放木头?惩罚吗?他站起身来,脸部扭曲。
艾米(独自):因为有时他看我的眼神吗?
119.内景,比尔·邓恩家的地下室,晚上
邦尼,双手伏在地上,双膝跪着。她抬起头,看着炉子中燃烧的火焰。那炉门半掩着。
艾米(独白):我想,我梦想中的男人——
120.外景,邓恩家,晚上
尼克匆匆来到路边,开始跑步。
艾米(独白):我孩子的父亲。
121.内景,某处,某时
我们看到艾米合上了日记本。此时,我们终于可以看到日记本的封面。
艾米(独白):我的男人可能会杀了我。
122.内景,比尔·邓恩家的地下室,晚上
邦尼皱着眉,从炉子里面拿出一个日记本。
123.外景,玛戈家,晚上
尼克跑到屋子后面,来到一个破旧的老木棚前。木棚的门在尼克面前打开。
艾米(独白):他真的可能杀了我。
一种病态般的领悟笼罩在尼克周身。
哦,天哪;哦,上帝;哦,天哪;哦,上帝;哦,天哪;哦,上帝;哦,天哪。
画面一片漆黑
艾米(独白):我简直太高兴了,因为现在我己经是个死人了。
(淡入)
124.内景,艾米的费斯蒂瓦汽车,白天
艾米如风般掠下高速公路,心中充满了对自由的幻想。她的头发在风中起舞。在她身边的座位上,放着一堆笔。那些就是她曾经记日记的笔。艾米一把抓起她写第一篇日记时用的粉红色羽毛笔。她将那支看起来傻乎乎的笔,掰成两截。
艾米(独自):严格说,现在是失踪。很快就会被推定为死亡。
125.外景,公路,白天
那辆费斯蒂瓦汽车飞速驶过一块指示牌。牌子上写着:离开北迦太基,你很快就会回来的!被掰断的粉红色笔正好击中那块牌子,发出一声脆响,宛如枪击声一般。
艾米(独白):走了。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5日,上午l1点17分。
126.内景,艾米的费斯蒂瓦汽车,白天
艾米的前臂包扎着,好像刚刚献过血似的。
艾米(独白):我走了。我那懒惰、撒谎、外遇、健忘的丈夫会因谋杀我而坐牢。
画面中,特写拍摄一个待办事项清单。清单标题写着:他妈的尼克·邓恩。每件待办事项旁边都有一个复选框。我们可以看到清单第l33项:扔掉所有的笔。艾米看了看车的后视镜。镜中,北迦太基逐渐隐去。
艾米(独白):尼克·邓恩把我的骄傲、尊严、希望和钱全部剥夺了。
艾米又抓起那支神奇艾米婚礼的宣传笔,将它掰成两段。
艾米(独白):他就这么一直索要,直到我不复存在。这是谋杀。让他的罪行受到审判吧。
画面中,继续向下拍摄艾米的待办事项列表。那张清单已经皱巴巴的,还沾有咖啡的痕迹,上面甚至还有一滴血迹。清单分成三列,总共有154个项目,按时间顺序排列。在2012年7月5日那天下面,用大写字母写着:杀死艾米。
127.内景,邓恩家的客厅,白天
艾米周围堆满了关于真实犯罪方面的书。她正在观看艾伦·艾伯特的节目。
艾米(独自):伪造出令人信服的谋杀,必须遵守规则。
128.外景,格林树林,白天
艾米边走边和诺伊尔聊天。诺伊尔充满愤怒,也充满同情。
艾米(独自):你把一个白痴变为好友。你给她灌输了诸多关于你丈夫暴脾气的故事。
129.内景,邓恩家的卧室,晚上
艾米正在操作她的笔记本电脑,四周散放着很多张信用卡。所有卡片的名字都是尼克。电脑屏幕上是一家高档工具网站。一只机器狗被选中。她接着点击了“加入购物车”的选项。
艾米(独白):你制造出一些经济方面的麻烦。
130.内景,邓恩家的客厅,白天
尼克正在观看电视节目。艾米让他在一些文件上签字。他几乎看都没看那些文件。
艾米(独白):你提高了你的人寿保险金额。
131.外景,河边,白天
艾米陪着身形明显怀孕的诺伊尔,在河边缓慢地散步。她们遇到了另一位孕妇。诺伊尔和那个女人比谁的肚子大。
艾米(独自):然而,你发现关于自己失踪的计划中,尚缺一项关键条目。
另外一位妇女微笑着向她们致意。艾米老到地思量着当下的状况。
艾米(独白):美国人对孕妇百般爱护。看见孕的女人就迈不开腿似的。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困难的事情吗?假扮一次孕妇。
132.内景,艾米的书房,白天
艾米观看网上的录像,跟录像学习如何掏下水道。
艾米(独自):首先需要掏厕所。
133.内景,邓恩家的客厅,白天
桌子上面放着一大罐柠檬水和两只玻璃杯。诺伊尔面露窘色,眼睛不停地瞄着洗手间。
艾米(独白):邀请怀孕的白痴喝柠檬水。
134.内景,邓恩家楼下的洗手间,晚上
艾米戴着手套,拿着一个水舀掏下水道。
艾米(独白):偷怀孕白痴的尿液。
135.内景,医生办公室的卫生间,白天
艾米将事先准备好的尿液倒入样品杯中。
艾米(独自):瞧。怀孕正式记入你的合法医疗记录了。
她对着镜子,开始练习听到好消息时的表情。然后她偷偷将一把针式抽血导管塞到衣兜里。
136.外景,停车场,晚上
艾米用现金与一对夫妇交换了一把钥匙。那妻子的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艾米(独白):购买逃跑时用的汽车。
137.内景,邓恩家的客厅,白天
艾米目送尼克驾车离开。他的车刚刚转过街角,从视野中消失,她就开始伪造杀人现场。她弄翻了桌子,放倒脚凳,自己也狠狠地在屋里四处摔、撞。
艾米(独白):伪造犯罪现场。
她看了看混乱不堪的屋子。太好了。当她离开时,她注意到相框倒了下去。她赶紧将它们原样摆好。
138.内景,厨房,白天
艾米坐在地板上,用偷来的医用针刺进血管。她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滴到地上。
艾米(独白):你还需要失血。
她参考了《罪案取证入门:血迹鉴定指南》。将自己的手指在地上的血泊里蘸了蘸,然后将双手狠狠地拍在墙壁的护壁板上。整个过程与书里讲的一模一样。她这样反复做了几次。
她又开始用手蘸满血,在地上涂抹。她将扎在伤口里的针取下,包扎好伤口。然后,她开始用纸巾清理地上的血迹。她将踢脚线上的血迹都擦干净了,唯独剩下几滴。那就是后来邦尼找到的血点。清理后,她将擦拭的纸巾用密封袋装好。
艾米(独白):你需要擦洗干净。
139.内景,邓恩家的卧室,晚上
艾米正在写她的日记。镜头前,她穿着不同的服装,外面的景致四季交替。她写每篇日记时,用的笔都不同,就是我们在之前影片里看到的那些。但是,她写日记的地点,一直都是在北迦太基的家里。
艾米(独白):你需要一本日记!至少两百七十二篇,关于尼克和艾米的故事。先从童话般的早期开始,这些事情都是真实的,并且至关重要。你得让尼克和艾米看起来讨人喜欢。在那之后,你伪造出银行支出、遭受虐待、心理恐惧、身怀六甲,还有谋杀。尼克居然觉得他自己才是作家。
140.内景,比尔·邓恩家的地下室,晚上
艾米小心翼翼地伪造着炉内日记本被焚烧的假象。
艾米(独白):燃烧得要恰到好处。
141.内景,比尔·邓恩家的厨房,晚上
艾米重新设置了房屋报警密码,面带微笑。
艾米(独白):必须确保警察能够找到它。
142.外景,玛戈家的木棚,黄昏
艾米面带微笑,走进木棚。
艾米(独白):最后,要珍视传统。来一趟非比一般的寻宝之旅。
143.内景,费斯蒂瓦汽车里,白天
艾米沿着河边开车。她一边开车一边看着河水。
艾米(独自):全世界都会因为尼克杀害了他美丽的怀孕妻子而痛恨他。我也准备好了。我会带着药片和石头出海。当他们发现我的尸体时,他们就会明白。
144.内景,水边,白天
水花四溅。艾米的尸体在水中漂浮着。她的伤口还包扎着,但是绷带似乎已经快要散开了。一只胳膊拖在身后,随着水流慢慢地摆动着,似乎在跟人打招呼一般。她的头发披散在脑后,她的衣服浮在腰际周围,看上去好像是散开的水彩一样。
艾米(独白):当尼克抛弃了他的爱妻,对她视若敝屣,她顺流而下,经过其他那些备受凌辱、被抛弃、被讨厌的女人身边。
艾米的尸体幽灵般漂浮着,经过其他有着不同程度腐败的女性尸体身边。蜗牛吸附在她的腿上,鱼镖在她的发间忽隐忽现,好像一团水草似的。
艾米(独白):然后,尼克也得死。
145.外景,加油站,远景,白天
那辆费斯蒂瓦汽车停在一片废弃的停车场里。
146.内景,加油站洗手间,白天
艾米站在加油站洗手间里,对着变形扭曲的镜子,端详着自己。
艾米(独白):尼克和艾米将不复存在。我们从未真正存在过。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5日,下午l点17分。艾米失踪后两小时。
她从塑料袋里拿出剪刀,大刀阔斧地修剪自己的头发。
艾米(独白):尼克所爱过的,不过是我一直伪装的女孩而已——那个酷妞。男人总以为这是个恭维人的词汇,不是吗?她是一个很酷的女孩。
她打开一包染发剂,戴上染发手套,挤出染发膏。
艾米(独白):酷妞很有趣,酷妞很勇敢,酷妞很热辣。
染发剂糊满了整个头顶,艾米将剪下的金色长发收到一个密封袋里。她拿出一块糖果,吃了起来。
艾米(独白):酷妞从来不会对自己的男人生气。
她脱下紧绷绷的二号牛仔裤和塑形内衣,解下系在腰间的腰包,换上了一条八号的太阳裙。她新长出来的赘肉轻轻松松地把裙子撑满了。然后,她开始用香波洗头发,冲干净,梳了起来。
艾米(独白):她委屈时,也只会笑笑而己,还要充满爱意。最后,她的嘴会为他服务。来吧,射在我身上!我不介意。我是个酷妞。
147.内景,费斯蒂瓦汽车里,下午
艾米超车经过一队正在行驶的汽车,大约有二十多辆。每辆车里都坐着不同的女孩子。她们都瞥见了她,但没有一个人真正注意到她。第一辆车里的女孩一副波希米亚式打扮,披散着头发;第二辆车里坐着的是可爱的摇滚歌手类型的女孩;第三辆车里则是一位热辣的店员模样的女人。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5日,下午4点17分。艾米失踪后五小时。
艾米(独自):外表上看都不一样。但是内在的个性却是如出一辙。她男人喜欢什么,酷妞就喜欢什么。男人永远排第一。做什么还都要面带可恶的笑容。
148.外景,费斯蒂瓦汽车,下午
汽车向南行驶。路边的树木郁郁葱葱。
艾米(独自):我等了很多年,等待世界变个样——等待男人爱读简·奥斯汀;等待四目相对就能如胶似漆。那时候,我们可以说,是的,他是个酷哥。
密苏里纪念笔飞出车外,撞到一块指示牌上:距密苏里湖89英里。艾米一边吃着辣椒玉米饼,一边喝着汽水。
艾米(独白):我承认,作为那种在意输赢的女孩,能够人见人爱,是非常有诱惑力的一件事情。
树木环绕的路边,出现一座招牌闪亮的沃尔玛超市。艾米停下了车。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5日,下午6点l7分。艾米失踪后七个小时。
艾米(独白):当我遇到尼克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喜欢的是酷妞那种类型。为了他,我还是愿意尝试的。我定期脱毛,在床上花样百出。我开始喝波旁威士忌,并让自己变得风趣。我拿自己的错误开玩笑,我拿自己开玩笑。我变成了一个爱玩游戏的女孩。
149.内景,沃尔玛超市,下午
艾米看着自己列的购物清单。她不情愿地往购物车里放入了洗浴用品、泳衣、清洁用品和卫生棉条。
艾米(独白):尼克总说我身上缺乏很多东西,不知道放松,没有幽默感。我让他变得更聪明,头脑更敏锐。我激励他提高,提高到我的水平。我缔造了我梦想中的男人。
150.内景,费斯蒂瓦汽车,下午
汽车继续往前行驶,经过一块指示牌:距离密苏里湖还有l0英里。道路变得越来越窄,最终高速路变成了碎石路。
艾米(独白):我们都高兴地伪装着。我们是所有人里最幸福的一对。
151.外景,藏身小屋,日落时分
艾米将车停了下来。
152.内景,藏身小屋的接待大堂,日落时分
艾米从她的腰包里抽出二百美元现金,并从前台服务员手里拿过来自己房间的钥匙。
艾米(独白):但是,尼克太懒惰了。他变成了那种我不愿意与之结婚的人。
153.外景,藏身小屋,黄昏
她拿着自己的行李,走进了小屋里。她没有注意到附近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名叫葛雷塔,2O多岁的年纪,正吸着烟。葛雷塔可注意到了艾米,起码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艾米手里提的行李。
艾米(独白):他居然希望我无条件地爱他。
154.内景,藏身小屋,晚上
这是一间一室的公寓房。不算特别寒酸,但布置很是大众化。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5日,晚上9点17分。艾米失踪后十个小时。
艾米(独白):然后,他拖累我,让我身无分文,沦落到这种蛮荒的偏僻腹地。他却给自己找了一个新的、更年轻的、更容易上手的酷妞。
她打开水龙头检查了一下,又将百叶窗开开合合,撤下床罩,换上自己新买的床单。
艾米(独白):你以为我会让他毁了我,再过上幸福生活吗?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他不可能得逞的。
155.内景,藏身小屋的浴室,晚上
她走进浴室,盯着自己在镜中的模样。白天,她被阳光晒伤了。此时,人完全变了个样子。
艾米(独自):他需要学习。长大成人需要工作,长大成人需要有收入,长大成人需要承担后果。
她看到水槽下面有一个工具箱。她从箱子里取出一把锤子,在脸颊处比划着。她打了自己,一次、两次。
156.外景,木棚,晚上
尼克终于站了起来,大步走向玛戈家的后门。她打开门。
尼克:我要让你看点东西。
157.外景,木棚,晚上
木棚里堆满了东西,有高尔夫球杆、机器狗、电视,一切用尼克名义开立的信用卡购买的物品。玛戈被惊呆了,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玛戈:是用信用卡买的那些东西吗?
