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者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这部影片的基调就是:丧。
男主角埃文是个诗人。第一男配是个音乐家。
埃文的追悼诗写得极好,每次临时撒谎都能撒得天衣无缝,绝对是机智过人那一挂的。
音乐家则曾是古典乐界的明日之星。
左手智商右手技能,这样的人在现代社会甜蜜蜜美滋滋地活下去根本没什么难度啊,但这两位却是一个尽琢磨着怎么干掉自己、一个则专门做死人生意。
埃文在网上招徕有自杀意向的客人,为他们度身定做高定时装般精美奢华意蕴丰富又朗朗上口的——追悼诗。
一心想弄死自己的音乐家因此和埃文搭上了线。
电影里最有意思的角色就是这个音乐家,他介绍自己时说了一个故事:我经常撸管,撸着撸着我忽然想起要买花生酱,于是我不得不停下来去一趟超市,站在放着花生酱的货架前我特么竟然又想接着撸了!
偶尔心情很好是因为“我今天一起床就很顺利拉了一大泡屎。”
爱情观则是:“我不懂什么是爱情,我睡了我前妻的心理医生。我只能忠告你,别玩妹子菊花,那可是名副其实糊(互)屎。”
“小狗对女人来说就是长了毛的毒品!”
“小孩可爱个毛线,他们分明就是一群矮坨坨的小畜生!”
音乐家不遗余力展现了他的躁狂指数。埃文和他越聊越投机,埃文问音乐家为什么想自杀,音乐家说有时他觉得特别特别倦怠,累得无力坚持任何事,觉得唯有彻底放弃才能解脱。
忧郁症,其实就是内在驱动力或是说生命原力渐渐干涸,因为无力感而挫败,又因为挫败而厌倦,再因为厌倦而想要放弃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就是影片展现的中产阶级的困境之一。
音乐家也好诗人埃文也好,他们的郁郁寡欢,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不是因为能力不足,而是适配性不足。
明明很聪明却还是不知道怎么更好地适应社会,或者反过来说,社会从未给这样的人准备过合适的位子。
一般而言,一个小学班级里大概会有百分之二十的聪明孩子,这部分孩子里有一大半是聪明且驯服。这种人生下来就是幸运的赢家,从脱离母胎开始,社会上所有的规则他们都可以轻松适应,这些规则简直就是为他们度身订造的,适配性百分百。
但另外有一小撮聪明但不驯服,这一撮人除了心理素质和纪律性较差,其他各方面都是优秀的,只要他们不作死,努力控制自己,就妥妥可以一直呆在优等生的队列中。
社会的外部环境和规则是不会因为个体而改变的。就好比你是一个怕热的人,摄氏二十六七度就会热得出汗,但不到三十度不许吹冷气。
为什么?因为这是规则。和作息必须规律、仪表必须整洁、必须合群的规则一样,用来规范一个社会人的言行举止,严格限定了适者生存的“适者”得适到几寸几厘。
在这种不容破坏的规则之下,不适者才智再高,也无法生活得幸福。因为气温二十七八度时他们已经开始汗流浃背,可是authority统一规定必须超过30度才能使用空调。
这些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到底是谁的错?他们自己吗?谁让这帮人天生体温调节能力和别人不一样?
这可真他妈的了!
中产的生活衣食无忧居有定所,但越来越多的人把自己硬生生活成神经病,到底是因为什么?
一个人可以强迫自己表现得和大多数人一样,可是忍得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忍不了一辈子,于是突然有一天嘎嘣疯了,或是嘎嘣决定不忍了老子去死吧。
中二病虽然幼稚,但至少认定“全世界都错了只有我是对的”的时候是满怀激情和干劲,是生机勃勃的。
如果长大仅仅意味着不停不停地妥协,不断压抑自己的天性,让内在精神在压力下一点点枯萎,那好像死掉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在“不如死了”和“坚持中二”间选一个,用屁股想也知道选后者啊。
影片结尾意味深长,埃文和音乐家真的抛下一切,像音乐家曾梦想的那样买了一个悬崖,然后收费让那些被不好使的打印机传真机电话电脑等产品折腾得不胜其烦的人们来毁灭这些物件。
那些抱着不肯好好运作的电子设备而来的人心里都在想:这些能给很多人带来便利的东西却浪费了老子无数时间精力还没个鸡巴卵用,老子决定不奉陪了,把它丢下悬崖让它摔得粉身碎骨,哈哈哈哈……
f..k the system!
f..k the authority!
去你妈的适者生存!
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大前提下,老子决定放飞自我,当回猴子!
埃文和美丽的女主夏洛特第一次爱爱是在天台上,夏洛特指着对面的写字楼问埃文,你觉得对面有多少办公室?埃文答:也许有几千间吧。
然后夏洛特就把衣服脱光了,要给埃文生小猴子,并且鼓励埃文说,“对面那些人都羡慕你呢,觉得你他妈的是真正的英雄呢!”
所以说,不适者又不是不行。干嘛不好好活下去?千古艰难唯一死,那么难的事干嘛不拖延个七八十年再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