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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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叙事的角度很独特,是一个电台采访节目,观影者类似于摄影师的角色,每一个接受采访的乐手就这样看着镜头。首先是抄谱员介绍他们的排练场所,而后整个电影的空间就在这个古老的音效非常好的小教堂展开,挂着古老的画作,和一些古老的教皇的坟墓。
然后一排排的谱架出现,记谱员在不停的捡被风吹掉的谱子。然后乐队的总监和工会主席出现。乐手对着摄像头开始介绍自己的乐器。钢琴小姐姐在介绍钢琴的时候仿佛在有着什么稿子,或许也不是,但每个人介绍自己乐器的时候不管怎么说看起来都很爱,你能很明显的感受到那种和自己乐器的亲近的关系。尤其是那个大号的演奏者,“有时候我觉得他和我一样,胖胖的笨笨的”,还有那个竖琴的演奏者,“在空旷的房间里的时候,我会想象她在演奏,不然无法入眠”。不过一个人在这样说的时候,总有其他的乐器的演奏者在一旁笑,不以为然。有趣的是采访大提琴演奏者的时候,说大提琴和小提琴是乐队的核心,而大提琴类似于男性化的角色,是可靠的朋友,小提琴会像女性一样魅惑你。但是小提琴的演奏的一位女士说才不呢,小提琴事实上是很有穿透力的,最有阳刚气的乐器。我倒不愿意把乐手对于自己乐器的描述称之为“夸夸其谈”或者“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我倒认为这是另一种角度的事实。我真的对不同乐手之间的那些小偏见非常能共情,当然我们的小破团没几个管乐,但是最典型的就是那些对violia的笑话。乐器本身的演奏者,和旁观者对于乐器的观点,自然不尽相同。何以认为指挥和乐手之间,或者是乐手与乐手之间,谁是事实的掌握者呢?
其实我对与指挥和乐手之间的关系和相处模式应然为何,没有一个很直观的概念。我见过的三位指挥,不过因为都是同学,台下坐着的和台上站着的,大家还是平等关系,共同完成某个作品的心态。当然三位指挥的风格也不同,有的偏强硬一些,我还听闻过对着同学撇指挥棒的传闻,然后也有的比较学究气,喜欢通过吊书袋的方式展示自己对于作品的理解。如果从信息不对称的角度,指挥和专业的乐手之间是否有,在多大程度上有呢?指挥他的总谱摆在那里,当然他的角色supposed就是要对于全局有一个把控,对于整个乐曲的进行有一个了解,包括那里弦乐和管乐在配合上细节怎么处理,比如慢一点快一点还是揉弦之类的。当然说实话这些乐手们应该也能听得到,而且他也会对于自己的部分应当如何演绎有自己的观点,不一定逊色于指挥,只是这些是分散的知识。
这个电影的指挥看来,他在怀念他的老师,在那个时代,指挥就是乐队的教皇,是绝对的权威,乐手要百分之百的服从。指挥是创造流淌的音乐的,乐手只是实现的工具。不过目前指挥所面临的的现状显然并非如此。排练的时候乐手摸鱼的方式多种多样,包括听广播看球赛、喝酒,乐手之间也会有奇奇怪怪的争吵,比如你的凳子放前一点放厚一点。经过漫长的摸鱼和休息,指挥回来的时候,乐手已经开始在古老的教堂上肆意的喷画一些指挥无用打到指挥之类的标语,整个排练场几乎转化为一场批斗会,但神奇的是批斗的对象似乎并没有被直接针对,他就静静的坐在一边,好像是在感慨着过去好时光的逝去。逐渐陷入疯狂的只是乐手们,他们似乎在对着一个“指挥”的符号开始批判,并以此为借口开始做爱,开始开枪,开始相互争斗。当然看着黑乎乎的东西砸向教堂墙上的画作已经开始心疼了,当我看到一个小提琴手把小提琴砸向竖琴的时候,啊我的心那个疼啊呜呜呜。这个时候竖琴手还在抚摸着自己的乐器,说这你们疯了。
然后something happens。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墙上出现了裂缝。一个巨大的球像天外来物一般砸向墙面,教堂半个墙面倒塌,竖琴手被砸死或受伤。有趣的是,事实上教堂的震动在此前一直贯穿,但是没有人注意过。尤其是当大家开始陷入群体狂欢的状态的时候,灰尘落在人们的身上,没有人注意。
然后指挥终于站起来。他说,你们是乐手,你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你们自己的乐器。然后我们的排练继续。乐手们立刻从刚刚的集体狂欢状态之中摆脱出来,那些之前还在探讨着接受电视台采访要不要给工资的一群人开始演奏出无与伦比的和谐的声音。不过这一次指挥没有喊停。乐曲终了,指挥说的话和第一次的时候没有变,大抵还是说某某乐手不行,用非常强硬专制的语气。然后屏幕变黑,乐队继续排练。
啊看傻了。看傻了真的看傻了。是集权主义、民主与集体狂欢的隐喻么?民主的外佛是一层假象,一边是集体狂欢,一边是一个外部冲击的天外来物一般的巨大的撞击球就可以把一切撞回集权的样子。从这种意义上,甚至非常容易对所谓集权产生强烈的共情,仿佛一切应该如此一样。自发的秩序何以可能?每一次铁球的剧烈撞击都要经历乌合之众式民主的破灭,集权的重新入场,以达致秩序的重建,以此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