尼克:玛戈。玛戈!艾米留下的最后一条线索,“你保存五周年纪念日好东西的地方”。就是木头!
玛戈:是指木棚。
尼克:你家的木棚。
玛戈:真是个婊子。(停顿了一下)那你的礼物呢?
158.内景,玛戈家的厨房,晚上
尼克将一只巨大的盒子和一只蓝色的信封放在桌子上。玛戈打开信封。信封里有一张纸。纸上画着一颗大大的心,心上写着“结束”两个字。
玛戈:亲爱的老公,我知道,你认为你可以让全世界都不知不觉,你可以为所欲为。但是,请不要这么想,这样的想法一丝一毫都不要有。
尼克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两只巨大的木偶:一个彩色的男性玩偶,拿着一根棍子;还有一个女性玩偶。
玛戈:我知道你曾经去过什么地方,我也知道你将要去什么地方。
女性玩偶身后,紧贴着的是一个婴儿模样的木偶。
玛戈:在今年的纪念日里,我已经安排了一趟旅程:让我们沿河顺流而上,到达上游!然后坐下来,休憩下。
尼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玛戈: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停顿了一下)什么叫顺流而上?
尼克:纽约人说,顺流而上,到达上游,指的就是蹲监狱。
玛戈:这贱货简直疯了。
尼克:她诬陷我要谋杀她。
玛戈:你娶了一个心理变态的女人。
尼克开始检查男性木偶:在五颜六色的衣服下面,是一根棍状的粗手柄。
尼克: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早上,我本来想和她谈离婚的。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没法再在婚姻里坚持一年,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玛戈:发生了什么事?
尼克: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告诉我,去找个地方,“认真思考”下我们的婚姻。她知道我会去索耶沙滩。
他又拿起女性木偶,那上面没有任何手柄。
玛戈:这样,你就没有任何不在场证据了。
尼克(思索):她在设计我!我真的找地方思考了我们的婚姻。但是,最后,我还是觉得我想要离婚。
玛戈:然后,当你回家时——
尼克:她已经走了。老天帮忙,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最糟糕的部分已经离开了。我的问题得到解决了。
玛戈:你的问题才刚刚开始。
他看着那个手握棍棒、名叫潘奇的男性玩偶。
尼克:他们应该就是潘奇和茱蒂吧,以前很老的一出木偶戏的主角?
玛戈拽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键盘上开始敲击。
玛戈:特别暴力的那部戏,对不对?
在屏幕上出现木偶潘奇正在殴打茱蒂的情形。他把她活活打死了。
玛戈(读):潘奇先把二人的宝宝杀了,然后又把茱蒂打死了。
尼克:艾米怀孕了,我很生气。于是我就杀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玛戈:这有什么可笑的呢?
尼克:密苏里州真有死刑吗?
159.内景,密苏里湖边的小屋,上午
特写镜头拍摄一支鲍勃渔具店的宣传笔。艾米穿着睡袍,正在做一张时间表。表上标有不同的时间,还对应着不同的任务或者期待实现的事项——7月14日:发现木棚里的东西?如果没有,打匿名电话。7月26日:警方发现安迪的存在!?!?如果没有,打匿名电话。7月28日:日记本被发现?如果没有,打匿名电话。
她往后翻着时间表——8月5日:尼克被捕?
时间表再次翻转——9月5日,上面用鲜艳的红色墨水标记着:自杀?
时间表再次翻转——1O月5日,用鲜艳的红色墨水标记着:自杀?
11月5日,用鲜艳的红色墨水标记着:自杀?
她从上面取下一张小猫形状的即时贴。即时贴上写着:坚持住!她扔掉即时贴,将时间表挂好。
字幕显示:2012年7月6日。艾米失踪后第一天。
160.外景,小屋,白天
艾米走了出来。她走路的姿势与以往完全不同,步态有些蹒跚,带着勇气,但明显受了些伤。她的短裤下面穿着泳衣。葛雷塔正坐在外面,一如既往地吸着烟。葛雷塔抬起头来。
葛雷塔:嘿,邻居,你好!
艾米报以一个微笑。她脸上的淤伤恰到好处,正好能让别人看到。
葛雷塔:天哪,已经有好几个礼拜,我隔壁都没住过你这么体面的人了。
艾米: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给你体面的印象。
葛雷塔:只要你不养蟒蛇,不在凌晨4点放那种震耳欲聋的金属摇滚乐,我们就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她递给艾米一支香烟。艾米谢绝了。艾米向别处走去。葛雷塔则跟了上去,好像一只闻到食物味道的小土狼。
葛雷塔:我叫葛雷塔。
艾米:南希。
葛雷塔:去码头吗?我正好需要一些牛奶。
艾米:对不起,我要……我有事情。
161.外景,泳池,白天
艾米独自一人,享受地漂浮在游泳池里。她肚子上放着一包薯片。
162.内景,大堂商务中心,白天
屋子角落里,仅有的一台旧电脑正费力地嗡嗡作响。艾米等待连接上互联网,好登陆艾伦·艾伯特的网站。我们看到尼克在记者发布会上拍的照片。他满面嗔怒。
字幕显示:2012年7月7日。艾米失踪后第二天。
艾米:来吧,宝贝,让我们来看看,看看我们亲爱的尼克的笑容。
画面中出现尼克咧嘴笑的照片。艾米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声。
艾米:混蛋。
然后,她又登陆了“寻找艾米”网站。页面中出现了艾米的照片、神奇艾米的卡通形象、印有艾米头像的“寻找艾米”宣传T恤衫。她关上了电脑。
163.外景,泳池,下午
艾米穿着一件式连体泳装,正独自漂浮在池中。一盒家庭装奇巧巧克力饼放在她的肚子上。
葛雷塔(画外音):嘿,姑娘!
艾米看都没有看她。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8日。艾米失踪后第三天。
葛雷塔(画外音):南希!(停顿了一下)南希!
艾米抬起头,看到葛雷塔。葛雷塔身上穿着比基尼。她已经走上前来。艾米没法躲开。葛雷塔向她招手。随后,她也跳进泳池,仰泳着漂浮过来。在她平坦的腹部上放着一包香烟。
葛雷塔:真是个大热天。
艾米嘟囔了一声表示附和。葛雷塔仔细端详着她。艾米转过脸去。
葛雷塔:你是哪儿的人?让我猜猜看。(她琢磨着)内布拉斯加州。
简直里被戳了一刀!
艾米:新奥尔良。
葛雷塔皱眉看着。杰夫走过来。他3O多岁,四肢修长,看上去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他向她们挥挥手。葛雷塔也调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杰夫:我可是涂油专家!
葛雷塔:我就知道你肯定是!
杰夫:别让阳光晒坏了皮肤。
葛雷塔:嘴太甜了!
她目送他离去。然后又将目光转回到艾米身上。
葛雷塔(指着艾米的淤伤):看来我们选男人的眼光很相似。
艾米:撞在了门上。
葛雷塔:拜托,别再为他遮着掩着了。
艾米什么也没说。葛雷塔递给她一支香烟。
葛雷塔:让我猜猜。他想要看场电视比赛,但是你在一边唠叨着自己的一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不对,你看上去不太像个健谈的人……要不就是,你们两个人出去跳舞……也不对,我无法想象你这样的人,能够和其他人调情……
她还在继续瞎猜。
葛雷塔:哦,我知道了。准是你当场抓住男朋友和别的小淫娃在一起。你发了脾气,他却暴揍了你一顿。我知道这种桥段。
艾米:比这更糟糕。
葛雷塔:更糟糕?
164.外景,酒吧,晚上
我们看到,艾米正穿过酒吧对面的停车场,走向酒吧。酒吧里的灯都熄灭了。尼克和安迪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两人都喝醉了。他们之间的身体语言类似于尼克和艾米第一次约会时的样子。天上飘落着雪花,很像他们第一次接吻时洒落的糖粉。
艾米(独白):我去他工作的酒吧,想给他一个惊喜。但是,他跟这个女孩一起走了出来。那女孩绝对不是酒吧里的丄作人员。
艾米跟在他俩身后,惊得目瞪口呆。
艾米(独白):相识的那一晚,我俩走过一家面包店。店里正在进货,糖粉被搬进店里。当时空气中糖末纷飞,形成了一场糖雾。在他吻我之前,他做了——
165.外景,泳池,下午
艾米将一根手指抹过嘴唇,就像我们曾经看到的尼克的动作一样。
艾米:这样他就可以品尝我了。
166.外景,北迦太基市区,晚上
尼克拉住安迪。他用一根手指放在安迪嘴唇上,抹净上面的雪花。然后,他吻了她。艾米在远处看着,如被雷击一般。
167.外景,泳池,下午
艾米:我跟着他们。猜猜他们接下来做什么了?
葛雷塔:不会吧。
艾米:他对她做了完全一样的事情。
葛雷塔:这是我听说过的最恶心的事情。
艾米:谢谢你这么说。
168.内景,机场,上午
在机场里,所有屏幕上都在放映网络公司的早间新闻。我们看到主持人莎伦·席贝尔。她与艾伦·艾伯特完全不同。
莎伦:大家早上好。我是莎伦·席贝尔。下面是一则来自美国中心腹地的、令人不安的新闻。
电视屏幕上:艾米和尼克的合影。两人都面带微笑。
尼克:我们己经成了电视节目里的主要报道对象了。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9日。艾米失踪后第四天。
169.外景,坦纳的办公楼,纽约,白天
尼克跳下一辆出租车,匆匆走进办公楼。
170.内景,办公楼的大堂,白天
尼克扫视着楼内的公司名录。他发现了博尔特律师事务所的名字,在第五十二层。此时,博尔特正被一群老牌律师环绕着,大步走进大堂。尼克急切地拨开周围准备去进餐的人群,走上前去。
尼克:博尔特先生。坦纳·博尔特先生。
坦纳早己习惯了有人这样接近他。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理会。但是,当他看到尼克时,他认出了他。
坦纳:尼克·邓恩。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的朋友。
171.内景,大堂,白天
尼克和坦纳坐在大堂的凳子上,看着中午用餐的人们出出进进。坦纳拿他的日常生活打着趣。
尼克:你不相信我。
坦纳:我当然相信你!但是,这是我听说过的最疯狂的事。我很感兴趣。我的意思是,对你来说,简直太糟糕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你就算不愿意,也得对你妻子表现出稍许的尊重。
坦纳将身子向后倚,靠在椅背上。他仍然满脸笑容。尼克被搞糊涂了。
尼克:你是在嘲笑我,想把我轰出去,是不是?
坦纳:不!你在开玩笑吧?!算我一个,我加入!(神情严肃起来)这就是我的工作,尼克。这就是为什么我每桩案子都至少要十万美元做定金。因为我可以打贏那些无法取胜的案子。你算是找对人了。
尼克:十万?
坦纳:我们会想办法的。我可以给你打个折,就叫“我太太深谙复仇艺术技巧”的折扣吧。
尼克:好吧。你有什么计划?
