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的理想

[少女哪吒]的故事并不新奇，女主人公的环境设定有很多熟悉的中国式元素，比如出轨的父亲，神经质的母亲，不讲理的老师，破碎于襁褓的爱情，升学，军训，等等。所以王晓冰这个人物没有带来多少惊喜，相反看着多少有点眼熟。

另一位主人公李小路才是点亮王晓冰的那个关键。相比家境优渥的王晓冰，李小路这个拖着破课桌来上学的转校生活得洒脱、恣意。论叛逆，王晓冰不亚于李小路，她带着李小路去偷吃老师的盒饭，逃课，到果农的果园吃水果，但区别却是本质上的。王晓冰的叛逆来源于家庭的破碎和亲情的畸形，是对压抑的反抗，而李小路的身世并无交代，她像一匹野马闯进王晓冰的生活，代表着原生态的无所畏惧。这是王晓冰无论如何学不来的。

李小路给王晓冰带来了耀眼的阳光和欢笑，是她可以真正呼吸的空气，但也加重了她对现实的厌倦。李小路和她不断下滑的生命成为相互拉扯的反作用力。

所以当李小路突然萌发爱情的种子时，王晓冰怒不可遏。影片在这里也把李小路放到了背景中。王晓冰的第二根救命稻草出现了——军训的教官。这个一身正气又对她关怀备至的男人在王晓冰眼中散发着理想的光辉。但这根救命稻草同样有自己的理想，王晓冰的爱没有留住他。

最后的一场家庭闹剧，终于让王晓冰崩溃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关于灵魂与理想的悲剧。王晓冰曾跟父亲说：“这世上只有一种活法，就是诚实地活着。”这样不留余地的话在谴责父亲的同时也给自己套上了紧箍咒。在她还不理解理想与现实的辩证关系的时候，她只能和现实拼个你死我活。她的灵魂无处安放，只能献祭自己的生命。

影片的开始给出了一对隐喻。刚转校的李小路做到了王晓冰旁边，王晓冰就说“我有个秘密告诉你，明天有台风”。于是李小路说“我也有个秘密告诉你，昨天我放跑了一匹白马”。结果台风并没有来，王晓冰说台风绕开了。而李小路指着商店门口的一片空地说“白马在那儿”。这个开头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段友谊是以谎言开始的。不知导演的用意何在。但“秘密”确实贯穿了李小路和王晓冰的友谊，而“白马”在片尾出现，成为成人后的李小路祭奠好友的符号。在我看来，“秘密”象征着王晓冰对诚实的渴望，“白马”则是李小路放进王晓冰心中的火种。

可惜她们都只不过是青春少女，无力颠覆这个世界。王晓冰孤傲地死去了，始终一脸的倔强和冷漠；李小路执拗地活了下来，伪装了自己的外表和感情。纵使心中住着一个哪吒，手中不曾有过乾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