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槐安未醒人（六）

上次到俩人蜡烛灭了就结束了，这次接着这儿开始。紫瑛彻底被老四给打动了，一把被人抱在怀里，BGM一换，俩人冲着月亮坐下，深度俘获人心的活动就开始了。

紫瑛看定老四轻声细语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爱我，又要我爱你？” 语气柔柔弱弱，跟先前拔剑的气势大相径庭。老四接下来的回答，该分三层看。第一层他看定她回道：“我喜欢你不只是因为你美。”这句话很重要，潜台词翻译过来就是你确实美，先肯定了姑娘的容貌，但用的是不只是，说明还有其他的。半句话，先夸人漂亮然后再给人留悬念，你等着听后面的，同时表达出我不是只看脸这么肤浅的人。（论恋爱中男人会说话的重要性）

紧接着就夸第二层：“你聪明，又有男子的英姿飒爽和女子的俏丽妩媚。”这两句话说的时候他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人瞧，但不是生吞活剥地瞧，是柔情似水，温情脉脉的。这句话传递的是比漂亮更上一层，夸的是性情。

而且仔细体味这个顺序，真是一点儿都错不得。换到现实生活中也一样嘛，通常情况要是先夸姑娘性格好再说她漂亮，总觉得这个漂亮的不真诚；要是先夸漂亮，再夸性格好，那就是两码事了，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始于颜值，忠于人品，一个道理。所以说完紫瑛低了头，虽然面上没有表情，但若不是有一丝难为情，凭她的个性，又何必低头？

镜头再转回到老四这边时候，他噘嘴笑了下（跑个题，杨笠口气：他也太会笑了吧）这回推进第三层了，他接着道：“只有一只刺猬才能理解另一只刺猬的心情。”他这句话说的又慢又细，就是要姑娘一字一句都听清楚。说完看着姑娘困惑不解，老四这厢眼波流转，那股子缠绵悱恻简直从眼里漫溢出来，看姑娘的眼神都拉丝了。但赵四爷就是强在这儿，他知道凡事都有度，什么都给点儿，但什么都不给满，要是一直用这感觉看，那没一会儿姑娘就腻歪了。就是这样，给一点儿就收回，还不等你反应过来，再扔个重磅，彻底把人砸晕。

故而他慢慢扶着姑娘站起来，神色登时变得正经起来，但并非是完全的真诚，虽然看着人仍旧一眨不眨，但这个不眨似乎是故意为之，深怕错过对方的任何一个表情，又要让人感觉到他的真诚。接下来他说：“你难道不希望这世界上有一个理解你、被你理解；深爱你、又被你深爱；拥有你，又被你拥有的人吗？” 琼瑶小排比一出，妥妥的苦情戏，所以姑娘真晕乎了。他这时候在姑娘面前眼睛一闭，显得真挚无比，只要有你，一生何求？可是当他把人带进怀里抱住后却又睁开了眼睛，而眼底流露出的却有一丝狡黠。这份狡黠来源于蜡烛燃尽前他说的我要你，也来源于他之前所说的我会驯服你。

在这一刻如果十分真心，最多五分，甚至还不到五分，因为一切都是徐徐图之。男人和女人不同，对于大多数女人而言，床戏是临界值，到了这个点后会持续走高，开始升华为爱情；而男人却是高潮，所以到了之后会持续降低。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男作家表达爱情的方式和女作家恰恰相反，如霍乱时期的爱情男主人公阿里萨经历了几百个女友最后还能说我最爱的人是女主，这就是男女爱情观的不同。所以看赵四的时候，我不太同意完全将他划分为渣男，人性何其之复杂，更何况是一个帝王的爱情，如果缺少这些诡谲的算计反而还构不成他真正的爱情。世间安得两全法，正是算了也得到了；但也不幸失算，最后又失去；相比于最后的结果，这个反反复复、悬而未决的过程才是真正吸引观众的原因啊！

而紫瑛在被他抱住后，手慢慢上滑，紧紧抱住，眼里分明有泪花，老四在背后哼地笑了，这一下，老四终于得手，换句话说是他自以为得手了。

接着月光照耀下，紫瑛独坐在船头，这会儿是办完事了，升华了。紫瑛进入船内，看向老四，老四迷迷糊糊醒来，还伸手让姑娘过来，温温柔柔的。按照常理来讲，那个年代都办完事，应该就差不多了，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姑娘的决心。紫瑛立马给人拽起来，推搡着把他赶走，老四这回是真迷糊了，以前没见过这阵仗啊，别说没见过也没人敢啊。所以一路被人推下去，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因为人懵了，还没缓过劲来。等他被赶下去时，才发现姑娘这是要自杀。上一秒被窝儿还没捂热乎呢，下一秒姑娘就要自尽，老四这会儿慌了，是真的慌了。这时候的表现越到最后越是自然，因为算计不得了，火就要起了，根本容不得他再算计。