坦纳:到目前为止,故事一直都在由她讲述。
尼克:她编的东西,听上去的确很可信。
坦纳:不,尼克。她讲得简直完美无瑕。我今天要开始准备一个辩护方案。我们应该需要它。现在,我们需要想一想,怎么来讲你这边的故事——
尼克:事实是——
坦纳:我们需要重新调整艾米在公众心目中的印象。让大家不要再把她看成美国甜心,并逐渐发现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首先是个很会给别人洗脑的人。这将是一个非常大的观念改变。除了你的说法外,我们还需要来自其他人的声音。需要找到以前受过她伤害的人。
尼克:她曾经对前男友提出过指控。他叫汤米·奥哈拉,是纽约人。
坦纳在手机里输入着什么。
坦纳:这好找。
尼克:还有一个男人,在圣路易斯,叫德西·科林斯。他曾被控告跟踪过她。
坦纳:去和汤米谈谈。我来起草咱们的合同。
尼克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是汤米·奥哈拉的电话号码。坦纳笑。
坦纳:告诉过你,你找对人了。
172.外景,纽约城,远景,白天
173.内景,酒吧,白天
尼克在人群中寻找着汤米·奥哈拉。在他的想象中,此人应该是爱尔兰硬汉般的模样。真正的汤米·奥哈拉出现了。他是一个身材瘦高,带有80年代实验摇滚风格的书生气十足的男人。在他身上绝对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强奸犯的影子。
尼克:汤米·奥哈拉?
汤米:我们应该来一杯。
174.内景,酒吧,晚些时候
两杯波旁威士忌被送了上来。
汤米(苦笑着):我差点没来。我不希望那件破事再回来搅乱我的生活,哪怕是一闪而过。但是,去他的,我真希望当初有人能帮我一把。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汤米不知从何说起。
尼克:她说你……身体上侵犯过她?
汤米:没有,伙计。她说我强奸了她。属于重罪的那种强奸。
尼克:你做了吗?
汤米:去你的,你做过什么?
尼克明白了。
汤米:我当时可能被判入狱三十年。
尼克:判了吗?
汤米:他妈的,没有。就我这种样子,像是从狱里出来的吗?我请求了庭下和解,伙计。最后是性攻击,没有被判入狱。
尼克:那也够受的。
汤米:哦,是呀,说起来轻松!之后八年多,我一直失业,因为我必须在工作申请表里,写上“性侵犯者”的字样。在社区里,我也一直被列为监控对象。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被登记为特别关注对象。大约有十年,我没有约会过一次。每次有女孩子在网上搜索我的名字,你知道的,就要说拜拜了。人生真是充满喜悦。
尼克:喝一杯吧。
两人喝了几口酒。
尼克:给我讲讲事清发生的经过吧。
汤米:我是在2004年的派对上认识艾米的。我们立刻就来电了。她简直是个完美的对象。能跟我来电的女孩,绝对就是她那样的。
他翻出一张照片,是汤米和艾米的合照。里面的艾米与之前我们曾经看到过的完全不同。照片里的艾米,看上去是那种特立独行的搞摇滚的人,且对未来充满憧憬的那种女孩。
汤米:我觉得,这难道是谁给我下的套吗?短短几个月,我果真掉进了陷阱。她一直装作是玩摇滚的人心中的梦幻女孩。
尼克:现在,她装够了。
汤米:设身处地地想象一下!把你想成我。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会做什么?她给我买了礼物,是领带。
尼克和汤米开始喝下一轮酒了。
汤米:我的意思是说,女孩子们都像是需要被关爱照顾的房屋。但是……她却侵入了我的领地。她让我变成了她的附属。她希望我能投桃报李。这要求太过分了,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愿意变成她希望我成为的样子。所以我和她分手了,离她而去,退避三舍。无论如何……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停住话头,喝酒)某个晚上,艾米出现了。她带着一瓶波旁威士忌,还有一张我喜欢的乐队的盗版盘。他妈的,她爬到我身上。当她抱着我,压在我身上的时候——对不起,是你的妻子——但是,很快——
尼克:你们做爱了。
汤米:绝对是两厢情愿的!没有任何不正常。然而,接下来,我所知的就是,警察找上门来,发现艾米身上留有“与被强奸一致”的伤口。她手腕上的勒痕,好像是我把她绑了起来。我把她绑到我的床上,强奸了她。
尼克啜饮自己杯子里的波旁威士忌。
汤米(低声耳语):你猜,警察发现了什么?在我床头上,一边有一条。
尼克:她陷害你用领带绑住了她。那些你根本没有戴过的她送你的领带。
汤米:你太了解你的妻子了。
尼克:这一切都因为——
汤米:你约会,然后失恋,你再与别人约会,周而复始。对吗?错了。我不认为她能接受任何拒绝。永远不可能。你能想象吗,快30岁的人,生活中从来没出过任何差池。
尼克:那之后,你又见过她吗?
汤米:上周,在电视里!我当时还想,这不是我们的艾米吗。她的手段从被强奸上升到被谋杀了。
尼克:我可能需要你的证词。
汤米:我可能要移居哈萨克斯坦。我是认真的,伙计。我再也不会说任何对那个女人不利的言辞了。她简直折腾死我了。我不过才和她交往过短短几个月而已。没法想象,她准备对你做什么。
175.内景,小屋,晚上
艾米在葛雷塔的小屋里。她们都坐在床上。葛雷塔一边大嚼着蘸酱薯片,一边喝着一瓶激浪汽水。葛雷塔不停地转着台。啊,电视里的艾伦·艾伯特正因为艾米的案子高声斥责着。艾米赶忙阻止葛雷塔,要她留在这个频道上。
葛雷塔:你一直在看这个吗?我们刚发现——
艾伦:昨天晚上的重磅新闻:艾米·埃利奥特·邓恩失踪时,的确是有孕在身了。
艾米坐定下来,全神贯注地看节目。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其他两位“特邀嘉宾”。
艾伦:凯利·卡皮托尼,这简直恶心得让我想吐。真不知道一名孕妇、一个肚子里已经孕育生命的人发生了什么,让男人变成了畜生?
凯利(行为心理学家):艾伦,引起孕妇死亡的第三大主要原因,就是家庭内部的谋杀,一般来自她的男朋友或丈夫。
艾伦:让我们永远不要忘记这位妻子。永远不要。今晚我们邀请到了艾米最好的朋友,诺伊尔·霍桑。
明显是刚刚晒了一天太阳的诺伊尔,出现在屏幕上。
诺伊尔:非常感谢你,艾伦。请允许我这样说,艾米肯定会喜欢你的,也会喜欢你为广大妇女所做的贡献。
艾伦:给我们讲讲你的好朋友。
诺伊尔:艾米非常有教养,很有母爱。她简直就是一个天使。
葛雷塔:我倒愿意听见,哪怕只有一次,有人说:“她简直就是垃圾。”
艾米移动身形,坐到电视机前,挡住了葛雷塔的视线。
诺伊尔:她是那种能令所有女人都羡慕的类型,漂亮、聪明、善良。
屏幕上浮现出艾米的照片:上预科学校时、上哈佛大学时、上班时。那些照片呈现出的是一派良好的生活形象。艾米看着,满面红光。
葛雷塔:在我看来,她就是个生活富裕的贱货。
葛雷塔从床上站起来,去厕所尿尿。但是,她并没有关上厕所的门,这样她可以继续跟艾米聊天——即使她看不到她。
艾伦:你们两个人是邻居——
艾米:你是什么意思?人们喜欢她!
诺伊尔:——成了朋友。我生孩子以前曾经是一名教师,所以艾米和我有相同的兴趣。我是说,在教育或者诸如此类的方面。
葛雷塔(画外音):看上去就是个高傲的、被宠坏的富家女,和个混蛋结了婚,最终还是得付出代价。
诺伊尔: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唯一的秘密就是她的丈夫。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尼克。他从未介绍过自己。
艾米在葛雷塔的薯片酱和汽水里吐了几口口水。
艾伦:这是为什么呢,诺伊尔?
诺伊尔:我想我们知道为什么。因为他脾气暴躁。他不是一个和善的人。他也知道,我能看透他。
艾米:说得太刻薄了。
艾伦:关于你朋友,最后的记忆是什么,诺伊尔?
葛雷塔(画外音):这就是生活,宝贝。
诺伊尔:我给了她一些如何当母亲的建议。我想给她支持,因为她太孤单了,太无辜了。
冲水的声音。艾米坐了回去。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她天真无辜的照片。
葛雷塔: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如果他杀了她,事情不会就这么了结的。我只是说因果报应,天理昭昭。
176.内景,玛戈家,晚上
玛戈一边看着艾伦·艾伯特的节目,一边和尼克通话。
玛戈:你搞定坦纳·博尔特了?
艾伦:尽管他的妻子尚未找到,尼克·邓恩却在摆弄他的机器狗。是啊,你们听说了吗?尼克·邓恩一直在买东西。现在他的银行卡已经欠了十万美金了,其中包括一千多美元的机器狗。什么样的男人会买那些东西呢,劳伦·内文斯?
177.内景,机场,晚上
尼克在等待登机。他的棒球帽檐压得低低的。候机厅里每台电视都在播放艾伦·艾伯特的节目。
尼克:坦纳搞定了我。我在回家的路上,会先去见见德西·科林斯。
电视屏幕上——
劳伦(行为心理学家):艾伦,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尼克·邓恩还不是一个男人。
尼克:玛戈?坦纳辩护的押金就需要十万美元。这个数字仅仅还只是押金。
178.内景,玛戈家的客厅,晚上
电视屏幕上:一段拍摄尼克父亲的视频短片正在播放。短片里,他父亲正被带进康福特山养老院。看上去,他属于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玛戈:我储蓄账户里还有四万七千块,银行也已经核准我二次抵押房产了。我们走一步算一步。
艾伦:尼克把他的父亲——患有老年痴呆症——送到这里进行看护。那么,他去年一年中,探望父亲的次数是,一次。
179.内景,机场,晚上
尼克:玛戈,谢谢你。
电视屏幕上:玛戈来到尼克家屋外。她推倒了一个正在拍摄的摄影师。那场景正是我们之前在为艾米守夜那晚看到的情景。
艾伦:他的双胞胎妹妹,玛戈,是个招人喜欢的人。这兄妹俩整天泡在艾米付钱为他们购买的酒吧里玩乐。什么,劳伦,你说是在玩过家家?
尼克:什么破玩意儿?!
劳伦:兄弟姐妹经常相互包庇、相互纵容。我没有来得及仔细调查尼克和他妹妹。但是,他俩看上去似乎非常、非常亲密。
电视屏幕上:玛戈正在尼克耳边窃窃私语。他面带微笑。
艾伦:这种亲密,让人感到很不舒服,劳伦。
一个醉醺醺的商人触了触他身边的朋友,又指了指电视上的尼克和玛戈。
酒醉的商人:孪生乱伦。
尼克十分愤怒,沉默不语,拉低他的帽檐,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180.内景,葛雷塔的小屋,晚上
当艾伦·艾伯特的电视节目结束时,艾米看上去心满意足。
艾伦:我们以下面这个问题,作为今天节目的结束——怎样腐烂的道德,才允许一位美丽、有才华、善良、聪明、慈爱的母亲,如此凭空消失。此时,上天居然没有听到任何来自我们的愤怒呼喊?艾米·埃利奥特·邓恩,大家关心你,我们不会忘记。你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忘记吗——密苏里州有死刑。
艾米:能给我一根烟吗?
181.外景,小屋,晚上
艾米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现在的她,实在需要一支香烟,以阻止自己发出无法掩饰的欢乐尖叫。
182.内景,小屋,晚上
艾米走到她标记好的日历清单前,仔细查看标注着自杀的日期。她将那些日期一个一个地划掉。她拿出一个一次性手机。
艾米:您好,我想报告一些线索,是藏匿在玛戈·邓恩家的。
183.外景,拉杜,晚上
这里是圣路易斯附近最高级的住宅区。镜头停在最高级的那幢房屋前。尼克抚了抚自己那皱巴巴的衬衫,嚼了几下薄荷口香糖,按响了门铃。德西·科林斯开了门。他30多岁,长相英俊潇洒,穿着像个大学预科生。
德西:邓恩先生。
尼克:科林斯先生。
德西并没有邀请尼克进屋。空气中升腾起一种诡异的气氛。德西认为尼克是有罪的;而尼克却认为德西是无辜的。
尼克(突然想起来):你在那里,在志愿者中心。我看到过你。
德西:我去那里是想帮忙。
尼克翻出一只德西此前寄给艾米的高级信封。
尼克:我从这上面找到了你的地址。
德西:我和艾米都相信,书写信件是被世人遗忘的艺术。
尼克: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还给她写信。经过……
德西没有回答。
尼克:你们曾经约会了几年,对吧?在寄宿学校的时候。
德西: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尼克:你们为什么要分手?
德西: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
尼克:你对她不好?你劈腿了吗?
