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一峰: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
一 几年前,我在网上看到一些美国人在讨论历史上最奇怪的十部美国电影,几乎所有人的提名中都有《成为马尔科维奇》(Being John Malkovich,1999)。后来,我有幸看到了这部电影,并且深深为电影中的奇思妙想而折服。它让我记住了编剧查理•考夫曼(Charlie Kaufman)这个名字,从此只要是他的作品,我都非找来看不可。 《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是他的最新作品,2004年3月上映。但是,我直到最近才得到这部电影的DVD。和考夫曼的其他作品一样,我看完以后也是似懂非懂,于是找来一些资料认真阅读,才有点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这个名字出自英国18世纪大诗人亚历山大•蒲柏(Alexander Pope,1688-1744)的一首诗《艾洛伊斯致亚伯拉德》(Eloisa to Abelard)。而蒲柏的这首诗又是根据法国12世纪时的一个爱情悲剧创作的。 我顺着这样的线索阅读,下面的内容就是一些边读边想的记录。它主要是与一部电影、一首诗和一段古典爱情有关。 二 电影《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的故事是这样的,2002年的某天,男主角乔伊在纽约蒙塔克海滩的一次聚会中,认识了女主角克莱。不久,两人又在书店里偶遇,因此开始了交往。 从2003年下半年开始,两人的关系从甜蜜转向恶化。2004年初的某一天,他们大吵了一架以后,克莱找到了一家叫Lacuna的公司,要求他们从自己的记忆里将乔伊彻底抹去。 乔伊发现了这件事以后大怒,因为克莱已经忘了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于是他决定也去做这个手术,将克莱从自己的记忆里抹去。这时正好是2004年情人节前夕。 在手术过程中,按着从近到远的时间顺序,乔伊记忆中与克莱有关的往事一件件被删除。随着往事重现,乔伊逐渐发现,他与克莱之间毕竟还是有过快乐的时光的。他后悔了,想把克莱保留在自己的记忆里,让手术进程停下来。但是为时已晚,此时他无法中断手术,他完全是活在自己的意识当中。于是,乔伊只好设法自己制造干扰,带着克莱藏到机器不能发现的记忆深处,以期逃过被删除的命运。 最终,乔伊的计划没有成功,他们还是被机器找到了。于是,在两人最初相遇的蒙塔克海滩上,乔伊告诉克莱,“记得到蒙塔克来找我。”然后手术结束,乔伊记忆中关于克莱的一切都消失了。 三 在这篇文章的最后部分,我会回到这部电影,把结尾讲完。现在,我想讲讲这部电影的题目《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与电影本身的内容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句诗出自蒲柏的《艾洛伊斯致亚伯拉德》的第209行,上下文是这样的: “How happy is the blameless vestal's lot! The world forgetting, by the world forgot. 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 Each pray'r accepted, and each wish resign'd; 纯洁的维斯塔处女[①]是多么快乐! 遗忘了世人,也被世人遗忘, 美丽的心灵闪烁永恒阳光! 每次祈祷都被接受,每个愿望都可以放弃。” 这四句诗在电影中是被直接引用过的。但是我仔细思考以后,发现它们的涵义很不明显。首先,电影中没有一个人物的心灵称得上是“美丽”的(spotless);其次,永恒阳光在哪里呢,也是看不出来。如果“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指的是一种脱离人间烦恼的美好愿望的话,那么,乔伊又何必苦苦坚持一定要保住对克莱的记忆呢?反正“遗忘了世人,也被世人遗忘”是“多么快乐”啊! 我感到要搞清楚这个疑问,一定要把原诗弄懂。于是,我把蒲柏的《艾洛伊斯致亚伯拉德》全诗找了出来,读了一遍。 四 蒲柏这首诗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艾洛伊斯和亚伯拉德在历史上确有其人。 皮埃尔·亚伯拉德(Pierre Abelard)出生于1079年,是那个时代法国重要的哲学大师。他的哲学贡献主要是首先将逻辑学运用神学理论,可以看作是文艺复兴的先驱。 1118年,他担任巴黎圣母院下属天主教学校的负责人期间,爱上他的学生艾洛伊斯(Heloise)。当时他将近40岁,而艾洛伊斯只有18岁。艾洛伊斯的叔叔是巴黎圣母院的大教士(Canon),她就居住在叔叔家。为了方便见面,亚伯拉德也寄宿到那里。 亚伯拉德以辅导功课为名,与艾洛伊斯约会。很快,她就怀孕了。亚伯拉德害怕事情败露,带着艾洛伊斯逃到了乡下,在那里艾洛伊斯生下了一个男婴。亚伯拉德决定结婚,但是这件事传出去,会影响他的事业发展,所以只能秘密结婚,艾洛伊斯违心的同意了。 艾洛伊斯的叔叔对亚伯拉德勾引他侄女非常生气,得知他不愿公开结婚以后,更是怒不可遏。于是,他雇佣了两个流氓,进行报复。一天晚上,趁亚伯拉德熟睡的时候,他们袭击了他,将他阉割了。 