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后方，你的忠魂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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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基顿不抹口红

《乱世忠魂》（From Here to Eternity）上映于1953年，聚焦珍珠港事件爆发前夕，一支驻夏威夷美军部队的内部争斗。彼时美国尚处于和平状态，军队内部却非风平浪静——长官为私利区别对待士兵，纵容霸凌，公报私仇的行径都被导演Fred Zinnemann毫无保留呈现在故事中。

这种负面呈现使影片基调始终阴郁沉重，所有角色像生活在密不透风的阴影下，都有心事，都在孤独前行。他们的孤独来源狂热内心情感与冰冷现实的矛盾——所有人满腔热血，本意对自己的祖国、军队或恋人忠诚不二，可在腐败现实中这些爱更像得不到回应的单恋，忠魂成为廉价的笑话，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影片由士兵Prewitt向新部队报道展开。他因抗拒长官滥用职权而申请调离，却遇到另一位不相上下的领导。Prewitt不愿加入部队拳击队，上尉认为此举耽误拳击队夺冠，从而耽误自己的升迁机会，暗示拳击队员在日常操练中以体罚逼其就范。可惜Prewitt固执得像根木头，唯独不改原则和对部队的忠诚，面对不公平指令只是掉头去做，朋友被害只是流泪吹响小号缅怀，明日继续夹缝求生。

战争爆发后放弃避难回部队的也是他，当女友Lorene质问“陆军视你为粪土，你为什么想回去”时，Prewitt面不改色地回答：“我是个士兵”。他确实如中士Warden所说，是“我所认识最爱陆军的人”，可陆军从来没爱过他。Warden同样不满上尉的作风，而他忠于自己的职位，哪怕这意味着帮后者打点一切为其创造出轨幽会的时间。他对Prewitt始终存有复杂的情感，有欣赏，有同情，或许还有惺惺相惜。他对上尉妻子Karen的爱慕矛盾而无疾而终，两人夹杂着猜忌开启一段恋情，等到真心相待时又不得不面临抉择。

Warden最后选择了离开Karen，留守部队。Karen和上尉曾有过爱情，她也想对丈夫忠诚，可对方脑子里只有升迁和偷情，甚至因疏忽照料害她失去腹中孩子。投入Warden怀抱时她同样诚心诚意对待这段感情，而对方又一次抛弃了她，正如Lorene最终未能留住Prewitt。

影片实质展现了一个绝望无解的过程，女人们愿意对男人们忠诚却不能，因为男人们选择了对军队忠诚，而腐败变味的军队只认私人利益，视一切忠诚为粪土。所有人的忠诚或爱都得不到回应。佩服于导演沉稳老练的叙事节奏，情节发展虽缓慢，可每一幕都充满情感张力，令观众有欲望去体会画面背后的情绪涌动。对人物情感塑造自然也非常成功，每个人的忧伤、愤怒、绝望都真切有代入感，不是符号式空洞，更不是单纯为指责谁而存在。

影片众多场景令人印象深刻，比如Prewitt在好友惨死后吹号角一幕，可能是笔者今年看过最悲怆的画面。Warden和Karen在海边相拥而吻，海浪打上两人身体的一幕，更是被众多影迷奉为银幕上出现过最性感的画面之一。

个人最喜欢的一点，大概也是影片残忍却并不会令观众不舒服的原因，是导演没有把那些不对等的忠诚视作理所应当。他始终以怜悯的视角记录角色的挣扎，并在接近结尾处留下了变革的希望。电影传达的讯息一直是“你们值得被更好地对待”，而不是“忠于xx是你们的天职，哪来这么多抱怨”。

影片在珍珠港遇袭，战争正式爆发处结束，人们这才进入真正意义上的“乱世”。传统生活方式与价值观即将颠覆，只愿乱世中所有忠诚的灵魂都能得到公平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