德西:这是一个无礼的问题。
尼克:让我告诉你,她是怎么和我说的。她告诉我,在她甩了你之后,你快要疯了。你跟踪她,威胁她。最后,你在她宿舍的床上试图自杀,未遂后不得不被遣送回家。
德西:你妻子失踪了。你大老远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尼克:我很好奇,你会怎么讲这个故事。
尴尬的停顿。德西关上了大门,将尼克留在门外。
184.内景,尼克的车里,北迦太基,晚上
尼克开车回家。他的车经过北迦太基的一块指示牌,上面写着:欢迎回到迦太基。
185.外景,酒吧,晚上
尼克驾车路过。酒吧外人头攒动。有采访的记者,有看热闹的人们。众人中,还有一个女孩在自拍。
186.内景,警察局,晚上
邦尼正在读日记中早期的一部分。她面带微笑。
吉尔平:你又在读日记了吗?你知道它将如何结束。
邦尼(头都没抬):我只是感兴趣。
吉尔平:嘿,朗达?(她抬起头)“他会杀了我”就是结局。
邦尼:他为什么要去他父亲的房子烧这本日记呢?
吉尔平:因为那里没人,而且只有他能进去。
邦尼:那他为什么不让日记本完全烧毁呢?
吉尔平:因为他不小心触动了警报。然后,你就赶到了。
邦尼:整个事隋让人感觉……太过简单。就像打开那个标有线索的信封一样。
吉尔平:听说过这句话吗,朗达——最简单的答案,往往就是正确的?
邦尼:实际上,我从来没发现这句话对过。
187.外景,玛戈家,上午
门铃响了。尼克打开纱门,让坦纳进屋。坦纳笑逐颜开。
坦纳:猫王驾到密苏里。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10日。艾米失踪后第五天。
188.内景,玛戈家的厨房,白天
玛戈、尼克和坦纳围坐在桌边。玛戈为大家倒咖啡。
尼克:也许我们应该把一切都向邦尼摊牌。我们有理由。
坦纳:好的,尼克,玛戈。你们有理由。先来说服我吧!
尼克:首先,你需要了解艾米。她喜欢给人教训。
玛戈:扮演上帝。
尼克:还是“旧约”里的上帝。
坦纳:接着说。
尼克:艾米发现我出轨了。她决定惩罚我。她伪造了自己的死亡。她伪造了这起对我不利的案件:满屋子的血迹、欠款的信用卡、保额提高的人寿险。
玛戈:还有她做的寻宝游戏。
尼克:最关键的就是寻宝游戏。艾米是在带着我,重新游历一遍我出轨的地方。她一直牵着我的鼻子,让我挨个地方走了个遍。线索之一是她成心让警察找到的。然后,这条线索又牵着我们去了我的办公室。我曾经和安迪在那里做过爱。我们会在那里发现什么呢,一条女性穿的内裤——
坦纳:蕾丝的。看上去很糟糕。第二条线索呢?
尼克:带我去我父亲的家。另外一个我和安迪发生关系的地方。
坦纳:第三条线索呢?
尼克:领着我去木棚。我们——
玛戈:上帝,尼克!
尼克:我们能去的地方有限。
玛戈:去酒店不行吗?
尼克:得用信用卡,艾米会发现的。
玛戈:用安迪的信用卡不行吗?
尼克:对账单会寄到她父母家。
坦纳读着艾米留下的所有线索。他拿起第二条线索。
坦纳:“让我们去棕色的小房子”,这会把你引向何处?
尼克:我爸爸的房子。
玛戈:爸爸的房子是蓝色的。
尼克(停顿了一会儿):他和母亲离婚后,当他不再探望我们时,我假装他是一名间谍,名字叫布朗——棕色先生。他的工作需要他假装自己没有孩子。
玛戈:你从来没有跟我说。(停顿了一下)你却告诉她了?
坦纳:尼克,在你的办公室找到了证明你有罪的红色女内裤;在木棚中,找到了证明你有罪的置物箱。
尼克:是的。
坦纳:以上帝的名义,请你告诉我,在你父亲的房子里有些什么?
189.外景,比尔·邓恩家,白天
坦纳、尼克和玛戈站在屋外。屋子周围己经拉起了警戒线。
190.内景,卡车用餐区,白天
尼克和玛戈吃东西;坦纳则喝着番茄汁。
坦纳:无论他们发现了什么鬼东西,我们现在必须假设,是非常糟糕的证据。(停顿了一下)好吧。还有很多问题未纳入掌控之中……尼克,你知道安迪的态度吗?
尼克:自从守夜那晚起,她就再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坦纳:好吧。那艾米的父母怎么样?
尼克摇摇头:坏消息。
坦纳:好吧。我们的压力真的很大。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受伤的小女友,随时都可能被公开。
尼克:安迪不会——
坦纳:安迪会的。她们总是会的。不是特指你的女友,别往心里去。
停顿了一会儿。尼克努力理解着这种说法。
坦纳:艾米让我们在一起,形成这个有趣的组合。我们需要告诉警察,有关安迪的事情——他们应该从我们这里知道这个消息。但是现在,安迪成为你行凶的另一动机。我们需要告诉警察木棚里藏着的东西。我们必须走在前头。如果我们这么做了,让我先跟你说说后果,他们会追查玛戈的。
尼克:玛戈什么也没有做——
坦纳:东西藏在她的家里。玛戈是你的同案犯,她帮你藏匿了东西。十有八九,她也知道你杀了艾米。
尼克: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坦纳:我们得找到艾米。任何其他策略都不中用。我认识两个人。他们以前服务于情报机构。我会派他们去找的。那么,他们应该从哪里着手,尼克?你觉得艾米会去什么地方?
191.外景,迷你高尔夫球场,晚上
一个红色的高尔夫球滚进张开的鳄鱼嘴中。艾米、葛雷塔和杰夫正在一块空置的破旧的迷你高尔夫球场上玩着。他们手里都拿着塑料啤酒杯。
艾米:我们不应该记记分数吗?
没人听她说话。葛雷塔疯狂挥杆,她的球弹过了一个鳄鱼嘴洞,砸入泥泞的水坑中——第二洞结束。葛雷塔拍拍杰夫的屁股,示意他去取回自己打出的球。他也拍了拍她,前去捡球。葛雷塔在他身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微笑着。
艾米:我还以为,我们要避开男人一段时间呢。
葛雷塔:他很和善。
艾米:因为他想上你。
艾米有些愠怒。平时,她才是男人围着打转的对象。杰夫走了回来,先将球在自己的衬衫上蹭干,才将球还给了葛雷塔。
杰夫(对葛雷塔):她还因为前夫的事情闷闷不乐吗?
艾米听到了,对葛雷塔皱眉,意即:你告诉他了?
葛雷塔:他也被妻子劈腿了呢。
杰夫:我们三个人,是密苏里最悲惨的人,都被人抛弃了。
三人走向一尊被风雨侵蚀的自由女神雕像。
艾米:我不是伤心。我是生气。
葛雷塔:你又来了!
杰夫:我妻子离开我时,我差点儿没酗酒致死。
艾米:我会自杀的,你们相信吗?
杰夫:别让他得逞。
艾米:我要自溺在墨西哥湾,让自己的尸体成为大白鲨的晚餐——
葛雷塔:海湾地区只有牛鲨,从罗林斯来的小妞。
艾米:为什么要死的是我?我又不是那个混蛋。
杰夫:把这句话印在衣服上。
艾米来了一个漂亮的推杆。一杆进洞。杰夫给了她一个熊抱。他感觉,她衬衫下面有个腰包,被挤在两人中间。
杰夫:这是怎么回事,鱼吗?
轻轻一拉,他将她的衬衫掀了起来。
葛雷塔:钱袋子呀!还以为你破产了呢。
艾米慌了神,赶紧将衬衫的衣襟拉下来。
葛雷塔:够厚的一叠钞票呀。
艾米:都是小面额的。
葛雷塔:小面额?你难道是个脱衣舞女吗?
葛雷塔和杰夫都笑了起来。
杰夫:你是火辣女郎,还是性感娇娃?
艾米明显生气了。
葛雷塔:好了,我们跟你开玩笑呢。在路易斯安那的新奥尔良,人们都不开玩笑吗?
192.内景,小屋,晚上
艾米正在观看艾伦·艾伯特主持的节目。她手边放着时间表。表里原来写着“自杀”的地方,改为“找工作?”。
艾伦:希望尼克·邓恩随时都会被捕。我们已经确认他家里有血迹,他欠银行巨额债务,他不希望艾米怀上孩子。艾米·埃利奥特·邓恩至今已经失踪五天了。她急切需要的是正义。
艾米清点了一下现金。结果很令人不满意。她又数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当她重新数第三遍的时候,门铃响了。
艾米:是谁?
门铃响声停止了。艾米打开门,外面并没有人。
193.内景,邓恩家的客厅,白天
尼克站在门后,为玛戈和坦纳打开大门。我们听到几十名记者喊着:坦纳,有声明要发表吗?玛戈和坦纳走进屋内。玛戈递给尼克一袋食品。
尼克: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成为一个连披萨饼都没法订的人。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11日。艾米失踪后第六天。
玛戈:牛奶、花生酱、面包、波旁酒。坦纳出了一个坏主意。让他自己推销吧。
坦纳:莎伦·席贝尔明天要采访你,就在圣路易斯。
玛戈:也许会出大乱子的。
坦纳:接受她采访的时候,你需要把安迪的事情告诉她。
玛戈:不行!
尼克:坦纳,这听起来——
坦纳:尼克,你已经三天没有接到她的电话了。这是一颗滴答作响的炸弹。你得把它扔掉。
尼克:公众会恨我的。
坦纳:然后,他们会原谅你的。一个男人承认自己是个大混球。人们喜欢这种事情。
尼克:我们干吗不发一份声明?
坦纳:莎伦的节目拥有千万观众。莎伦本人就是个舆论领袖。如果她能够接受你——
玛戈:她会问一些尖锐的问题。
坦纳:我会训练尼克的。我会教他如何说话,如何应对。
玛戈:一只训练有素的猴子。
坦纳:一只训练有素的猴子是不会被判注射死刑的。这个案件的关键,在于公众如何看待尼克。他们需要喜欢上尼克才行。
停顿了一会儿。
坦纳:你上节目,可以吸引数以百万计的人。
尼克:我只需要让一个人看到。
194.外景,屋外小径,水塔,下午
艾米手里拿着满满一袋清洁用品,匆忙地走了过来。
杰夫:喂!
艾米环顾四周,疑惑不解。然后,她抬起头,看到了杰夫和葛雷塔。两人从水塔上探出头来。他们正分享着一支大麻烟。
葛雷塔:上来!
艾米:我有东西要清洗。
葛雷塔:晚些时候去坐碰碰船?
艾米:好,没问题。听起来不错。
195.内景,小屋,下午
艾米正在打包。她戴好乳胶手套,将一切印记抹去。她掀起水槽下水口,掏出堵在里面的头发。一阵敲门声响起来。她停顿了一下。又是一阵敲门声。她猛地拉掉手套,紧了紧身上的腰包,将做好的日程表塞进包里。她打开大门。葛雷塔发现她身后是一个收拾好的行李袋。
葛雷塔:你要走了?
艾米没有承认。
葛雷塔:好吧,让我们说再见吧。
艾米:我会去趟——
杰夫一脚插进屋里,让艾米无法关上房门。
杰夫:让我们进去,小姑娘。
她把他们让进屋来。葛雷塔回身关上了大门,并堵住去路。杰夫开始翻箱倒柜。
杰夫:你得把所有东西弄干净。多萝西可是个难搞的房东。
他打开衣柜。
杰夫:连个备用衣架都没留下吗。
他抖搂她的被子和床单。
杰夫:确保没有任何东西落下,袜子、内衣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他打开床头柜。里面空空如也。
杰夫:看起来你做得很好。
他走向艾米。
杰夫:钱在哪里,亲爱的?
葛雷塔:查查她衣服底下。
艾米:我要叫警察了。
葛雷塔:你的眼镜是假的。你的发根是金色的,而不是……褐色。你自称叫南希。可是,大多数时间这么叫你,你却不知道答应。你是在躲着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在意原因。但是,我知道你根本不会打电话叫警察的。
艾米:杰夫让你这么干的?
葛雷塔:我让杰夫一起干的。
艾米向后退着闪躲,直到背撞到墙壁上。
葛雷塔:我觉得,你根本没挨过打。
葛雷塔抓住她,将手伸进她的裙子,猛地拉住了腰间的钱包。艾米赶忙抓住了腰包的搭扣。两人抵着墙壁搏斗起来。
艾米:我是认真的,葛雷塔。赶紧住手!
葛雷塔推艾米的脸。眼镜框压在她的眼睛上。这是一场安静的、慢动作的殊死搏斗。直至葛雷塔将艾米的头往墙上撞去。一次、两次。次次都很用力。艾米松开了腰包。葛雷塔抓过现金。那里有数千美元。
葛雷塔:天啊!
