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零散梦境

——从性心理发展阶段论分析短片《荒唐童话》中对个体的女性别教化 史云梅耶的定格动画《荒唐童话》引用LewisCarroll的无意义诗体代表《Jabberwocky》通过荒唐的零散梦境、超现实表现手法展示黑色、残酷、无逻辑性的富有童趣的画面编造了虚幻甚至离奇的童年。从孩童时代开始的性体现通过镜头、画面的各自组接相继出现，在父权社会下成长的映射以及后天性意识“觉醒”后对天性的禁锢，在这样一个遍布童话元素的短片中以一种滑稽又怪诞的姿态出现在银幕上。西蒙波伏娃认为：“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训练出来的。”本文试通过弗洛伊德的性心理发展阶段论分析个体女性别在集体性社会教化中的产生及性别成熟后对天性释放的可能性。 人类最基本的本能有两种，一种是生本能，一种是死本能，而生本能中的为了保持种族的繁衍与个体的生存的性本能是最重要的人类本能。在第一阶段中人的性本能主要集中在口唇，可以看到在影片的开头部分布置得如同婴儿产房中用蒸馏管暗喻婴儿时期人们最向往的奶嘴，通过吮吸获得的快感是人对性最初的依赖。注意这个时候墙上挂着的男人的画像，一个中世纪后期留胡须戴眼镜古板男人脸孔，镶着金边挂在琳琅满目的温馨房间里，与片头母系氏族的太阳脸形成对比，生命的运动方向与双螺旋结构何其相似。在这个个体还未有自我意识的初期，婴儿便承受了男权但不限于已性别“觉醒”的女性的各方凝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性别的教化便已经拉开了帷幕。在第二阶段，孩童开始渐渐建立本我意识，但由于这一时期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发育并不完全，不能控制脊髓中的低级中枢如排尿中枢、排便中枢等，排尿、排便行为便成为了人的性本能的释放。大人的手拍打在孩童的屁股上对其开展驯服，是惩罚，是立威更是立权，大人为其不再随意排泄的驯化活动便成为了这一时期孩童与大人的主要矛盾。从辩证否定观来看，否定是事物的自我否定，是事物内部矛盾运动的结果；否定是事物发展的环节，是旧事物向新事物的转变，是从旧质到新质的飞跃；它的实质是扬弃。大人对成功定义孩童性别的窃喜以及对孩童性别的肯定是为“扬”，对孩童随意排泄的行为是为“弃”。而在这别这一过程中，孩童自由追求性本能的行为便会因为遭到外界打击而进行自我否定，本我意识逐渐产生，在一切还未定义前，并无新旧之分，但当本我意识到这份“弃”时，两性中的其中一性便被主体毫无悬念抛弃掉，慢慢地被外界对内的作用力分解掉，性别就这样在追求性本能的初期体验中开始被驯化。 随着本我与自我之间进入过渡阶段，个体活动范围的扩大不仅在增强客观物体区分同时还在用性别区分行动。女孩被装扮成精致的洋娃娃放入手推车中，个体行为要被一辆婴儿推车控制；男孩被收进衣柜中开始根据他的意愿为他定制衣服，穿上小小的海军服的男孩开启了他的奇妙快活的玩乐之旅。女孩被禁锢在摇篮里，被如同玩具似的摆弄，塑料手指无法动弹，眨眼也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在推车无休止转圈的过程中她也只是由于惯性而机械地挺直脊背。在这个封闭式空间内，中年男人的图像一直占据在画面中墙壁一隅，用戴着眼镜的双眼冷峻犀利地监视着在小房间内发生的一切。男孩可以穿上心仪的海军服在桌椅上蹦蹦跳跳，欢乐起舞，空气中的自由分子无处不在。女孩被置于来自父权、传统、认知偏差种种牢笼中无法迈出婴儿车。通过在这一时期个体性本能对父亲的依赖来控制建立性别意识后个体的动态发展，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父权文化对女性个体的压榨现象。定义和区分女人的参照物是男人，而定义和区分男人的参照物却不是女人。女人是他者，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于是牵线木偶青蛙士兵开始凭空而降，在一方窗户下滑稽地摆弄身躯像极了维持多少个漫长世纪女人对男人的取悦。 孩童阶段的性别意识改造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通过教育手段进一步在个体中间对思维和行动进行规范。