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市子那样回到老家生活,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在上大学之前,我过得就是正儿八经的农村生活。春天播种,夏天除草,秋天收获,冬季等待,我虽不常亲自参与田地里的劳动,但通过父辈们不同季节的不同劳作,自然而然地便知道所有过程。
小时候也参与过收稻谷、收油菜、收花生等田间劳动,非常非常地辛苦。妈妈也常教育我们姐弟,你们要好好读书,读出去,以后不要像他们一样,在田间劳作吃苦。
尽管如此,但骨子里还是近乎本能地喜欢农村的一切。看《小森林》时常想起幼时在老家生活的场景。
山里蒸腾的雾气,房子里散不去的湿气,山间的野果,田头的野菜……里面很多山里田间的细节,都很熟悉,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很多往事。
记得大概十一二岁时,母亲要上山砍竹子,用来给黄瓜搭架子。她带了我和弟弟上山,美名其曰帮忙。像我这种笨蛋,刀都挥不直,怎么可能帮到忙。那会儿实在无法理解母亲硬带我们上山的行为。
电影里有一幕让我时隔这么多年后,突然理解了母亲当年的行为。电影里市子独自上山捡板栗,听到山间一点动静便惊得马上停下来,生怕遇到老人说的熊。我老家多山,我父亲年幼时还常发生小孩被山中华南虎叼走的事,关于山里野兽的传说很多。偏偏那种细竹子,就长在这样的深山里。母亲带着我们一起,其实不过是为了壮胆。
市子和她的朋友一起挖过一种叫做野葱的野菜,那是老家春天田野间长得最汹涌的野菜,遍地都是。
只是我们没有那么洋派的吃法,小时候面都很少见,何况意面。老家的主食是米饭,盛行的其他主食也都围绕着米展开。米粉、米面、糍粑、米糕、发糕……连辣椒都能里面灌些糯米腌起来,发酵后蒸熟了,油煎着吃,带着辣椒独有的发酵酸味和辣味的糯米饭(也是一道菜),非常好吃。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道菜准确的名字。
记得小时候春天时,母亲会挖很多野葱回来,新鲜的炒鸡蛋,有的洗干净晾干铺盐腌起来做野葱咸菜;有的把葱头和叶子分开,叶子切碎了和辣椒碎混在一起,变成一种酱。葱头则直接放入腌好的剁辣椒酱里,三五天后便可以拿出来吃了,酸酸辣辣,特别下饭。
老家山中还盛产一种山胡椒,母亲也会摘很多回家,和剁辣椒混合下,腌成一坛,保管的好,可以从年头吃到年尾。这种腌过的山胡椒,吃饭很多,直接拌饭吃很香,炖鱼时来一点跟比酸菜鱼的口感更鲜香,夏天搞一点拌个简单的凉拌菜什么的,又酸又辣又麻的,滋味特别。
春天的笋啊,母亲处理得很粗暴,洗干净晾干了,直接让酸菜坛子里一扔。隔一阵儿再拿出来,就是好吃的酸笋了。
小时候,母亲总要做很多很多很多的腌菜,总要在春天便开始储备很多很多的吃的。电影里的市子说,从春天开始就得为冬天做准备了。还真是没错!
不过,这是电影,从古至今的艺术家们对田园生活始终存在一种不切实际的想象。现实是,我的母亲拼命储备食物,是因为家里穷。那会儿,村里人的女人们都是一样的,从春天开始,就开始计算起冬天了。
母亲说,你要好好读书,以后才不会种田。如今的我,早就已经远离农村生活了。但在看电影时,却觉得难过。市子说,我回到小森是为了逃避。曾经,我也想过一样的。
可是,我是不敢回去的。且不说电影始终是电影,满足一个美好的幻想便好了,就说老家的农村和日本的农村,差距还是挺大的。像市子那样回到老家独自生活,大概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