艾米徒劳地做了最后一次努力,试图抢回腰包。但是,葛雷塔再次猛地将她推倒。她的头撞在坚硬的煤渣砖墙上。她屈膝蹲下身来,头晕目眩。此时,她的镜框已经被打碎。一只眼睛血流如注,好似被割破了静脉一样。杰夫和葛雷塔站在她面前。
杰夫:抱歉。我们真的很需要钱。
他们跨过她的身体。
葛雷塔:其次,要多加小心,好吗?外面很多人,较我们有过之无不及。
196.外景,小屋,黄昏
艾米将所有东西都扔到车上,钻进车里,发动。然后,她停了下来。
197.内景,小屋,黄昏
艾米打开房门,查看自己被推搡后撞上的墙壁处。她查看是否留有唾液。之后,她用漂白剂将墙壁又喷洒了一遍。继而取出湿纸巾擦拭着。最后,她将屋里的灯关好。
198.内景,费斯蒂瓦汽车,晚上
艾米将车停在一家经济型汽车旅馆的停车场里。她的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包开封的糖块。衣兜里装有一堆零钱。她睡着了。忽然,有人敲车窗。
保安:你不能睡在这里,亲爱的。抱歉。
艾米赶忙驶离,满脸憔悴。她看看油箱指示灯,几乎要空了。
199.外景,公路,晚上
艾米改变方向,驶入一个加油站,来到一个付费电话前,开始拨号。我们听不到声音。但是能看出她甜言蜜语,神情顺从。点头。她回到车里,蜷缩在驾驶座上。此时,已是凌晨1点12分。
200.内景,酒店,化妆间,下午
玛戈正用指甲剪帮尼克修理头发。尼克正和坦纳进行训练。窗外是圣路易斯标志性的拱门。
尼克:我没有杀死我的妻子。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l2日。艾米失踪后第七天。
坦纳:再来。不要那么生硬。
尼克:我没有杀死我的妻子。
一颗红色软糖弹到他的右脸颊上。
尼克:这是什么?
坦纳拿出一袋果冻软糖给他看。
坦纳:每当你沾沾自喜、恼火,或者紧张的时候,我就会用一颗软糖打你。
尼克:这样能缓解我的紧张?
坦纳:让我们再试一次——我了解你们夫妻之间遇到了一些问题。
尼克:过去这几年的确不容易。我们都失去了工作。
坦纳:很好,强调“都”。
尼克:我们想搬回家乡照顾身患癌症、濒临死亡的母亲,还有父亲——
一颗软糖击中了他。
坦纳:你父亲是软肋。专注于你母亲,专注于你们之间是多么亲密。继续说。
尼克:因此,很多事情累积到一起——
又是一颗果冻糖。
坦纳:不行。暗示着将会有爆发的一刻来临。
尼克:我们的正常生活偏离了轨道。此时我陷入了低谷——
果冻糖弹了过来。
坦纳:你十五个月都处在低谷吗?
尼克:我陷入一场婚外情中。这场爱恋是完全错误的。
坦纳:这还不错。
玛戈:记住,好好强调犯错丈夫那一套,尼克。“我是个白痴。我办砸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误。”
尼克:那么,一般人会怎么做……
玛戈也学着样子,将一颗糖往他的脸上弹去。尼克这次却张嘴接住了糖。
尼克:根啤口味的。
坦纳(看了看手表):你感觉如何?
尼克:我感觉很好。玛戈,扔给我那个盒子。
玛戈拿起一个老式手表盒,扔给了他。
尼克:艾米送我的33岁生日礼物。
玛戈:你讨厌这块手表。
尼克:哦,不,玛戈。我喜欢这块手表,正如我喜欢这条领带、这件衬衫、这对袖扣一样。
他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挺了挺身子。
尼克:就像我爱我的妻子一样。
201.外景,河船赌场,下午
艾米将车子彻底擦了个干净。她抓起挎包,走出车外,将车钥匙扔到驾驶座位上,摇下车窗。很多老年人步履蹒跚地走在碎石路上。艾米则脚步轻快,步伐优雅:我还年轻,呵呵!
202.内景,赌场,下午
艾米守着一杯饮料,面前放着一堆零钱。她用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最后,她抬起头来。这时,不禁让人想起当初尼克救艾米于尴尬书籍发布派对的情景。场景完全一样。
艾米:啊,是你。
德西·科林斯已经走到面前。他看上去像是一则拉尔夫·劳伦的活广告。他执起艾米的手。
德西:是你——
附近有人摇到了大奖,一阵叮当作响。
203.内景,赌场,下午
德西:他打了你?
艾米:打得很厉害。无数次了,他都会因为一些小事暴跳如雷,比如我跟邮递员打个招呼。我就是个囚犯。
德西:老天。
艾米:上周,他打我打得太厉害了。(指着她的淤伤)我跟他说,我要离开他。他说,他总能找到我,然后杀了我。所以,我跑了……我失去了孩子。我太害怕了。
酒吧里,一名留着胡子的男子向这边探了探身子,想看清楚艾米。
德西:我怀疑,如果你再次出现,尼克会控告你。他正在找你。三天前,他都找到我家门口了。
留胡子的男人在她周围转悠着。艾米将脸转开。
德西:他从我以前写给你的信上,找到了我的地址。那些你保留着的信上。
艾米:起码知道你在某处,这是过去这些年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力量。
德西:让我们去报警。我们把一切都告诉警察。
艾米:现在,我不能露面。那样,每个人都会恨我的。(停顿了下)想把尼克送进监狱的想法不对,是吧?
德西:他应该坐牢,他必须为所作所为负责。我会先安排你在我的湖边别墅住下。那里不会有人打扰。
艾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德西:你知道为什么。
艾米:为什么每当我需要帮助,我总想起你?
留胡子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桌旁。
留胡子的男人:对不起,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您?
204.内景,酒店,化妆间,下午
尼克和他的伙伴们正在等待着。坦纳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坦纳:是邦尼。完事之后,我会再打电话给她。
莎伦·席贝尔在周围踱步。她50多岁,显得雍容华贵,器宇不凡。
莎伦(对坦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坦纳,很高兴见到你。我希望这次访谈不虚此行。
坦纳:你会满意的。
莎伦(对尼克,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我是莎伦。
尼克:很高兴认识您,莎伦。太感谢了。
莎伦:在我们开始之前,你需要什么吗?水?茶?
助理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对莎伦耳语了几句。
莎伦:真有他妈的这么严重?
205.内景,赌场,下午
留胡子的男人(对艾米):你是得克萨斯州诺兰那地儿的姑娘,对不对?
德西:我们是温尼伯的。抱歉。
德西往桌子上扔了些钱。那名男子没好气地走了。但是,他的目光依旧盯着艾米。
德西:我们得离开这里。
他催促她穿过拥挤的赌场。就在马上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艾米抬起了头。
艾米:哦,我的上帝。你这个小贱人。
近景拍摄:附近酒吧里的电视。酒保将电视的音量调高。电视里,安迪穿着端庄,正在德鲁里小屋召开记者招待会。她看起来饱受磨难的样子。兰特和玛丽贝斯站在她的身后。安迪往前走了几步,紧张地站在麦克风后。
安迪:我的名字叫安迪·菲茨杰拉德。
艾米:她为什么穿得像个保姆?
安迪:当我遇到尼古拉斯·邓恩时,他是我在莫霍克谷社区学院创意写作课的老师。
艾米:真是个身材有料的尤物。
安迪:我与已婚男人发生了恋情。对此,我深感惭愧。
艾米:但是,你今晚穿的是什么?还是衬衫裙!
安迪:我相信我们的爱是真的……尽管如此,我知道,这不能成为犯错的借口。
艾米:不能,当然不能。
安迪:从内心深处,我不认为尼克·邓恩会为了我杀人。对于所有喜欢艾米的人,我都为你们祈祷。我为带给你们的痛苦,表示歉意。
安迪身体颤抖,从麦克风边退下。
玛丽贝斯:我们曾经爱尼克·邓恩如自己亲生的儿子一般。我们对他的爱,到今天为止。
艾米:来吧,玛丽贝斯,赶紧为神奇艾米说点什么。
玛丽贝斯:我们信任他,他却以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回报我们。我们现在认为,尼克与我们女儿——神奇艾米——的失踪有关。
德西(亲吻她的额头):走吧。别再盯着这些无法烟消云散的梦魇了。
206.内景,酒店,化妆间,下午
在兰特和玛丽贝斯离开讲台后,电视机转向静音。玛戈、坦纳、尼克和莎伦都在消化这段突如其来的报道。
莎伦:好吧,现在越来越精彩了。
坦纳:等一会儿,莎伦。
坦纳将尼克拉到一边。
坦纳:我们需要退出。
尼克:没什么改变,坦纳——
坦纳:一切都变了。一小时前,我们掌握主动。而现在——
尼克:我能做到。
坦纳:现在我们只能防守,这可是完全不同的。
尼克:我能应付。
玛戈:她会把你生吞活剥了。
尼克:我知道——
莎伦(对助理):给他戴上麦克风,我们现在就得开始了。
莎伦转过身去,将固定衣服的别针隐藏好。
207.内景,酒店的会议室,晚上
尼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化妆师正往他满头大汗的额头上扑粉。音响师将一枚颈式麦克风夹在他的上衣领子上。莎伦和她的制作人正在激烈地耳语讨论。其余的工作人员都盯着尼克。他瞥见一位女士。她眼神充满敌意。化妆师又给他扑上了一层粉。
制作人:倒数准备,三、二、一……
208.内景,坦纳的车里,晚上
玛戈、坦纳和尼克一起乘车回家。坦纳忙着通电话、回复电子邮件等等。
玛戈:说真的,我都不敢相信,你他妈的表现那么好。
尼克:我终于清醒过来了。
玛戈:过去几年里,你一直晕晕乎乎的。现在,倒是很得要领。
尼克:她引出了最好的我。
玛戈(黑下脸来):她才没有。
坦纳抬头仰望着空中。
坦纳: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你们两个人必须待在一起。现在,人人都恨你,尼克。女人都想剜出你的眼睛。安迪在电视上表现得很不错。
尼克:她是一个好女孩。
坦纳:这是一个问题。坚持住,熬过去就行了。莎伦·席贝尔明天的节目一经播出,我们就能迎接一个全新的你。
他们经过一些指路牌,上面写着:进入北迦太基,欢迎你们回家。
坦纳:直至那时才能露面。
艾伦(画外音):尼克·邓恩和一名女孩子约会。
209.外景,湖边别墅,晚上
艾米和德西驶来,在别墅前停下。他们下了车,步行走进别墅。
210.内景,湖边别墅的客厅,晚上
德西带着艾米在他豪华的湖边别墅里转了一圈。艾米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电视上正在播放艾伦的节目。艾伦已经愤怒到极点了。
德西:屋里能看有线电视,还有互联网。显然你已经知道了。
艾伦:一名20多岁的女孩。他是她的老师。我告诉你,这家伙不只卑鄙,他让我恶心。
艾米待在电视前不走,满心欢喜。德西啪的一声关上了电视。
211.内景,湖边别墅的厨房,晚上
一个巨大的冰箱。德西打开冰箱门。里面满是各种食品。
德西:有什么你想吃的,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就告诉我——我会给你买。酒窖在地下。我也会给你买些衣服。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不喜欢你现在这副渔家小妹的打扮。
212.内景,湖边别墅的浴室,晚上
德西:地板是加热的,温度已经设定在你喜欢的度数上。浴袍在衣柜里。如果你愿意,淋浴房里可以放蒸汽,浴缸有按摩功能。
213.内景,湖边别墅的卧室,晚上
德西:这是我的主人套房。现在是你的了。如果你有心情,窗外的景致非常壮观。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挡上窗帘。床是莎温牌的,最顶级的。你会睡得很舒服。
她查看着床品,都是三干织的。感谢上帝。
艾米:你对我太好了。不过,我现在实在太累了。
德西:我现在就留你一个人独处了。
艾米已经做出送客的姿态。
德西:我很高兴你在这里。我不希望你在这里有任何的担心。屋子的监控摄像无处不在。
他让她看了看自己手机上显示的监控画面。
德西:房屋外部,没留任何死角。还有入口处,任何进出别墅的人都会被拍下来。
停顿了一下。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德西:你会很安全的。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他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转身离开。艾米开始环顾四周。屋里的书架上放满了自励书籍。大部分是谆谆教导如何成为男人的。如何更加强壮,从而变成女人理想的样子;不要再当好好先生,诸如此类。
214.内景,德西的办公室,晚上
艾米翻弄着他的抽屉。那里放着艾米出版过的所有测验题。每份测试都尽心尽力地填写好了。抽屉里还有她在《纽约时报》上刊登的结婚启事,还有一些她接受采访的轶事。
艾米没有意识到,如果某个人,他唯一的焦点只有你,只想和你在一起,那么,他的屋子就是现在看到的这一间。
215.内景,湖边别墅的卧室,晚上
艾米身上盖着毛绒毯,盯着窗玻璃上自己的映像。她肯定没有睡着。
216.内景,湖边别墅的客厅,白天
艾米在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别墅里所有监控画面。她检查着摄像头能够拍摄到的角度。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l3日。艾米失踪后第八天。
啪的一声重响。门开了。艾米赶忙把电视关上。德西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只购物袋。
德西:早上好!
