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的西部经典,“神”在哪儿?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一部反类型的西部片,甚至是预示“西部”神话走向终结的西部片。
时间上隐去了主角相遇离别、白手起家建客栈的“五年”,聚焦在驱逐和逃亡的“一天”,背后指向的是19世纪的终结,工业革命后火车贯通东西,老西部的土地和产业结构面临变革的危机。
情节矛盾上表面是两男两女的四角恋情纠葛,背后是以反派女二为首的小镇众人和琼克劳馥之间面对“变局”的不同立场,火车来客对于客栈来说是带来商机的消费潜力,对于小镇居民则更多是抢夺资源和土地的“入侵者”。众人对女主的驱逐也可看作另一种以“欲加之罪”开展的“猎巫”,一场给贫困无聊寻找替罪羊出口的党同伐异之争。
尤为独特的是片中倒转的性别叙事,女性角色从被害者和蛇蝎女的套路中走出成为对决的主体,男性成为爱情囚徒和无力无用的守护者。深夜男女主的对白里,男人要的是“爱我,等我”的谎言/故事,女人在乎的则是一砖一瓦的家业建设。从命名方式上,男人也软化为“跳舞的孩子”和“吉他”。本质上两位女性试图杀死的都是一种带有威胁的女性气质。女二最后一枪命中那位典型的浪子,也是杀死“让自己感到还像个女人”的对象,因为西部世界的生存法则就是“像个男人,成为男人”。
但讽刺的是,一开始卸下武装像个男人那样用拳头说话的匪帮成员,最后成为团队的叛徒,以非正义的方式倒戈暗算。另一个孩子形象的角色被“父辈”的法官和警察逼供诓骗,背后是司法和执法的双标陷阱,“大老爷”对子民的制裁。
色彩和服装参与叙事表意的作用也很突出。女主几次登场从男人一样的蓝衬衫到深夜互诉衷肠时代表情欲和女性色彩的粉红色,次日在内心达成阶段和解后的蓝衬衫配红方巾,在一片“黑色秃鹫”的围追堵截里代表无辜者的纯白色裙子,以及逃亡和对决时再次回归鲜红色的主色,化为复仇的火焰。反派角色随大队人马出动时,身着丧服(给自己送终),修女似的头巾掉落,就像卸下了道德卫道士的伪装。
反类型的“反常”还体现在人物的动机和行动走向上。在经典西部片中,常见的结构是主人公作为“闯入者”路过各方力量角逐的小镇,经过一番斗争/守卫后又离开小镇。本片的叙事动力从另一个方向出发,是对抗驱逐的坚守。高潮段落中,汹涌的人群反而静止、停滞,作为旁观者失去行动力,似乎行侠仗义的梦想终将随着火车呜鸣消散,英雄已死,观众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