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之在

——你与我同在

你，绝不是我们臆想的那个他者。我们怎么能以为我们的眼光，也是你的？昨天你降临，如果是以我的目光，我观看。或只是漠然注视，没有一个点，我的注视注定是空洞。你在夜里来？掀开我的床铺？感觉到你哈气，漂浮，四散。我们悬浮在空中，我不再是我。

你的注视呢？更随着那些游鱼，细胞，让你的光照射在我透明的皮肤上，我在海底的迷途，那些绿色的带子中，游走，游离。我的身体被你的目光所打亮（打量）。我要呼吸，在那些晦暗的手臂中，你摇荡着整个一片海域，如同你晃动的温柔的摇篮。我将要睡去，睡去有醒来，直到你第一次给了我一个姓名——一个呼唤，我才听到你。

垂死，就在那条小河边。河水的声音是熟悉的，早晨也是熟悉的。我躺着，绝望的等待着成为一块化石，然后被这溪流冲刷，被那些细柔的线条牵引着，向前，向前，滚动，我将变的浑圆，直到变作我身边的一部分，那些坚硬的鹅卵石。再熟悉不过了，那片森林，再熟悉不过了，那些异兽的威胁。我横躺着，等待一只脚，我将闭眼，停顿，休息。

无数声音中，你可听到我的声音——呻吟，我的绝望，我的求助，我无力伸出的手。你想要我咒骂你吗？我开始构想你的额头，你注视的眼睛，你的目光。来吧，来呀，我需要一双手，就像我此刻竭力想要跨过一道门，我在这边，你在那边，能跨过吗？我狠心决意怨恨你，怀疑你，咒骂你。

他们，它们，她们，你既已与我同在，何以又有他们？我要开始学步，用我的手，掌控，不，首先是摆脱。我要攀沿而上，在顶端，以我所知的你的位置，我要修通天的塔，不只为通向你，还为把一切都刺破。你要告诉我，我要有一个父亲？吃饭不能发声？关门要轻柔些？不要去破坏？不要越过自己家的院子？

不，这些玻璃，你们有时是透明的，有时如此晦暗。你们透明时，是我无法估量的阻碍，不论是从这边，通向那边，或是从里面通向外面。晦暗吗，你却有着闪烁的魔力，映照着我，就如同湖水映照着天。但我未看到这无尽的苍穹，我看到一张面庞，它丑陋，怪异，闪烁着魅惑似的诡惑。不，以此，这般摸样，我将尝到第一口蜜？

蕾丝的花边，枞横着细柔而又空疏的线条，勾勒出身体的整个弧线。你所酿的蜜呀，我如何称她是女人？我用我的目光抚摸她，从头发，肩膀，乳房，后背，腰，肚子，大腿，我要一口喝下她。等着窗边的光透露到了床边，我将肆意，我将疯狂。

所以我要拼命的跑，如此的拼命，以至于要超过我生命所在的地方。隐藏起来？到哪儿？回答我，哪怕是以流水的姿态？

我将要回到你，这是你预料到的那个时刻吗？我将恐惧。我说了谎，我害怕与你同在一个地方。所以我曾经诅咒你，诋毁你，就像怨恨天空中的一朵云。而那，仍旧是缓慢的划过湖的镜面。

你在用力吗？门，我将要跨越，我恐惧，我向你哭泣。这不是我要的你，你是他，如他们所说的他，你就是他们。你就是我的父亲，伙伴，敌人，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一个过路人，司机，修理工，诗人，歹徒，恶棍，还可以是？一只猫，我的宠物，草坪，汽车，道路，星系和叶子。

我跨过了吗，以我目力所见，这是哪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寻你那么久，无论是请求或是怨恨，你在哪儿？

听吧，那些尖叫的声音，你还不够残酷吗？善良的品性，也只能作为你大能的祭祀？为何他要死去？我被人猜度，行了何种不义？

我熟悉的森林，我熟悉的河流，我刚从梦里睁开眼，我见着清晨第一丝光。我在森林里，熟睡于落叶上，我在听，在听。

光落在了我的身边，我知道，这定是一根羽毛，在空中下落，漂浮，摇晃，以呼吸的姿态降落，迎接，沙沙……沙沙

我将跨过这一道门，我将看到海，一个波涛，一声呼喊。我将旋转，我要围绕，膨胀，爆裂，伸展。

我在那海中的迷途游，那些绿色的带子，柔软的手臂，摇篮，我透明的肌肤，一道光，穿过我，我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