艾米:你吓到我了。以后不要那样做。(声音软化下来)我需要感到安全。
德西:你很安全的。你难道觉得不安全吗?
这个问题没有特指。但是,这吓到艾米了。
艾米:没有。
德西:艾米,我不是尼克。你不需要和我这么隔阂。
艾米:这对我来说很难。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别人的控制下生活。
德西(直截了当地):我知道那种感觉。
艾米:我可从来没有控制过你。
德西:没牵着我的鼻子乱转过?
艾米:从来没有。
德西思考着。
德西:新的开始。
他从袋子里掏出里面的物品。金色染发膏、化妆品、剃刀、蜡纸和三条质地柔滑如丝的裙子。
德西:像样的衣服、染发剂、化妆品、镊子。屋里往那个方向走,有一间健身房。你越早在外表上像自己,就越早能感受到自己究竟是谁。今晚,我会去采购日用杂货。我会和你一起看莎伦·席贝尔的节目。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艾米:我认为我应该一个人看。
他吻她的额头。
德西:胡说。到时候,我会回来的。我可是期待着与艾米·埃利奥特重逢。
217.外景,玛戈家的后院,日落
尼克偷偷穿越玛戈家房子后的树林。前院里停着两辆新闻报道车,摄像机镜头都对着玛戈的房子。尼克刚到,玛戈就为他打开了门。
玛戈(模仿着莎伦的声音):欢迎大家——
莎伦:我是莎伦·席贝尔。
218.外景,湖边别墅,远景,日落
219.内景,湖边别墅的客厅,日落
吃剩的简单晚餐还放在桌上,葡萄酒仍然是冰的。
在电视上——
莎伦:我是莎伦·席贝尔。
艾米的眼睛紧盯着电视。此刻,电视里正在播放尼克与艾米的一组镜头:神奇艾米、他们的婚纱照、安迪。
我们可以听到一些关键词:“每个人都想成为的女孩”,“每个人都羡慕的婚姻”,“巨额债务”,“意外怀孕”,“有一位超级年少而漂亮的情人”。
德西瞪着艾米那头尚未染回原色的头发。她还穿着来时舒适的棉夏装。艾米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看得津津有味。
在电视上——
莎伦:现在是独家报道。一位丈夫打破沉默。他会跟我们谈谈,不仅关于他消失的妻子,还有他的不忠,以及所有那些令人震惊的传言。
画面切换到采访:尼克和莎伦坐在一起。
艾米:我给他买的那条领带。
在电视上——
莎伦:尼克·邓恩,你现在可能是全美国人最痛恨的男人。
尼克:我想你说的没错,莎伦。我咎由自取。
莎伦:你杀了你的妻子吗,尼克?
尼克:我没有杀死我的妻子,莎伦。我不是一名凶手。
莎伦:但是你对妻子不忠。
尼克:是的。对此,我一点都不骄傲。
莎伦:你想让艾米的父母、朋友,你的同乡,相信你仍旧爱你的妻子;相信你是一位深陷绝望,试图寻找妻子的丈夫。
尼克:我很绝望,我试图找到我的妻子。
莎伦:我想知道,你如何让我们重新相信你。就我们现在所知,你就是个骗子。
尼克:我没有将婚外情暴露于天下,是因为我知道,公开将使我看起来非常、非常糟糕。但是,现在,我一点都不在乎大家怎么看我了。事己至此。我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赶紧找到我的太太。
莎伦:让我理清头绪——
尼克:让我这样说:我不是一个杀手。但我也远远不是一个好人。我娶了一位超级棒的太太,自己却是个很糟的丈夫。我打破了结婚时所许下的誓言。
莎伦:这是什么意思,尼克?
尼克:我的意思是,基本上可以说,我是个伪装大师。七年前,我看到艾米·埃利奥特的第一眼,就惊为天人。当时,艾米简直让我呆若木鸡。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我来自一个小地方,胸无大志。当我看到一位如此炫目的女子,我想让她爱上我。我表现出比实际更美好的样子。当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对她许下了诺言,我要做那个更好的男人。
插入画面:一张完美的结婚照。上面是尼克和艾米。
尼克:更好的男人会越挫越勇:更好的男人所思、所为、所感都会和她一样,那么激情四射;更好的男人会让她高兴。但是,我却辜负了她。我没有做正确的事情,而是选择了容易的道路。
艾米听得全神贯注。这些话好像引起了她的共鸣。
莎伦:我感觉,你现在还是相信,你尚有机会弥补你妻子。你还相信,你的妻子仍然活着。
尼克:她是还活着。
莎伦:好吧。今晚,你想对你的妻子说些什么?
尼克转过身,面对镜头。
尼克:艾米,我爱你。你是我所知道的最棒的人。我会彻底改正以前的行为。回家来吧,我会用剩下的生命弥补对你的亏欠。我会做那个我许诺成为的人。请你回家来。
他将自己的手指在下颌的中缝上点了点。镜头捕捉到了他的手表。艾米笑了。德西看着艾米。
220.内景,玛戈家,晚上
玛戈上网浏览与尼克·邓恩相关的论坛。电视上的莎伦正在与观众道晚安。
玛戈:你绝对他妈的把大家给震了。观众简直都疯了。
尼克:他们不喜欢我,他们喜欢我,他们恨我。现在,他们该爱我了。
玛戈笑了。两人都感到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当、当、当!透过窗户,我们看到很多警察拥进后院,朝着木棚的方向走去。周围还设置了警戒线,以阻拦记者们进入。这倒引得记者们纷纷瞄准了木棚,开始拍摄。顷刻间,洪水般的闪光灯亮光倾注在木棚上。玛戈打开了房门。
221.内景/外景,玛戈家的侧门,后院,晚上
邦尼:玛戈·邓恩,这是搜查令。我们奉命搜查你的住所。
她将搜查令递给了玛戈。
邦尼:我通常不会理会匿名电话。但是,一位邻居担心有“奇怪的人老在你的木棚周围出现”。
邦尼大步走开。
尼克(对玛戈):给坦纳打电话!
222.外景,玛戈家的后院,晚上
警方撬开了木棚的门锁,进到棚里。尼克跟着邦尼,前后走进木棚。
邦尼:你的女朋友太可爱了,尼克。
尼克:是因为她?
邦尼猛然停住脚步,怒不可遏。
邦尼:在整个调查过程中,我待你算是太过公平。我一遍又一遍地给你机会,来证明你是无辜的。每当你说一些愚蠢的事,我想,也许他只是傻而已。我想,我是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吉尔平(拿起一支高尔夫球杆):你不是不打高尔夫吗,怎么会有球杆?
尼克:这些都不是我的。我根本没往这里放过任何东西。
一个穿制服的警员从木棚外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装在礼品包装盒里的木偶。他走过一辆警车。
邦尼:真是纯爷们儿的木棚呀。一切东西都等着太太永远消失呢。
尼克没有再理她。因为此时,玛戈正被警察押进一辆警车。
尼克:嘿,伤门不能这样做!
邦尼:我们当然有权这么做。
我们听到奇怪的咔哒声和呼呼声。木棚外面走来一只机器狗。一名警员正操纵着机器狗。机器狗叫了起来。
223.内景,湖边别墅,晚上
德西刻意关掉了莎伦·席贝尔的节目。艾米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德西赶忙将电脑夺了过去。
德西:艾米,现在是时候往前看了。我该怎么帮你呢?
艾米:我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
德西:你最不需要的就是思考。
艾米:德西——
德西:过去的二十年里,你一直牵着我鼻子,任意摆布我。最终,昨晚,你来找我了。你选择的是我。追寻这种本能。不要再回到原来的老路上——那种让你挨打、无家可归、睡在车上、对生活担忧不止的老路上了。
艾米看上去真的被吓坏了。
德西:我不是要强迫你接受我。
他走进厨房,开始收拾起一切让她沉沦的东西,奶酪、薯片。他把所有东西都扔进一个袋子。
艾米:我明白你的意思,德西,我真的懂。只是这么久了,我一直被这样虐待。我已经忘了如何做人。
德西:明天我会搬进来。我们一起努力,直到成功。我只是想让你再次做回你自己——
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那头发本应该是金色的。
224.内景,警察局走廊,晚上
尼克和坦纳边往审讯室走,边商量着。
坦纳:他们抓玛戈只是为了让你乱了阵脚。
尼克:她一秒都不能再留在这里。我们得把所有事隋都告诉邦尼。
坦纳:能不告诉邦尼,我们就不告诉她。没有尸体、没有杀人武器,他们正急切地等待有人招供。所以,让他们说话就好。这反倒可以帮助你调整辩护证词。
尼克:唯一能帮我辩护的就是真相。
对于他的幼稚,坦纳想尽量不翻白眼。但是,他实在没能忍住。
225.内景,警察局,晚上
邦尼坐定身形,按下录音按钮,放好咖啡、笔、记录本。尼克打量着她,思考着,试图打破僵局。
尼克:你有孩子吗,朗达?
她看上去吓了一跳。举起一根手指。
邦尼:一个女儿。
尼克:她叫什么名字?
邦尼:我们开始吧。
邦尼将装着潘奇与茱蒂木偶的盒子放到桌上。
邦尼:认识这些吗?
尼克:是艾米送给我的周年礼物。
邦尼:这就是她跟你说她怀孕的方式吗?妈妈、爸爸、宝贝?这让你气疯了吗?
邦尼看起来铁石心肠。她又将一本日记放到桌上。本子两侧烧焦了,但是内部还是完好的。
邦尼:认识这个吗?
尼克:我从未见过这东西。
邦尼:是艾米的日记。我们在你父亲的房子里发现的。
尼克和坦纳交换了一个眼神:哦,这可不妙。
邦尼:这是你妻子的笔迹吗?
尼克探过身,看了看日记。邦尼将本子拉了回来。
尼克:我想是的。
邦尼:我们的鉴定专家也是这么认为的。要不要玩个真心话大冒险?
她拿出一叠复印件,每张纸上都有带颜色的标签。她拿出第一张给他看了看。
邦尼:然后,他抹去了我嘴唇上的糖粉,这样他就可以品尝我了。
尼克(动了动身子):是的,这是事实。
翻到下一页。
邦尼:你以为藜麦是一种鱼?
尼克(突然笑起来):我仍然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又翻到下一页。
邦尼:她想怀孕,你却打了她。
尼克:我打她?从来没有。
邦尼:她说是“推”。你推她来着。
尼克:没有发生过。
翻到下一页。
邦尼:她曾想过,买一把枪。
尼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邦尼又翻了一页。
邦尼:我能读最后一篇吗?这个男人可能会杀了我。用她的话讲:这个男人可能会杀了我。
尼克:最后一篇倒是来得正好。
吉尔平走进房间,向邦尼示意。二人站在走廊里。唐纳利也加入进来。他递给邦尼一只袋子。三人严肃地低声讨论着。邦尼返回屋里,手上拿着一个证据袋。袋子里装着一只烧剩下的杆柄。她将杆柄和木偶茱蒂放在一起。尼克可以看到,那正是木偶不见的手柄。
邦尼:丢失的手柄。大约2×4大小,对吧?正好是一块木棒。我们第一天就发现了。在你办公室的壁炉里。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是,7月份生火?所以,我们当时先当证物封装了。
尼克:我从来没有见过它。我从来——
邦尼:已经检验过了。血迹即使遇火也不会消失的,尼克。所以,最后,尼克·邓恩,你因涉嫌谋杀你的妻子艾米·埃利奥特·邓恩被捕了。
226.内景,牢房,上午
尼克倚在煤渣砖墙上睡着了。
狱警:邓恩?你的律师来了。
字幕上显示:2012年7月14日。艾米失踪后第九天。
227.外景,牢房,上午
铺天盖地的新闻摄像机。坦纳催促尼克赶紧上车。玛戈已经在车上等待。来自全国各地的新闻记者都赶来了,甚至还有英国广播公司的记者也等在外面。
尼克(对玛戈):你好吗?
玛戈向他挥挥手。
尼克(对坦纳):这是什么意思?
坦纳:你被保释了。直到预审前,你都可以放松地待在家里。
尼克:洗上个泡泡浴。
玛戈:坦纳,关于艾米有什么线索吗?
坦纳:两个最棒的人正在帮我找呢。
尼克抬头看:结果怎么样了?
坦纳:毫无消息。
无数只手拍打着车窗,大声地咒骂着。反对者们举起示威牌。牌子上写着:向针对妇女的暴力行为和杀人犯说不!玛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尼克:艾米,赶紧回家来。我看你敢不敢。
228.内景,湖边别墅,白天
艾米(画外):还要咖啡吗?
(淡入)
一顿丰富的早餐放在一张优美的餐桌上。橙汁盛在水晶瓶里,银器闪闪发光。德西笑意盈盈,温暖如春。
字幕上显示:2012年8月4日。艾米失踪后第三十天。
我们看到艾米。哇,她几乎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体重减轻了,头发金黄,一副漂亮小精灵的模样,皮肤也变得白皙。他们两人看起来都漂亮时髦,一副上流社会人士的模样。如果说,艾米和尼克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对活脱脱的性广告。艾米和德西的广告内容里,则绝对不会出现性爱场面。因为那样会把精致的衣服弄皱的。
德西:太棒了。
她给他倒了咖啡,并添了一块方糖。
艾米: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逃学,开车到海边吗?