他第一句说的时候还是轻柔的，试图用床上的软语柔情打动姑娘，让她下来。但是紫瑛几句话抛出来，“说我忘了自己的责任，忘了誓言，我不能杀你、我只能杀我自己。”几句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对比于老四的巧捷万端，姑娘的一片赤诚让他不禁感到羞愧。一把火直接扔在地上，老四急了，直接冲她喊是不是疯了？但这会儿还是不说承诺，不到最后一刻他一分风险也不想担。但紫瑛接着说：“自己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感情伤害到你。”隔着火光再看老四，脸上只剩下焦急，全无半分算计，如果说老四攻心玩的是人性之弱点；紫瑛攻心用的就是真心的赤诚。老四的这一刻真心就是在紫瑛这两把火里被层层逼出来的。

第一把火下来后，老四开始实意地说第一次表白：“你听我说，你现在是我的女人，相信我，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有我。”这个承诺算不得多郑重，但是给了，以他的狡猾，虽然从前也会给嘴上的承诺，但多半留有后手，这一句已经是明显地越步了。

但紫瑛不是不信，而是不愿意他这样做，姑娘这会儿是爱上了，所以连自杀都替他辩白，“我的死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命运。”老四听她讲着，眼里单侧留下的那一行泪，是急的气的、被逼无奈又束手无策，姑娘太倔强了，怎么说也不行，所以急；又发现自己根本没能驯服这个姑娘又气。盖住眼睛掩住泪，蒙的其实是自己的心，他发觉不对了，又不愿让姑娘看见，他这颗心何曾让人直视过？所以等姑娘说完这是我自己的命时，老四彻底绷不住了，他发觉这个姑娘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人一贯如此，对于自己有能力的控制的，多半不花心思，而越是难控制的，越是想尽办法也要得到。

所以他一把撒开手，也顾不得泪水还在脸上，直接把真心捧出来了，试图挽回这个女人，直接痛斥她：“胡说，你现在是我的人，做一回女人行不行，有什么风雨让我挡，有什么责任让我扛，紫瑛，你下来。”说的时候泪流满面，声音又嘶又哑，不是情之所至不会这样痛彻心扉。但姑娘还是站定原地。

下一刻，老四是完完全全地把心给逼了出来，他真心地在叫嚷：“你听见没有，下来！”这一场里，他只有两次喝厉，第一次是在床上的“过来”，第二次就是在这，都是在关键的一步。只不过第一次是计算而来，第二次是情真意切。一个过来，一个下来，都是要姑娘主动向他走来，但却辅佐完全相反的心意，只这一个反差，爱情就伸展的活灵活现。他说的时候疾声厉色，这一刻已有十分真心，是真心地要她，是真心地要爱护。爱情最难懂就在这里，明明是有意为之地引君入瓮，到最后却是在毫无章法的真心面前被攻击地溃不成军。真心假意，总是真心在前，假意在后，到最后到底哪分真、哪分假；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怕连当事人自己都说不清了。

紫瑛听完这句下来后，眼里立马也落下一行清泪，火光对面的四爷，急迫难耐，全然是焦急和对姑娘的爱护。紫瑛扔掉了火把，再度踏上岸上时，老四扶着她的胳膊，看向她的眼神是失而复得，是此前没有过的深情。再到抱前的那抹笑，是带着一丝怯弱的，眼神也是有犹疑，他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拿这个姑娘如何是好，害怕她再和他告别，所以他不敢再轻易出手。当姑娘下一刻投入他怀抱里的时候，他动作很快地一把就揽过去，把人狠狠地抱在怀里，这一刻两颗真心终于印在了一起。

上一秒如果还是在生疏和寂寞中滋生的纷乱情欲，那这一秒便是在真挚和盛放里绽放的极致爱情。两个人终于在这里，完全释放了自己，将真心完整地交付给对方，不管日后如何，但这一刻，这场爱情是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这一刻两个人所迸发的是实实在在的爱情，人会烂，爱情不会，对于绝对纯粹的爱情，人类至死不渝。（所以恨人，别恨情，情无罪。）

这个哥哥实在是个宝贝，而且还要穿越那么多浩瀚的星河挖掘到他，到达时候发现，哇！赵鸿飞竟然是那么大的一片宇宙！比起最后看见他，这个过程也够让人惊叹了。能够看得到他实在是太难得了，姐妹们搞到就是赚到啊！

有时候觉得他真的好可惜，但想起来小津安二郎说：“人生和电影都是以余味定输赢的。”突然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快二十年的时间，大家还能因为一个角色喜欢他，这场余味已经变成了清欢，清淡的欢愉可以延绵好久好久……

唯有一句：不是情人不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