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雅的婚事：王全安的戏剧张力

在娱乐新闻风行的年代，历来是八卦之事蔚然成风，各种各样的明星事件相继被挖掘，譬如艳照，吸毒，嫖娼…… 近日中枪的则是内地大导演王全安，看过他作品的人，在数量上，远远不及热衷他风流韵事的人，嫖娼事件使他一时之间成为人前议论的焦点，作为公众人物，这当然也无可厚非，但今天我想聊的是他的电影——图雅的婚事。 王全安是中国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之一，作品多以真实深刻描绘中国农民著称，图雅的婚事是其个人的第三部长片，2007年王全安凭借此片获得柏林国际电影节的金熊奖，影片讲的是嫁新夫养旧夫的故事，一个内蒙古丈夫因不忍自己的残疾双腿连累妻子而促其征婚，就是这样一个三人情感纠葛的故事，在趋于保守的传统农村背景下，使影片中人物呈现了相当的戏剧性质。 一、图雅--旧时代的挽歌 导演在人物表现上，主要着力于三个方面。 情节上，导演将故事发生的地点放到了干旱的内蒙古，丈夫巴特尔为了让妻子图雅不用再远赴数里路打水，决定在家门前掘一口井，可是天不遂人愿，井没打出水，却打断了巴特尔的双腿，于是图雅只好独立一人承担家里的所有劳作，牧羊，驼草，远赴几十里挑水……经年累月，丈夫担心的事终于发生，图雅在一次驼草的路上因援救森格而重创脊椎，医生告知如果再继续重负荷劳作恐怕其下半身将瘫痪，这让原本已经濒近崩溃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于是图雅答应了丈夫的离婚请求，改嫁他人，但前提是她带着年事不满十岁的一儿一女，以及双腿瘫痪的丈夫一起生活。 法院放出图雅离婚的消息，许多单身男士因其高尚的气节和品行慕名前来提婚，虽说欣赏她的善良品行，却也不愿让前夫巴特尔与其一起生活，就算是在现代大都市，男人都会觉得有伤自尊，更何况是在偏远的农村，人们更是心有顾忌，而图雅坚持，于是提婚人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 就在他们以为无人可选的时候，这时邻居森格开始在他们家后面掘起了井，以示向图雅求婚，并且可以满足图雅的所有要求，从图雅的眼神里我们知道，她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在图雅等待求婚的同时，导演也将她与邻居森格老婆的品行做了鲜明的对比，图雅善良，坚韧，有担当，另外一个则懒惰，跋扈，欲求不满。 整部影片都在集中一条主线浓墨重彩地刻画图雅的坚强善良，不管是从正面还是侧面，都在极力表现她的为人，简洁而有力，叙事上的去繁就简在表现农民性格的淳朴上面相得益彰。 对白上，本片使用了内蒙普通话，在景色和语言上都还原了荒凉的大漠风情，有两处对话对图雅的性格刻画令人印象尤为深刻，一处是森格拿着三只羊来弥补图雅因救他而丢羊的过失，图雅说：你把羊拿回去把老婆哄高兴，不要再跟人跑了。一般说来，居住在偏远乡下的农民气量较小，这一句话便把她与那些人区分开了；紧接着的另一处森格说要去买大卡车，图雅回应道：换了卡车你老婆好开卡车跟人家跑呀。可见她对民性的敏锐洞察和不愿与之为伍的坦然。 镜头上，王全安放弃了长镜头对琐事的铺陈，而多辅以固定机位的诠释，当图雅救下酒醉的桑格，骑着骆驼在在羊群穿行时，使用固定的大全景镜头，放任人物在里面去表现，后面是连绵的贫瘠山脉，此时的图雅像特立独行的女侠客，在生存的战场上凯旋而归。而当森格和扎亚在对面打井时，给正骑着马在山头牧羊的图雅仰拍镜头，拉高她的形象，暗示她在旁边守护森格和扎亚。 在物欲横流的今天，集各种美德于一身的图雅恐怕很难在现实中找到原型，也正因为如此，导演才会不遗余力去刻画这样一个角色吧，告别那些曾有的而在这个时代正在逝去的美好。 二、森格--痴情癌患者 除开图雅，导演最偏爱的角色便是森格，关于爱情，他的老婆是一个说谎者，森格希望用大卡车挽回妻子的心，可是妻子根本不爱他，在森格几乎倾家荡产买下大卡车来取悦她时，她带着卡车和车贩子偷情，可森格依然天真地相信她会回来，固执地在荒郊野外露宿七天七夜，我不相信他们把我的车埋在土里面，他漫不经心地说，心里却也明白妻子的为人。看着正在劳作的图雅，他说：我知道你想要啥，男人！这一句话说出了图雅的心事，不是因为性别，而是不管男人女人，在人生这条漫漫长路上，人人都需要另一个灵魂的陪伴。 三、巴特尔--第三性征的缺失 这部影片里最悲戚的大概是巴特尔，镜头下他常常隐藏在一隅，一如他的为人，低调又沉默，常常被人忽视。在农村尚武的环境下，双腿的残废也意味着剥夺了一个男性的自尊，心有余，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受累。当图雅因为水的问题带着责备的语气对他说：你井没打好，还把腿弄伤！他表情痛苦又隐忍：找一个男的帮你驮水。离婚后，家里来了第一批提婚者，他躲在正在写作业的儿子房里，吹长笛；宝力尔把他送到福利院时，他奋力吹长笛而不响，最终他选择了自杀。 影片的开头与结尾描写的均是图雅的婚礼现场，开场给我们设下了悬念，结尾则加长了观众对故事时间的感知长度，影片随着两个男人的争斗和图雅痛哭流涕的脸部特写镜头结束，但观众脑海中关于三人情感的纠葛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