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样理解《狗十三》中对少女成长和家庭教育的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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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李玩站在高放的自行车上,两人从市井夜色中凉风一般掠过。李玩喊着,“你见过真正的大人吗?”没有答案。
很多人因为《狗十三》回想起了自己的疼痛青春,或者扭曲的原生家庭,但似乎,它的企图心可能更宏大。站在李玩的角度,我们大都是不怎么喜欢影片中那个如同现实倒影般的社会的,但是,这个不可爱的社会是怎么形成的?它不是亘古不变的既有事实,而是源于恶的无数次复制。
比如不公。同样是无心,李玩伤了爷爷最终被暴打被逼着道歉,而昭昭伤了奶奶反倒被抱在怀里安慰“没人怪你”,因为“娃还小”“娃不懂事”。
比如谎言。第一次酒局上所有人对连时间简史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恬面吹嘘自己的张伯极尽吹捧,第二次宴会上,李玩面对那一盆无法下咽的狗肉,学会了说“谢谢叔叔”。
比如伪善。爸爸把狗送去流浪动物救助中心,却根本没有考虑到狗可能会面临什么,这种对生命根本上的不尊重,在他自己心中,却是慷慨的父爱——“不然咱再买一只,找个一样的”,而表姐和高放,对李玩的关怀和安慰,又何尝单纯。
比如暴力。爸爸用暴打来纠正女儿的错误(后妈在狗咬了自己孩子之后想到的只有取狗性命;自然,弟弟可以把打人当作日常游戏。
比如冷漠。李玩面对高放的表白,背对他说出的那一句“这样的事儿,以后多着呢”,也是对高放之前敷衍着安慰她丢狗时,成人般说教的话语的精确复制。
当然,电影不完美,有些细节甚至有些刻意,比如很多影友诟病的初中怎么会学到hypocritical这种级别的英语单词,比如很多人认为酒局不可能巧到恰好是天文展最后一天。但电影不是纪录片,这些巧合大多可以被归于合理的艺术创作。
相比这些瑕玷,作为同样的80后,我觉得电影中的一部分家庭生活重现更有讨论的价值。印象最深的是爱因斯坦走失后,爷爷面对李玩的执着,只觉得那是胡闹——“她爷她奶还不如一条狗”。类似的话我从小也听过无数次,小到我妈偷看我日记被我发现——“你妈还不如一个破本子吗”,大到寒假留在上海实习值班不能回家过年——“你父母还不如你想挣的那几个小钱”
还有爸爸打完人后一本正经地说“爸打你,是因为爱你”——父母做一切我们无法接受的事,都是为我们好。
真正悲凉的是,虽然全片充满了恶的复制,但是传播“恶”的,未必是两元论中的坏人,而是疼爱孙女的祖父母,懂得歉疚的父亲,适时讨好的后妈,知心善意的表姐,和萌生爱意的男生。这些角色就是我们即将或者已经成为的标准成人,但却不是可爱的人。这就是成长。我不喜欢,但我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