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极恐:也许每个“小津格郎”曾经都是“芭洛玛”,而“荷妮”们成全了“芭洛玛”们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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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很多人认为是小津格郎架起了芭洛玛与荷妮之间的桥梁,从外在的人物关系上,是这样的,但人物关系是为剧情的发展而服务的,剧情的内核是芭洛玛从对生命与人生的审视与思考中得到的成长。因此从芭洛玛的成长来看,以及,从抽象的角色符号来看,是荷妮架起了从芭洛玛到小津格郎所需的桥梁。
芭洛玛与小津格郎
小津格郎是一个差不多耳顺之年的日本富豪,不仅拥有社会意义上的成功,同时拥有高雅的灵魂,岁月无可避免地在其身上留下痕迹,但气质却因时间的沉淀而更浑然天成。可以说,小津格郎是一个完美的形象,也是符合芭洛玛成长彼岸的一个形象。芭洛玛和小津格郎有很多相似之处:过人的智慧、从对待荷妮的态度和情感反映出的高尚纯洁的灵魂。不同的是芭洛玛是正处于困惑的年纪且对待生命是消极的,而小津格郎经历岁月的洗礼已然从容处世且是积极的,但这个状态的芭洛玛正是剧情的基础,而此岸的芭洛玛与彼岸的小津格郎也是辩证统一的。
还有一个重要的相同点:芭洛玛与小津格郎有着相同的阶级背景,这一点之所以重要是因为片中关于阶级对立的指涉很多:芭洛玛母亲与女工的对立、芭洛玛母亲与荷妮在家门口交谈时刻意不让其进去、荷妮的丈夫与公寓里一户人家都是因癌症而死但门房的死没有任何人关心甚至知晓,在角色设置上也可以说是简单的二元结构。到处指涉的阶级对立与固化,芭洛玛的彼岸更可能是彼岸的小津格郎。 最后片中还有一个设定:芭洛玛正好在学习日文,也暗示着芭洛玛的成长路径。
芭洛玛与她的摄影机
小津格郎出场后,剧情发展可以分为两条主线,一条是芭洛玛的拍摄之路(自杀倒计时),一条是格朗与荷妮的感情发展。但因为摄影机的存在,这两条线又是融合交织的。
在影片的前半段,摄影机承担的功能更多是揭露和控诉,在前半段芭洛玛拍摄的是依靠心理治疗和药物来支撑的中产家庭女主人、虚伪空洞的上层阶级的社交、她的姐姐(典型的“金鱼”)等等。而在影片的后半段,摄影机承担的功能更多是发现和思考,她拍摄的内容开始聚焦于因小津格郎的出现开始改变的荷妮。所以从影响路径上来看,是小津格郎→荷妮→芭洛玛。
芭洛玛与荷妮
芭洛玛与荷妮是相似的:她们都超脱于凡人,抗拒这庸俗的社会和社会里的人,但拥有丰富而细腻的内心,且都是孤独的。所以此岸的芭洛玛对荷妮有着强烈的亲切感甚至崇拜感。 有一处情节让我既温暖又心酸。芭洛玛对荷妮说,她喜欢躲藏起来,但家里能躲的地方都被发现了,然后对于荷妮门房的生活状态,她对荷妮说:“你找了一个好藏处。”温暖是因为孤独的人儿也终会有平静的生活,心酸是因为这平静只能靠躲藏换来。
芭洛玛曾梦想着她的彼岸是荷妮,她对家人们说她以后要当个门房,换来了家人们嘲讽般地附和;于是她去找荷妮,而荷妮则告诉她:“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公主!”此时的芭洛玛对于死亡这个选择其实已经产生了动摇,因为荷妮让她明白刺猬也可以优雅地活着。 然后小津格郎的出现,相投的爱好、愿意抛开外在去欣赏内在,使得荷妮慢慢开始收起尖刺,但还是犹豫和挣扎的,不过面对小津格郎直接但又善解人意的示爱——“荷妮,我们可以做朋友,且可以做我们想做的一切”,荷妮最终完全打开了心扉。
芭洛玛是荷妮整个改变过程的见证者,也是最直接的被影响者。如果说到现在,芭洛玛现在还抱有一丝死意,那荷妮意外死亡带来的痛苦,则彻底改变了芭洛玛对于生命与死亡的态度:虽然这世界有毒,但爱是治愈一切的灵丹妙药;死亡虽能带来解脱,但你再也见不到你爱的人,你爱的人同样也不能再见到你。
轮回与闭环
片中被芭洛玛用安眠药毒死并冲进马桶的鱼,最后完好地出现在荷妮的马桶里,荷妮将这条鱼救出使其重新活下去,就像荷妮的意外死亡才使得芭洛玛选择继续活下去,这像是一个轮回。但是这个轮回忽略了发展动力,因为这个纯粹的荷妮的死是没有意义的,只有“在死的那一刻,荷妮正准备去爱”,这样的死,才有意义。而使这个死有意义的,则是小津格郎。于是我理论中的闭环是这样的:小津格郎也曾经是个困惑于生命的天才少年,他也遇到了他人生的“荷妮”,进而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和动力;等他长大或老去后,遇见了芭洛玛的“荷妮”,最终通过改变芭洛玛的“荷妮”影响了芭洛玛……
至此,小津格郎、芭洛玛、荷妮都成了一种符号,这些符号在社会中按照其体系运转,“芭洛玛”是此岸,“小津格郎”是彼岸,“荷妮”是此岸到比彼岸的桥梁,因此也是注定要牺牲的符号——因为这个社会,是精英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