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都没看懂《小丑》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01
《小丑》：社会边缘人的受难史
DC新片《小丑》（Joker）得了第76届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与希斯·莱杰版《小丑》不同，这一版塑造了一位社会边缘人的都市弃儿形象。
亚瑟本来是一个善良的普通人。他和母亲住在一起，无微不至地照顾母亲的生活；会帮赶不上电梯的女邻居拦电梯。
他身上有底层小人物的善良：没有惊天动地的善举，但是那种温润细小的小闪光一样的善良。
他心里也有梦。
他说：“生活已经很苦涩，他的希望是能让大家开怀发笑。”
他妈妈给他起的小名是”Happy“，因为他小时候是一个开心的小男孩。他想做一位脱口秀戏剧演员，就像电视上的脱口秀明星那样。
他为了维持自己与母亲的生计努力工作，白天在小丑经纪公司做演员，扮成小丑在街上为店铺宣传、去儿童康复院逗孩子们笑。
晚上他会去酒吧表演脱口秀，也算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着。
但含泪播种的人并没有欢呼收割。世界和命运对他的恶意过于深重。
他在街头被一群小混混戏弄、殴打。他们抢走了他的广告牌，他为此还要被扣薪以作赔偿。
比如他在地铁里目睹一群金融精英调戏女乘客，他发声却因此被暴打。
因为同事的陷害，他丢了养家糊口的工作。
他相依为命的母亲病入膏肓，被送进医院，靠插管和呼吸机潦草维持生命。
这还不算糟糕。
最糟糕的情况是命运对他的戏弄，看起来给予了他一点恩赐，但转瞬之间全部夺走。
比如他与女邻居发生了一段共担风雨的爱情，后来发现只是自己的臆想。
比如他被那位自己最崇拜的脱口秀演员富兰克林请上节目，后来发现他并非为发掘新秀，而是为了节目效果消费他、羞辱他。
他以为终于找到了消失多年的父亲，他以为哥谭市首富韦恩是自己的父亲。他只想要缺席三十年的拥抱，却被韦恩狠狠揍了一拳，对脸。
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一直在欺骗他，从小到大。他不但是个弃儿，还在童年被母亲的男友实施家庭暴力。他的母亲放任了这一切。
他的本心也许不想堕落，不想违法乱纪。他保持着在歌谭市这种具有深重矛盾的社会里小人物的隐忍和挣扎。
时事和命运把他拽下无底深渊。
这样来看，《小丑》讲述的底层普通人的挣扎史，"小丑"这个符号仅仅是作为亚瑟的职业来表现的，并未触及到这个身份的实质。
但时间君承认，当凤凰叔把脸涂得刷白、在嘴角画上诡异上扬的笑容、把头发染绿的时候，还是虎躯一震。
”小丑“这个形象在恐怖电影里是常客了。
在《小丑回魂》里，他躲在荒野里，诱骗、残杀小朋友。
在《死寂》里，他化身成木偶人，站在橱窗里，向你投来若有若无的凝视，可能下一秒就会转动眼珠、开合大嘴。
在《蝙蝠侠：黑暗骑士》里，他是希斯·莱杰饰演的反社会人格犯罪分子。他喜怒无常、善恶混沌，让人捉摸不透。
在汇集了众多恐怖片元素、以调侃恐怖电影工业为主题的电影《林中小屋》里，”小丑“这个形象也有一席之地。
当他和在恐怖电影界的同行们一起走出电梯，在楼梯间大开杀戒的时候，时间君吓得关上了电脑。从此以后，去M记吃东西也会战战兢兢，离门口的麦叔叔人偶尽量远一些。
02
先从“丑角牌”谈起
电影《小丑》的英文名是Joker，而不是clow，前者的英文释义是“爱开玩笑的人”以及“丑角”，它的外延比后者，也就是作为马戏团形象的小丑有更广阔的外延。
其实“joker”指的是扑克牌里的丑角牌，也就是俗称的大鬼和小鬼、大王和小王。