熨斗压过平民妇女将之烫平成为贵族女性的服饰，穿着华服的女人也不过在一方四面都是铁笼的地方换装享乐；钟声敲响像是这世界运作规则的警示，讽刺的是那位海军男孩成了敲钟人；女布娃娃被搅碎做成羹汤送进温馨家宴的餐桌，餐盘里的食物分配也不过是一场人吃人的游戏，就算是世家贵门里的女性最终也难逃被送进绞机做成人泥；船帆浮动，大航海时代开启了新的历史总序，在人类文明不断前行的路途上，蒸汽火车往复运作，然而女人的身体还是被赤裸裸地摆在案板上面临着随时降临的压迫，就算是工业革命的到来也没有颠覆各种阶层的女人在身份上的的从属地位。满是稻草的布娃娃里开始生出小型布娃娃，新生布娃娃如同在宿主身体上的寄生生物，逐步蚕食那个所谓母亲形象的庞然大物，最终使其疮痍遍身、空剩躯壳，母亲似乎是每个女性最终的宿命。可以看到生完孩子后女性形容的枯萎，躯壳的糜烂，性别“觉醒”后的女性在受教化后开始发挥这个社会赋予她的“福利”，生孩子成为了她的天职、荣耀，似乎生育这件事成为了实现她价值的唯一途径。 几乎每个个体性别都在被后天社会所教化，在性意识“觉醒”后不乏多数女性对这一教化进行反击。从孩童时候开始，被固定在婴儿车里的女童进入零散梦境，诗句原文主体是用“He”，但在独白运用中却是以女孩的口吻来讲述。在LewisCarroll的诗中，Jabbwokcy像恐龙一样高大，有着一副爬虫的翅膀，身上还覆盖着鳞片，它的爪子长而锋利，长着两条分别向上向下的尾巴。在预言中的光辉日，Jabberwocky被手持佛盘剑的爱丽丝斩杀。这个名叫炸脖龙或伽卜沃奇的红皇后的小宝贝的死亡，是梦境的终结者。“Didgyreandgimbleinthewabe;Allmimsyweretheborogoves,Andthemomerathsoutgrabe.”时而翻转时而平衡；所有的扭捏作态展示了蠢人的早熟、懒人的平庸。”恶龙被一个小女孩斩杀，被赋予男孩的英勇、无畏、杀伐同样可以被女孩拥有，每个女孩都能成为爱丽丝。而这在初期性本能追求中是被禁锢掉的。再向后一个阶段，孩童将拉丁文、数学作业本折成纸飞机飞向窗外，一直监视着一切的成年男性扮演着教师的角色不断输出一本本书籍，吐出的舌头似乎在嘲讽这一场毫无悬念的失败的学生的起义运动，这是女性对男权的第一次反抗，在经历了历史的无数次变革中的人们，就像法国大革命中尽管响亮地提出了“天赋人权”的口号，也没有正正得到公平的对待，大部分起义都是惨败。女性每每在战后都是最不如意的，在杜布切克发起了名为“布拉格之春”的政治体制改革后，苏联决定入侵捷克，因为此举有脱离苏联控制的倾向。短片中的军队被一辆工业革命产物横扫一空，在那个穿海军服的男孩的注视下，一旦女性萌发一点想要脱离男权掌控的念头，就如同苏联与捷克的战争将会再爆发一次。《Jabberwocky》的这首诗像是在暗喻白皇后代表约克家族，红皇后代表的是兰卡斯特家族，在玫瑰战争并没有以英格兰两大家族其中一个家族胜利而宣告结束，而是和平地诞生君主立宪制，所谓男性与女性表面的和平就这样逐渐在社会迈向文明的姿态中被放大，但这份和平终究女性以从属者的身份如履薄冰地维持着。 女性别成熟后对天性释放在影片中仅有一段体现的最为淋漓尽致，娃娃刀在桌布上的跳跃，割裂桌布也要释放快乐因子，死亡本能派生出攻击、破坏、战争等一切毁灭行为，当它转向机体内部时，便自残自杀，相比于肢解分尸、烹煮然后被规整地放在餐盘里被吃掉，这一行为无疑是对自我破坏欲的释放，而这绝对死亡的后果遵循了人类死本能学说。这样释放天性的女权的可能性随着个体无性别意识的成熟可能在将来会逐渐上升，而现代打响女权主义的第一炮也不过是1949年出版的西蒙波伏娃的《第二性》从存在主义的哲学理论出发，阐述了只有女性经济地位变化才能带来精神的、社会的、文化的等等变化，只有当女性对自身的意识发生根本的改变，才有可能真正实现男女平等。而自由选择是否进入婚姻、是否进行生育等等这类捍卫女权行为可能有与已经被成功教化的社会女性为敌的风险。 苹果腐烂蛆虫横生，黑色西服的出现宣告了性别改造的完成，鬼崇玲珑的暗语让梦境乱七八糟，形形色色的玩偶物件层出不穷，当迷宫找到了所谓的出口，童年的黑猫被关进笼子里，童真的丧失到成年的规训，其实也是人自主选择性别的丧失到性别教化的完成，黑猫打破推翻积木，像极终有一天性别平等不再是一句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