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没点毅力和血性,你根本就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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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纪录片选择了两位好像对照一般的少年:梁正双和马虎。两个出身贫寒、被原生家庭抛弃的男孩子,进入了爱心基地接受棒球训练。这个建立在爱心基地上的棒球团队,只是他们人生中一段小小的插曲。爱心基地的负责人,希望在救助他们的同时,能给他们未来的人生增添辅助的力量和指引方向。
少年天然的无忧无虑和单纯,与他们残酷冷淡的身世构成了刺目的对比和碰撞。相对于马虎的精力充沛、到处惹事,梁正双有着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安静和忧郁。每当镜头转到这些孩子的生活以及他们所面临的痛苦时,确实会令人揪心地疼痛。
爱心基地的教练们教给孩子们的,远不仅是棒球技能,更多的是基本的社会规范和为人处世所必备的品行与智慧。这些东西有时温情、有时很残酷:打不好球就是弱者,活该在赛场被倾轧和被欺负,就连教练也嫌他碍事,不把他放在眼里。
在这样强食弱肉激烈的竞争中,弱者必须要被碾压、被挤压,要被一次一次压迫,直到他们爆发潜能或者被淘汰。
梁正双本来就情绪低落,但师爷对他的训诫并不留情,“你今天打不着,明天打不着,那要你干什么?!”
而对于精力旺盛且散漫,到处惹麻烦的马虎,师爷说:“你在生活上计较太多了,浪费了太多精力,应该把精力集中在赛场上!”“你应该成为一匹狼!”
师爷和教练们的训诫,对这帮从小失去父母庇佑,也没有良好学习和上升途径的孩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课:只有自律自强、只有专注和集中、凝聚力量去成为强者,才是拯救自我的唯一的路。也许,这些孩子们中的大部分,在成年后都将告别棒球运动,但是,他们在这种运动中所接受和感受到的东西将伴随他们一生,这其中包括不懈的奋斗和毅力,也包括对现实世界的不公和自身有限的认知。
无数的人为了生活而拼搏,为了维护自尊而始终不肯低下头颅。这其中苦涩的滋味,很少有人肯表达出来。在这部纪录片中,我们仿佛看到了人物更深层次的精神状态。梁正双和马虎那些迷茫、孤独、脆弱和矛盾的时刻,被镜头抓到了,这是这部纪录片的镜语最敏锐和有价值的地方。
当经历了残酷的比赛铩羽而归后,精神崩溃的梁正双回到了老家。赛场上的光鲜和破败贫穷的老家,形成了剧烈怆然的对比。他无助的站在老家又脏又破的院子里,面对着木然的伯伯,开始愤怒地大哭。
在这个时刻,谁也没理由要求他坚强。刚出生,他和孪生哥哥就被父母抛弃,因为太小,所以别人不肯收养他,转而收养了他的哥哥。他勉勉强强在这座破败而寒冷的小院子里被大伯带大,好不容易进了爱心基地的棒球队。梁正双的精神状态总是非常低落和脆弱。但凡经历过家庭创伤的人都知道,他这种精神状态是很难改变的,这是侵进一个人骨子里的孤独和痛苦,是先天的伤害。梁正双一犯错就眼含泪水,他手足无措显得很无助。当他返回老家,老家和大伯,并没有给予他任何的庇护和安慰。
在苍茫风起的世界,梁正双呼喊着蹲在山上的大伯,然而大伯并不理他——因为大伯现在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你不能不要我!”梁正双笑着向大伯挥手,这一刻的强颜欢笑,道出了这个小小少年身上所背负的极致残酷和孤独。
这种阴影和负累并不会因为电影的结束而结束。原生家庭所带来的伤害和抛弃,还要跟随这些少年们很久很久。他们的将来该怎么办,未来的出路在哪里,都是未解的。
“人生不易”大概就是所有人的生活主题。孩子的脆弱在于他的主观心志还无法承受失败,也在于他的客观人生已没有输第二次的余地。
站在命运不公的赛场上,很多人即使拼尽全力也难以扳回一局,不仅是难以扳回一局,他们可能根本就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不在同一个世界里——跟很多励志乐观、粉饰太平的影视剧作品不同,《棒,少年》呈现了真相的全貌。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赢在了起跑线上,而有些人穷尽一生都在与缠绕自己的黑洞搏斗、难以从底层和困苦中脱身。命运有可以改变的部分,也有难以改变的部分;有可以解决的问题,也有难以解决的。《棒,少年》传递出一种客观平衡、诚实平静的世界观,它没有试图解释或者改造事实,它只是让我们看到了生活真实、自然的质感。
在这个世界上,没点毅力和血性,你根本活不下去。 不长脑子,只配被吃掉。弱肉强食是世界本质,也是自然的规律。只有拼命变强,才有明天。你撑了好久,可能只是勉强地活着;但只要你一旦示弱和绝望,看不见的黑洞就会追上你。
梁正双就站在命运那风起云涌又凶险的山坡上,比赛的失败令他身心破碎,他想重新缩回去、变回成一个正常的孩童,大声呼喊着父辈的庇佑和温暖,渴望着亲人的怀抱;但是没有人回应他,在寂静的世界里,他只有他自己。出走举步维艰,回头也没有归宿。梁正双面临的最大的一个人生课题,就是要认识和接收这一切,然后长大,变成一个坚韧独立的成年人。除此之外,他没有更多的选择。
我们每个人亦如是,一次次面临考验,一次次努力的挣扎和长大。环视四周,并没有可依赖的人。输赢和结果有时并不重要,我们只要战胜自己、摆脱原生家庭和心魔的桎梏,坚持生活,就已经是英雄。就像这部纪录片的导演许慧晶所说的那样:“希望这部影片里的孩子们成年后,每当有怀疑和否定自己的时候可以回想起这部纪录他们成长的影片,提醒他们记得年少的自己为了赢得比赛所做的努力和付出,自己是多么的勇猛、坚定和无畏,记得接纳自己过得自然舒坦一些……”(原创影评,署名党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