德西:海里正好有龙虾。
艾米:现在的时光,就让我想起当时的情景。永远、永远不要结束休假。
德西:你不会是感到无聊了吧?
艾米:德西,你可以讨论18世纪的交响乐、19世纪的印象派画作,用法文引用普鲁斯特。而尼克对文化的所知,仅仅就是无休无止的电视剧。他看电视的时候还得一手伸到内裤里,另外一手去取家庭装的奶酪。
德西笑了,喝完杯子里的咖啡,站起身来。她将他的头发揉乱。然后,她吻了他,之后还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他收回身子,被吓了一跳。她陪他走到大门口,挑逗地掀起了他的衬衫。
艾米:小孩子们就是这么穿衣服的。
229.外景,湖边别墅,白天
在黑白的监视器显示屏中,我们看到德西离开别墅,边走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并将衬衫塞好。他小心翼翼地抹了抹嘴唇:哎哟。
230.内景,湖边别墅的就餐区,白天
另外一个在露台的监控摄像机,透过玻璃墙拍摄到屋内用餐区。艾米经过崭新的登楼训练机和哑铃,跌跌撞撞地走进监控画面中。她的对血和内裤都被撕坏了。她的手臂和腿部都被布条拴着,固定在监控以外的某处。她无法走到门口。她看着摄像头无声地尖叫着,用手捶着玻璃墙。继而,她跌倒在地,痛哭着。
231.内景,湖边别墅的浴室,白天
对着水槽上方的镜子,艾米检查着她的身体、皮肤。现在的她又回到以前皮肤白暂、身材苗条、外貌美丽的样子。除了头发还是短发外,她又变回了原来的艾米。她拉过一些胶布,用一只开箱刀剪裁着。她扽扽胶带,测试着。然后,她拿起一瓶红酒,打开瓶塞,将酒倒在下水道里。她将瓶口的锡箔剥掉。通过镜子里的映像,我们能够看到,她将瓶子放到身下……塞进裙子里。
字幕上显示:2012年8月13号。艾米失踪后第三十九天。
232.内景,湖边别墅的客厅,晚上
艾米坐在沙发上等着,看上去好像在为某个盛大的纪念日做着准备。
德西(画外音):科林斯先生回家来了!
艾米:你好,科林斯先生。我很想念你!
她抱住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吻了吻他。
艾米:留在我身边。我不想让你离开。等一切平静下来,我们就去希腊,像你说的那样。
她开始亲吻他的脖子。
德西:吃章鱼,玩拼字游戏。
她的双手在他身上游弋着,从胸口向下移动到他的皮带处。
德西:你觉得还要多久?
艾米:不用很久,审判也就半年,判决很快就能下达了。
她的手已经伸进他的裤子里。德西此时不知道是该继续憧憬浪漫的希腊之旅,还是该专心应付眼下这正在进行的事情。
德西:他也许会上诉。
艾米:我会在海边看后续的。
233.内景,卧室,晚上
德西正试着脱掉她的衣服。他的动作缓慢而温柔。镜头中,我们可以看到,艾米的裙子下藏着两条带子。一晃之间.带子就看不到了。她把他拉倒在床上。德西开始深情而温柔地亲吻她。他小心翼翼地吻着,看起来像条鱼一般。她不耐烦地拽下他的衣服。
德西:等一下,慢慢来。
艾米:快点!
她伸手进裙子里面,拉下自己的内衣。他们开始做爱,动作缓慢。她开始挣扎。
德西:艾米。不要害怕。是我呀。
艾米:使劲点!
德西:慢一点。
艾米:赶紧!
只继续了几下,一切就结束了。艾米的双腿仍然紧紧地盘在德西腰际。她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过来开箱刀。德西有足够的时间来注意这个动作。他感到困惑。唰的一声。她精准地用刀子切开了他颈部的动脉。
血液喷涌而出。德西捂住自己的脖子。艾米此时不会让他离开的。两人翻滚着。艾米骑在他身上,按住他。德西挣扎着想脱身,两人又在床上翻滚了一下。现在,他骑在她身上了。到处都是血,床垫上、墙壁上。艾米的双腿仍然死死地攀住德西,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死在她身上了。
艾米脸上浮现出天使般的笑容。她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234.内景,邓恩家的客厅,上午晚些时候
尼克在沙发上熟睡着,看上去形同一副空壳。我们可以听到,屋子外面聚集着很多示威者和新闻记者。外面一阵突如其来的高亢呼喊声唤醒了他。一阵沉默后,爆发出一阵晾呼,仿佛认出了什么人。
字幕上显示:2012年8月14日。艾米失踪后第四十天。
人群嘈杂声更大了。门铃响了。尼克打开门——
235.外景,邓恩家,上午晚些时候
艾米,身着娇嫩的粉红色连衣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衣服上面满是干涸的血迹,头发也被血迹染红,脸上也蹭着血迹。她哭得歇斯底里。媒体都陷入了疯狂状态。艾米、艾米、艾米!艾米向尼克伸出双臂。我们能够看到,她的双腕上有着深深的捆绑伤痕。
艾米:尼克!
停顿了一下。所有的摄影镜头都对着他们拍摄,巨细靡遗。
尼克:艾米!
他使劲将艾米拥入怀中,搂过她的头,在她的耳边低语道——
尼克:你这个婊子。
她昏倒了。这是2012年媒体捕捉到的最精彩的瞬间。
画面一片漆黑
医生(画外音):你会感受到一些压力。
236.内景,医院,下午
艾米穿着病号服,手上戴着病人专用手环,正在接受强奸检查。邦尼和尼克分别站在她左右,各执着她的左右手。艾米现在的新角色是:幸存者。
医生:您以后能生很多孩子。
艾米向尼克微笑着。他却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
237.内景,医院的走廊,下午
医生在和邦尼、尼克谈话。
医生:她的伤口与遭受强奸一致。体内还留有精液。我们会检查精液是否一致。
邦尼:肯定会一致的。
医生离开。邦尼则抓住这个关键的时刻和尼克谈了起来。
邦尼:你怎么想?
尼克:又是朋友了?
邦尼:你是说,现在,我知道你没杀你妻子吗?是的。你有什么感想?
尼克:绑架?这是一个疯狂的故事。
邦尼:我听说过更疯狂的。
兰特和玛丽贝斯跑了过来。吉尔平也赶到了。走廊里逐渐挤满了警察、记者和工作人员。
玛丽贝斯(对邦尼):我们告诉过你,德西·科林斯。一个月前,我们就告诉过你!
兰特(对尼克):尼克,我们应该向你道歉。只是,当时,每一条证据都指向……
尼克:我知道。
玛丽贝斯:我们将让艾米来决定,她是否可以原谅你。
一群身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向艾米的病房走去。不祥的感觉纷至沓来。玛戈和坦纳跟在这群人的身后。邦尼经过坦纳和玛戈身边,向这群身着制服的人走过去。而坦纳和玛戈则向着尼克这边走来。
坦纳(对尼克低声说道):现在是时候说“我很高兴我妻子平安归来”了。
那群身穿制服的人走到艾米病房门口,被医生拦住去路。
医生:她刚吃下大量的止痛药。
艾米(在屋里说道):没关系。我想帮忙。
238.内景,病房,下午
邦尼竭力分开人群,想要走过去。但是那些身着制服的人几乎没有给她让路。穿着病号服的艾米,看上去孱弱无比。
联邦调查局探员:邓恩女士,我知道您的经历,所以我们尽量简短地问些问题。您可以给我们讲一讲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吗?
艾米:那天早晨,门铃响了。一切正常。我打开门,外面是德西。这很奇怪。你知道高中那时候……他总是在我面前出现。我试图礼貌相待,我给他回信,让他保持冷静。上帝,是我鼓励了他——
她开始哭泣。联邦调查局探员递给她一张纸巾。
联邦调查局探员(语气坚定):不要责怪自己。
艾米:他将我推进屋,抓住了我。我跑开了,跑到厨房。他用棍子打了我。我倒下了。
邦尼:打她的那根棍子,实际上是潘奇和茱蒂木偶的手柄——
艾米:是的。是我们寻宝游戏里的。他用那根手柄打了我。是我把木偶藏在玛戈家里的……
邦尼:德西怎么得到手柄的?
艾米:我当时刚刚找到它。它可能掉下来了,掉在什么地方。德西推我进屋的时候,我手里正拿着那根手柄。他是从我这里夺过去的。
邦尼:关于木棚——
艾米(没有理会她):我在他的汽车后备箱里醒了。
邦尼:那时,你一定流了不少血吧。
艾米:你会发现血迹……他把我带到他在湖边的别墅里,并将我绑在他的床上。
邦尼:稍微说一下木棚。当你去藏木偶的时候,你是否注意过,那里面有很多——
艾米:很多东西。
邦尼:用尼克名下信用卡买的东西。
艾米开始咳嗽,渐渐地变成了可怜的干呕。一名联邦调査局的小伙子赶紧递给她一杯水。
艾米:尼克和他的信用卡。是他买的,我这么觉得。我敢肯定,他将这一切藏到玛戈家里。他们关系非常好。(停顿了一下)我能继续往下说吗,从我被关起来,被一个心理不健康的精神病关起来?
联邦调查局探员:请继续,邓恩女士。
艾米将病号服拉了拉,盖住自己的身体。一名穿制服的男子递给她一条毯子。
艾米:那天晚上,德西强奸了我。在那之后每个夜晚,他都会把我绑起来,像捆一条狗一样。他惩罚我、饿着我、剃了我的头发、兽奸我。那里到处都是摄像监控。你们一定要找到监控录像。
艾米和邦尼交换了一个眼神:我敢肯定,我们一定会的。
239.内景,医院候诊室,下午
尼克从吉尔平和一名警察身边走过。
吉尔平:她用开箱刀割开了他的喉咙——
尼兑:她怎么拿到开箱刀的,她不是从头到尾都被捆着吗?
吉尔平:还是赶紧为你妻子安全归来感到高兴吧。
240.内景,病房,下午
邦尼:我们发现了你的日记,艾米。里面有大量指控,指控他对你心理和身体双重虐待。
艾米:丑陋的真相是——尼克不想要孩子。他经济上出了问题。他脾气很暴躁。但是,我爱他。
邦尼:您曾尝试过买枪。
艾米(声音微弱):我觉得自己体力不支——
邦尼:我只需要弄清楚——
艾米:让我澄清一下,如果这个案件一直由您这位极其不称职的警察来督办,尼克就会没命;我会被死死地束缚在床上,每日被强暴,直至生命终结。
联邦调査局探员:邓恩女士,您己经表现得很勇敢了。我们问完了。现在,您觉得与您丈夫一起回家安全吗?
241.内景,医院候诊室,下午
一名联邦调查局探员用轮椅将艾米推了出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伸出一只手,伸向尼克。尼克退缩了。他看着坦纳。一些人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拍摄这一幸福温馨的时刻。坦纳向人群——主要是对着尼克——讲话。
坦纳:我们向上帝祈祷。上帝也给我们带来了回应。艾米·邓恩现在回家了。我知道还有很多问题与关心需要得到回应。但是,对于今晚来说,我们只需要坐下来,感谢上帝,感谢密西西比河畔的奇迹。
242.外景,邓恩家,傍晚
尼克和艾米沉默地坐在一辆警车里。街道上拥来了数百人。他们都朝警车的方向簇拥过来。世界各地的新闻媒体都赶来了。好心人自制了很多标语牌。牌子上面画着大大的心,心中间写着艾米的名字。尼克扶着艾米从车里走下来。在人群眼里,他俩宛如好莱坞万众瞩目的明星情侣一般。艾米摆出了合适的姿态:一副受尽虐待,但仍然坚强不屈的样子。
243.内景,邓恩家的客厅,傍晚
尼克重重地关上了门。相机的闪光灯在屋外闪烁不停,为他们带来了一种浪漫的光芒。艾米抬起双臂,将他抱住。
尼克:别再装了。
艾米:我可没有假装。你之前的行为堪称完美。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尼克,就是我当初爱上的那个人。
尼克:我不过说了你想听的话而己。
艾米:你就是这么了解我——你简直深入骨髓地了解我。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他反思着。然后,他又转过身来。
尼克:艾米,我需要知道一切。
艾米:脱掉你的衣服。
244.内景,浴室,傍晚
尼克将衣服扔在地上。艾米也将自己的衣服脱掉,交给了他。她试着抚摸他,唤起他的欲望。
艾米:我需要确保你没有录音。
她继续抚摸着他。什么也没有。她走进淋浴间里。
艾米:进来。
她示意他一起进到淋浴间里。对于他来说,她手里好像拿着枪一般。二人站在花洒下,喷出的水雾笼罩着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德西的血迹被水冲刷着,变成淅淅沥沥的水流,从她的发丝间,顺着脖子淌落下来。她想要靠得更近。他退后,躲开了。
尼克:你是一个杀人犯,艾米。
艾米:我是一个战士。我用我的方式,一路奋战,回到你身边。
尼克:你割开了德西的喉咙,用开箱子的刀。
艾米:你在面向全国播出的电视台里,祈求我拯救你的生命。我满足了你的请求。这也是我想做的,尼克。
尼克:我要离开。
艾米:你真的认为这么做明智吗?被伤害、被强奸的妻子,拼尽全力才回到丈夫身边。他却抛弃了她?媒体会毁了你的。你的邻居也会鄙视你。我也将确保,没人会忘记你带给我的痛苦。
尼克仔细思考着。她说的都是对的。
尼克:我不想跟屋外你的那些追星族有任何接触。他们走后,我就离开。
艾米:花一个晚上,好好想想吧。
245.内景,卧室,晚上
艾米换上睡衣,滑入被中。她向自己身边的床铺拍了拍。尼克拉起被子,给她盖好。
尼克:当时有过一个孩子?