有一种说法扑克牌起源于塔罗牌。Joker这个形象在塔罗牌中没有对应角色，可能是从愚人（The Fool）牌演化的。愚人是混沌无知的，这张牌在塔罗牌体系中是开始，也是结束，处于塔罗牌循环的结点处。
在最开始，设立这张牌的作用是为了替换。因为牌容易遗失，所以愚人牌可以在任何一个位置上充当任意一张牌。
这也是在纸牌游戏的众多玩法里，大小王可以被凑成对子或炸弹的由来。
由此，我们得出了joker从纸牌文化衍生出的特性：一是混沌无序，不可捉摸。二是不固定性，可以代表任何角色。
这也不经让我们联想到小丑这个角色的秉性。
希斯·莱杰饰演的小丑，善恶无度，他的行事准则没有伦理束缚，是反社会/反道德的反英雄形象。
凤凰叔饰演的小丑，汇聚了形形色色的底层人、社会边缘人、少数群体的形象，他是一类人群的缩影与变体，你我都能在他身上找到身边人的影子，换句话说，他是可以被随意与现实形象进行置换的。
风靡全球的哲学科普作品《苏菲的世界》的姊妹篇《纸牌的秘密》，“丑角牌”扮演的就是一个亦正亦邪、非善非恶的形象。
他在主人公的漫游路途里神出鬼没，幻化成各种形象，或将主人公引向揭开谜底的正途，或将他们引入死胡同。
不可捉摸、喜怒无常、神秘混沌。也许这是丑角形象引发我们敬畏感的文化根源之一。
03
“小丑”形象为何会引起我们的惯性恐惧？
首先，是我们对拟人意象的忌惮与恐惧。
东京工业大学的机器人工学者森政弘(Mori Masashiro)曾做过一个思维实验. 随着一个拟人物件与真实人类相似度的上升，人类对它的感觉会呈现以下变化：
即随着一个形象与人类形象的相似度的贴近，人对这个形象的好感度会慢慢上升，但到一定程度就会陡然下降。这个区间内的形象处于“似人”与“非人”之间，人对“模仿自己“但”并不是自己“的形象有天生的忌惮，这也是为何我们不太怕奇形怪状、长着章鱼触手的外星人，反而会被人偶、小丑、面具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原因。
这个现象也被称作”恐怖谷“效应。
回到带有”小丑“角色的一系列电影，小丑角色的行事风格是不是也在”秩序“与”非秩序“的界限之间游移？
他可能遵守人类社会的秩序，但也可能推翻秩序。他身上有巨大的不确定性，无法被预测。
其次，是喜剧精神内部的矛盾、张力和悖反。
亚里士多德的《诗学》指出，史诗与悲剧、喜剧，实际上是摹仿。
摹仿者摹仿的对象是在行动中的人。在行动中的人必然是好人或坏人，才具有品格。亚里士多德认为，人的品格从行动中表现出来，品格是由行动养成的，因此只有在行动中的人才具有品格。
喜剧总是摹仿比我们今天的人坏的人。这里的“坏”不是指一切恶而言，而是指丑而言，其中一种是滑稽。滑稽的事物是某种错误或丑陋，不致引起痛苦或伤害。
小丑作为喜剧的符号，也带有喜剧精神。喜剧精神是对现实世界无可奈何，无法施以影响，只能通过模仿滑稽事物掩盖其无奈的实质。
所以有个说法是，喜剧的内核是至悲。小丑永远扬起的、油墨涂成的嘴角，可能掩盖的是真正下垂的嘴角。
回到电影《小丑》，我们又想起了亚瑟一开始的理想：“因为世界过于苦痛，所以才想给人们带来欢笑。”
他无力改变歌谭市的社会现状，只能寄意于表层的喜乐与欢笑。不经升起一阵荒芜感与凄然。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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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 托德·菲利普斯
- 主演: 华金·菲尼克斯 / 罗伯特·德尼罗 / 马克·马龙
- 类型: 剧情 / 犯罪 / 惊悚
- 地区: 美国 / 加拿大
- 上映: 2019-08-31(威尼斯电影节) / 2019-10-04(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