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镇》人物形象刻画对我们这个时代的启示（上）

谢晋导演曾被影评人称为“中国电影的民族魂”，于《芙蓉镇》这部具有传奇色彩的影视作品而言，这样的评价是恰当的。《芙蓉镇》这部电影是对文化大革命的深切反思，是站在影视艺术的高度还原了一个民族的遭遇，在直面苦难中，解剖人性，痛陈时代病理，在积极的反思中，以达观的民族精神“走出文革”，彰显了中华民族坚韧不屈追求自由的灵魂气质。

本文将从《芙蓉镇》人物形象刻画角度进行分析，并与当前时代的种种荒诞现象进行内在精神关联，希望这部影视作品的艺术价值能够活起来，旧时代的乌烟瘴气消散，“运动”不要再来。

一．事件梗概

从1963年到1976年的社会变化是本部影片的时代背景，谈“历史”是不准确的，它离我们只有五十年而已。“事故”发生在芙蓉镇，讲述胡玉音（刘晓庆）迫于时代锋芒终与三个男人相依为命漂泊半生的际遇。

胡玉音与丈夫桂桂由于经营的米豆腐摊子，在1963年的“四清运动”中被嫉妒他们生意的国营商店经理李国香（后升任为商业局科长，因其舅舅是县委领导），定性为“反革命五类分子”中的“富农”。迫于压力，胡玉音远离芙蓉镇，桂桂选择自杀。这是纯粹政治肃杀下的人间悲剧。

胡玉音即便是在外乡，也免不了阶级成分审查，无奈回乡，才发现丈夫已经死去。在1966年后，又被彻底定性，在芙蓉镇扫大街。在大字报和游街批斗的日常状态中，绝望生存。直到遇到“右派分子”秦书田（姜文饰演），爱情重新让她燃起生的希望。之后两人结成“反革命夫妻”。却因为政治层面不允许婚姻，且判处秦书田十年，不得不重新回到悲惨的生活。

胡玉音此时已不再绝望，她一人独自生活。在分娩极度痛苦之时，粮站主任谷燕山难以忍受这种不幸，将其带入医院接产。孩子出生后，取名为“谷军”，以感谢这个男人在困厄年代的拯救。就这样孤儿寡母，一直熬到了秦书田回来。好在故事结尾是团圆，可真实的历史多是永远的诀别，像桂桂的死一样。

胡玉音即便只是芙蓉镇上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弱女子，她的人生也被政治的狂潮卷入，且每一次政治运动都深刻改变了她的人生。这对那些“岁月静好”者是一个有力的参照系。

二．知识分子秦书田：“像牲口一样活下去”

文化大革命直接受害的群体是知识分子，《芙蓉镇》中多处“题眼”也都出自“右派分子”秦书田，以他的口吻来升华电影主题。

在《芙蓉镇》里，他是最清醒的人，他理解整个政治运动的机理。可恰恰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沦为“右派分子”。他说“有时是鬼，有时是人”，高度凝练了知识分子的精神状态。别人称呼他秦癫子，我想大抵是他想以“疯癫”来对抗时代的黑色幽默。

面对胡玉音的误解，也不去辩解，也许他真的认为“运动”会过去的，而通过言说改变不了什么。可他的行动是积极的，为了结婚，他说“公狗和母狗、公鸡和母鸡都要结合，我们虽然是反革命，可我们毕竟是人啊！”

知识分子试图擦拭去“人”上面的各种尘埃，在这里主要是意识形态的。这是一种唤醒，希望人们回到本心，回到“人”的同理心来渡人，而不是带着某种“执念”偏见来害人。

秦书田的遭遇与当代“公知”“恨国党”有很大相似，他们只是依靠自己头脑思考的人，并希望通过真实的声音希望社会越来越好的人，可却遭受到网络上前所未有的攻击。近些年，对“异己者”的声讨声与日俱增，根本是对文明的反叛。

在如此反智的氛围下，秦书田说出了那句惊世骇俗的话“像牲口一样活下去”，但是要注意这句话是他对胡玉音说的，是希望她能等他归来，揭示了文革时期普罗大众像牲口一样活着，等待有一天“运动”过去了的真实心态。

而知识分子本人，在“像牲口一样活下去”的前提下，还需要一门手艺，比如会刷墙，刷出“不能忘记阶级斗争”这样的标语。还得懂荒诞行为艺术，白天做鬼做疯癫人，夜晚做人冷静的思考。要坚守人性阵地，有爱的意识和能力，有宽容时代的心力。

影片最后两个细节值得品味，他希望李国香“学着过点老百姓的日子，别总想着跟他们过不去”，这里没有仇恨，而是希望害人的人本身也是“受害者”，也需要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而面对“二流子”王秋赦真的疯癫后，他仍然不计前嫌，给他几碗豆腐脑喝，表达在政治意识混乱的年代，每个人都是受害者，都是悲哀的，唯有理解之后的宽恕才能“走出”时代阴影。

三．小商贩胡玉音家庭

芙蓉镇上的一家个体经营商铺，最终因为政治清算，家破人亡。这表明政治意识和经济生态的紧密关系。

即便是一家小商铺，在与“二流子”王秋赦的生活对比中，可以看出胡玉音和桂桂的辛勤劳动。发财致富与个体勤劳有很大的关系，只要努力，就会有一定的成果，好吃懒做的王秋赦则一贫如洗。

在“运动”中，这一切颠倒了，小商铺的收入被“收归国有”，财富全没了，人也没了。“二流子”却通过见风使舵成为了基层干部锦衣玉食。

在市场经济的今天也是如此，政治对民营经济的管理，必须符合市场的规律，而非随意为之。不然结果就是企业家远走或者牢狱之灾。而另一些没有真正创造过财富的人钻了空子，侵吞国民财产。

胡玉音即便是丈夫桂桂死后，仍然看不清谁害死了她的丈夫，却将矛头指向“右派分子”秦书田。这表明意识形态对一个人的毒害有多么深，可以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朋友，视为“阶级敌人”，在坟头上演荒诞的仇恨剧。

这也表明愚蠢无知是多么罪恶的事情，可以让一个人麻木到，最亲近的人死，也唤不醒麻木的意识。

不过影片用爱化解了仇恨，这里作品良苦用心，不过我认为现实远比这残酷。被意识形态裹挟了头脑几十年之后，也不会醒悟。

事实上，单纯的依靠观念改变是不够的，民营企业家在获得一定社会地位后，要积极的投身政治民主建设，使人们有一种健康的现代生活方式，这也是最好的“避难”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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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