艾米:可以有哇。
尼克转身离开。屋外,摄像机的灯光闪耀,恍如白昼。艾米的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246.内景,客房,晚上
尼克进入一间装饰简单、只有枕头的屋子,回身锁上了门。
247.内景,邓恩家的前院,上午
尼克再次走出房子丢垃圾。正如我们在第一个镜头里看到的——他看起来满脸倦怠与愤怒。
字幕上显示:2012年8月15日。艾米回家后第一天。
248.内景,厨房,上午
尼克走进来。艾米围着围裙,正在做煎薄饼,俨然一副家政好手的样子。
艾米:你好,帅哥!
艾伦(画外音):她是他梦想中的女孩。
249.内景,德鲁里小屋的宴会厅,晚上
在一个大屏幕上,艾伦·艾伯特正对她炮制出来的新反派——德西·科林斯——咆哮着。
艾伦:当这个被宠坏了的、富有的小男孩不能拥有她时,他会怎么做?他抓住她、软禁她。他的行为让我作呕……
尼克看都不看,大步走了过去。先前寻找艾米·邓恩的总部已经被拆除殆尽。原先艾米“失踪”的海报上,写满了欢乐的话语:找到了!开香槟庆祝!到处都是新闻摄像机在进行拍摄。尼克将两杯香槟递给了兰特和玛丽贝斯。三人都看着艾米。她正在和粉丝们合影。尼克尽其所能地挤出一句开心话。
尼克:你们两个人一定感到很自豪吧。
他分开人群,想要把她从采访记者中间拉回到自己身边。
一名记者:尼克,你和艾米接下来会怎么样?
艾米:下面,一切就只剩我俩的婚姻。如果两个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幸福生活,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相机闪光灯闪耀。艾米在尼克的耳旁甜蜜地低语——
艾米(耳语):亲吻我的脸颊,就现在。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她从他手里拿过了香槟酒。
250.内景,卡车用餐区,白天
尼克、玛戈、邦尼和坦纳坐在一个卡座里。大家都有些言不由衷。他们面前放着一张小报。小报登载着“发现艾米!”的报道。文章配着一张图片,拍摄的是尼克正在亲吻艾米的脸颊。报道标题是:艾米·邓恩说现在重要的只剩我们的婚姻。
玛戈:你不能和那个黑寡妇住在一个屋檐下。
字幕上显示:2012年8月20日。艾米回家后第六天。
尼克:现在,除了那幢房子,我不能到任何地方去住。当媒体都撤走之后——
玛戈:你觉得媒体什么时候才会消失呢?这件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在电视屏幕上:世界各地的艾米粉丝都狂热如火。我们看到一群亚洲人身穿印有艾米头像的T恤衫。
邦尼(指着电视):人们喜欢她的故事,坏家伙死了,丈夫追悔莫及,完美女孩回家了。
坦纳:你要再深究,他们就会找上门,要你血债血偿。
尼克(低声嘟囔):她告诉我,是她谋杀了德西。根本不是自卫。是谋杀。
玛戈:我们就不能装上窃听器,把她的话录下来?
邦尼:我不能这么干。现在全国上下的焦点都在我们身上。之前,我们可是办砸了。
尼克:不会管用的。
玛戈:之前,她不是当面和你说过一次吗。
尼克:我们当时在淋浴间。
坦纳忍不住了。
坦纳:向上帝发誓,你们两个人绝对是我见过的败类中的一对极品。我的职业还是专门跟败类打交道呢。我的意思是,你和艾米还住在一个屋檐下?我简直能把你们俩推上真人秀了。
尼克:很棒的娱乐建议。您能给我些怎样的法律意见呢?
坦纳:我的法律意见是,永远不要背弃你的妻子。
尼克:不会的。我始终都得面对我妻子。
艾米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周围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记者们围绕着她,她试图溜进一家杂货店内。
在电视屏幕上——
艾米:尼克和我曾经有过嫌隙,我们有过一段黑暗的日子。但是,我感谢你们能够原谅他,原谅他的所作所为。感谢你们支持我俩崭新的幸福生活。你们的鼓励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一切。
坦纳:该死的,她装得简直太好了。
玛戈:简直是个意外的收获。神奇艾米和她自愧不如的丈夫。
坦纳站起身来。
坦纳:有爱的邓恩夫妇。我会继续关注你们的。(对玛戈)照顾好这个家伙,好吗?
尼克:你要走了?
坦纳:你不再处于危险之中了。
尼克:我本身就是“处于危险之中”的代名词。
坦纳:你不是有新书商找上门吗,还有导演要拍你俩的真实经历,更别说你的酒吧还要开连锁了。你现在可是个大红人。你应该感谢她。
他笑了,拍拍尼克的肩膀。
坦纳:记住,别惹你妻子。
他离开了。
玛戈:猫王离开密苏里了。
251.内景,尼克家的房间,晚上
凌晨4点。尼克从床上起身,将房门从里面闩好。
252.内景,邓恩家,楼上走廊,晚上
他偷偷经过艾米的屋子,下了楼。
253.内景,邓恩家,起居室,门厅,晚上
他看向窗外。新闻媒体车都在那里安营扎寨。他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他转过身,看到穿着睡衣的艾米,幽灵般站在那里。
字幕上显示:2012年9月18日。艾米回家后第五周。
艾米(画外音):你在干什么?
尼克:睡不着。
艾米:来吧,我带你回到床上去。
254.内景,客房,晚上
艾米带着尼克回到床上。
他打量着她。他不能忘记德西和开箱刀。
艾米:尼克。你知道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对不对?
尼克:我需要时间。
艾米: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但是,我需要参与。这样很公平,对不对?
尼克点点头。
艾米:婚姻就是一种沟通交流,告诉我你懂的。
尼克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下巴上,点了点。
尼克:对。
255.内景,酒吧,白天
尼克、玛戈,还有邦尼。邦尼向着大门走去。
尼克:如果我说实话呢?
字幕上显示:2012年10月16日。艾米回家后第九周。
邦尼扬了扬手中的小报。上面的标题是:尼克和艾米——爱的第二次机会。在文章的配图中,两人看上去都非常惹人喜爱。
邦尼:你可以试试。但是,我不认为你说出来之后,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尼克:我现在也没好日子过。
玛戈:你能再让他们验验指纹——
邦尼叹了口气。她现在不得不告诉他们坏消息了。
邦尼:我不能做任何事情。案子已经转交给了联邦调查局。他们已经结案。所以,我只能做到这里了。这是命令。(停顿了一下)我还有个孩子要养活,你们知道的,对吗?
尼克:我知道。
邦尼:我很抱歉。
尼克:不需要。
邦尼徘徊了一会儿。然后朝大门走去。
邦尼:顺便说一句,她的名字叫米娅。
尼克看着她:什么?
邦尼正要走出大门。
邦尼:我的孩子。你问过我一次。她的名字叫米娅。
一切都值得了。邦尼离开了。只剩下玛戈和尼克。尼克举起另外一张小报。那上面登着一幅照片:尼克和艾米手牵手走在公园里,笑逐颜开。
尼克:还记得妈妈总说的话吗?讲真话,让魔鬼丢脸去吧。
他思考着,盯着那幅虚情假意的甜蜜照片。
尼克:去他的。让所有人都靠边站吧。
玛戈:尼克队。艾米队。
尼克:让我们也卖些该死的T恤吧。
256.内景,邓恩家的浴室,白天
尼克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相机准备好了。咔嚓。
尼克:我的妻子是一个满嘴谎言、反社会型人格的杀人犯。
257.内景,邓恩家的厨房,白天
艾米倒咖啡,尼克坐着。他俩看起来就是一对快乐的美国已婚夫妇。
艾米:我们要牵着手。不需要所有时间里都牵着,但是,时不时需要牵一下。
她坐在他旁边,将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指间。
字幕上显示:2012年11月6日。艾米回家后第十二周。
艾米:现在,“你妻子回来了,感觉怎么样,尼克?”
尼克:“太棒了。多少男人能真正得到第二次机会呢?”
艾米:“棒”这个字眼听上去有点轻率。
尼克:“神奇”这个词呢?
艾米站起身来,开始整理东西。
艾米:我需要你承认你用过信用卡,承认是你在玛戈家藏了东西;还有你推过我。我需要你承认这三件事情,这样我会感到安全。
尼克只是盯着她。他没办法做到。
艾米:你需要亲自承认,尼克。
尼克:我完全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门铃响了。
258.内景,邓恩家的客厅,下午
大门打开。艾伦·艾伯特笑逐颜开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他让这只吸血鬼进了屋。
艾伦:我很感谢你给我这次机会,尼克。
尼克:你曾经管我叫杀人犯。
艾伦:我只管讲故事而已。
尼克:你暗示我和我妹妹发生了关系。
艾伦:我的原话是,你们两人关系很亲密。
尼克:你说我这人是反社会型人格。
艾伦翻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只机器猫。
艾伦:和你机器狗配成一对。冰释前嫌的第一步。
尼克冷冷地盯着她,将机器猫扔在楼梯上。摄制组工作人员开始在客厅里进行拍摄准备工作。
尼克:我会去叫艾米。
259.内景,邓恩家的卧室,晚间
艾米和尼克躺在床上。他俩之间放着一个包装好的礼品盒。
尼克:我再也不想从你那里收到任何礼物。
艾米:打开它。
他心生恐惧,慢慢地打开它。他取出来一只验孕棒。那只验孕棒上有着明亮的蓝色孕标识。
尼克:我根本就没碰过你。
艾米:你不需要。
她等待着,他能自己想明白缘由。
尼克:精液处置通知单。你不是已经扔了吗?
艾米:对。处置单,生育诊所。
她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艾米:扁豆大小。
尼克:我要验血。我要做亲子鉴定。
艾米:我喜欢测试。
长时间的沉默。
尼克:你不能强迫我和你一起养这个孩子,艾米。我不爱你。
艾米:因为你不再努力了。
尼克:我们都有毒。我们以最病态的方式来完善对方。
艾米:你觉得,你还有可能和一个普通的正常的女人在一起吗?不,宝贝。我才是你的归宿。我使你完整。我是唯一一个能做到这点的人,尼克。
尼克:艾米,不。
艾米:留在我身边,我会让你高兴起来的。你知道我可以。我为你已经杀过人了。
尼克扼住她的咽喉。她平静地看着他。四目相对。但是,当然,他不可能杀了她。最终,他松开了她。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艾米:你可以像个不成熟的大男孩一样逃开。你也可以留下来,养大你的孩子。做那个你想成为的男人。这是你的选择,尼克。
画外:抽泣的声音。
260.内景,玛戈家,晚上
玛戈坐在地板上,倚着客厅的墙,痛哭。
玛戈: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接下来的十八年中,心底藏着这种事情,扮过家家游戏。
尼克:我不能离开。
玛戈:你可以得到孩子的监护权。
尼克:我得不到的。玛戈,这是我的孩子。我必须留下来。
玛戈:你想留下来。
尼克:这是我的责任。现在已经不只关系到我自己了。
玛戈:你想和她待在一起。
一阵沉默。对此,他并不否认。
玛戈:你伤透了我的心。
尼克:玛戈,不要这样。我有自己的原因。我需要知道,你站在我这边。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玛戈:在出生前,我就一直和你在一起。
电视屏幕上:我们看到艾伦·艾伯特采访的剪辑片段。
尼克:经过这么多黑暗的时刻,我们终于团聚了。我们相互沟通。我们彼此坦诚。我们是罪恶中的同行者。
艾米:艾伦,我很高兴在你的节目里宣布:我们很快就要做父母了。
艾伦喜悦地欢呼起来。她和艾米,越过尼克,抱在了一起。
261.内景,卧室,晚上
他们并排躺在婚床上。尼克盯着艾米的后脑勺,情景与影片开始一样。
尼克(画外音):你在想什么?你感觉如何?我们为彼此做了些什么?我们以后将会如何?
艾米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笑容。
画面逐渐隐于黑暗中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