遭受了这样生理和心理上的巨大创伤,亚伯拉德不得不在1119年出家当了僧侣,艾洛伊斯也按照他的安排当了修女。就这样,两人有将近十年没有联系。 大约在1130年左右,亚伯拉德给他的朋友写了一封著名的长信,叙述了自己的一生,劝慰他的朋友,不要太在意自己的遭遇,和他比起来,后者还是幸运的。这封信极长,实际上是一个中等篇幅的自传,让人联想到司马迁的《报任安书》。信的题目就叫《我的灾难人生》(Historia Calamitatum)。信中这样叙述他与艾洛伊斯的相爱过程: “我们假装在学习,可是所有时间都用来谈情说爱,我们不放过这渴望已久且来之不易的分分秒秒。我们更多的谈论爱情,而不是谈论摊开在面前的书;我们接吻的时间远远多于我们学习的时间。我们的双手很少抚摸书,更多的是在抚摸彼此的胸口。将我们的双眼拉在一起的是爱情,而不是书里的课文。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我们有时会有一些争执,但是那是出于爱,而不是出于不满;它们不代表愤怒,而是代表了一种最甜蜜的温柔。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探索了爱情世界中的角角落落,如果爱情本身还存在未知的部分的话,那么我们就去发现它。我们对这些快乐的无知使我们更乐意去追求它们,以至我们对彼此的饥渴从来没有停息过。”[②] 这样的文字出自一个年过半百的中世纪学者之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直到今天,读到这样的文字,依然可以感受到强烈的激情。 1132年,艾洛伊斯看到了这封信的一个抄本。她不禁心潮起伏,拿起笔给亚伯拉德写了一封信。信里表达了她现在对亚伯拉德、对她们的爱情的一些想法。她写道: “亲爱的,就像全世界都知道一样,你一定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知道(如果你不再爱我)这对我不啻是一种最深的背叛和最残忍的打击,我失去了你,就好像失去了我自己一样;你也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失去你更让我难过了。悲伤越大,就越需要安慰,只要你才能给我安慰;你是我悲伤的唯一原因,只有你才有安慰我的力量。悲伤、欢笑和安慰,这些你都可以带给我;你对我有巨大的亏欠,尤其是一直以来我无条件的服从了你的所有要求,以至我没有力量在任何事情上反对你,我在你的命令中只找到了摧毁我自己的力量。说来奇怪,我甚至使我的爱变成了一种疯狂,我已经丧失了复原的希望了,这恰恰是我最需要的。只要你一有要求,我立刻就改变自己的服装和思想,只为了证明你既是我身体、也是我意识的拥有者。 上帝知道,除了你这个人以外,我并不寻求从你身上得到其他东西;我只要你这个人,其他都不要。我不要婚姻,不要财产,你知道它们不会带给我快乐和满足,我只要你。妻子的称谓也许更庄重或者更有价值,但是我更喜欢的词永远是爱人,要是你同意的话,情妇和娼妓也可以。我相信为了你,我越使自己显得卑微,我就越能使你高兴,对你声名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小。在那封你写给朋友的信中,你并没有忘记我们的过去;你复述了一些我劝阻你不要进行一场不明智的婚姻的理由。但是,你没有说我的其他想法,我宁愿爱情不愿婚姻,宁愿自由不愿束缚。上帝作证,如果国王愿意娶我,并且让我永久拥有天下的一切,那么对我来说,更珍贵更荣耀的不是成为他的皇后,而是成为你的情妇。”[③] 亚伯拉德收到信以后,写了一封克制的回信。他表示之所以没有和她联系,并不是对她漠不关心,而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做对他们两人都好。 由此,他们一共通了七封信[④]。这些信叙述的不仅仅是个人关系,而是一系列内容广泛的文学读物。总的来说,它们是关于爱情、婚姻、精神世界的哲学对话。自从被传抄出去之后,将近900年来,对它们的阅读兴趣从来没有消失过。 尽管有着这些坦率和剖析内心的通信,但是艾洛伊斯和亚伯拉德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最后都死在了修道院里。亚伯拉德死于1142年,艾洛伊斯死于1164年。 五 艾洛伊斯和亚伯拉德的通信是用拉丁文写成的,1616年正式出版。1697年被译成了法语,1713年又从法文被译成了英文。蒲柏读到了英译以后,被艾洛伊斯的信打动了。于是,他模仿艾洛伊斯的口吻,用第一人称写了一首书信体的诗歌《艾洛伊斯致亚伯拉德》。 在诗中,蒲柏把艾洛伊斯想象成在对上帝的爱和对爱人的爱、在“庄严与天性、美德与激情”之间挣扎。蒲柏同时还插入对艾洛伊斯所处的阴冷、简陋的环境的描写,增强了诗歌的感染力。这首诗中有大量艾洛伊斯对过去爱情的回忆,但是并不是一首叙事诗,蒲柏假设读者对这个故事已经相当熟悉了。他只想通过一个女性的观点来抒发感情,诗歌的重点是艾洛伊斯述说心中的痛苦。 作为一个修女,艾洛伊斯是不允许有个人感情的,但是她对亚伯拉德的爱并没有熄灭。所以,当她沉浸对爱情的渴求中时,总是无法摆脱负罪感。她知道作为修先,对上帝的爱是第一位,她不能爱一个男人胜于爱上帝,但是她无法压制自己的内心。 这首诗歌是英诗中的名篇,但是似乎还没有中译。原诗有300多行,比较长,我下面就试着把开头和结尾部分译出来。[⑤] 在前16行,蒲柏先描述了艾洛伊斯身处的环境,然后点出了全诗的主题:她对亚伯拉德的爱。 “In these deep solitudes and awful cells, Where heav'nly-pensive contemplation dwells, And ever-musing melancholy reigns; What means this tumult in a vestal's veins? Why rove my thoughts beyond this last retreat? Why feels my heart its long-forgotten heat? Yet, yet I love!--From Abelard it came, And Eloisa yet must kiss the name. 在这些孤独简陋的小房间中, 有着属于天堂的沉思, 和永不停息的忧伤。 这样的波澜在修女的心中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我的思想无法在这宁静处安息? 为什么我的心中感受到遗忘已久的热量? 哦,我还在爱!——这爱情来自亚伯拉德, 艾洛伊斯一定要亲吻这个名字。 Dear fatal name! rest ever unreveal'd, Nor pass these lips in holy silence seal'd. Hide it, my heart, within that close disguise, Where mix'd with God's, his lov'd idea lies: O write it not, my hand--the name appears Already written--wash it out, my tears! In vain lost Eloisa weeps and prays, Her heart still dictates, and her hand obeys. 这个多么亲爱和不幸的名字!从来没有被说出来过, 从来没有穿越过被神圣的寂静封盖的嘴唇。 厚实的伪装把它藏在我的心中, 那里有着对上帝的爱,也有对他的爱: 哦,我的手啊,别把他写出来——可是他的名字 已经出现了——我的泪水啊,快将它洗去! 艾洛伊斯所有的哭泣和祈祷都是徒劳, 她的心才是主导,她的手只有服从。” 然后,艾洛伊斯回忆了她与亚伯拉德相识相爱的过程。但是,她已经献身给了上帝,她感到非常矛盾,宗教的虔诚和快乐的回忆都快把她撕裂了,于是她同时向亚伯拉德和上帝呼喊求援。即使这段爱情已经过去了12年,她也无法对亚伯拉德无动于衷,无法将自己所有的爱无条件的献给上帝。 就是在这里,艾洛伊斯发出感叹,要是能成为“纯洁的维斯塔处女”该多好,“遗忘了世人,也被世人遗忘,美丽的心灵闪烁永恒阳光!”这就是说,这其实是一句出于无奈的牢骚话。 最终,艾洛伊斯感到她的爱在现实世界里根本没有出路,她和亚伯拉德只有死后才能永不分离。 “May one kind grave unite each hapless name, And graft my love immortal on thy fame! Then, ages hence, when all my woes are o'er, When this rebellious heart shall beat no more; If ever chance two wand'ring lovers brings To Paraclete's white walls and silver springs, O'er the pale marble shall they join their heads, And drink the falling tears each other sheds; Then sadly say, with mutual pity mov'd, "Oh may we never love as these have lov'd!" 但愿一个美好的坟墓会让这两个不幸的名字团聚, 将我的爱永远和你的名望连在一起! 随着时光流逝,我的所有悲伤都将结束, 我这颗不安的心也将不再跳动; 如果有一对恋人凑巧漫游至此, 看见此地白色的墙壁和银色的泉水, 在苍白的墓碑前,他们会抱在一起, 双双洒下泪水, 怀着感动和同情,悲伤的说: “但求我们的爱永不会和他们一样!” From the full choir when loud Hosannas rise, And swell the pomp of dreadful sacrifice, Amid that scene if some relenting eye Glance on the stone where our cold relics lie, Devotion's self shall steal a thought from Heav'n, One human tear shall drop and be forgiv'n. And sure, if fate some future bard shall join In sad similitude of griefs to mine, Condemn'd whole years in absence to deplore, And image charms he must behold no more; Such if there be, who loves so long, so well; Let him our sad, our tender story tell; The well-sung woes will soothe my pensive ghost; He best can paint 'em, who shall feel 'em most. 当合唱团高声赞美上帝时, 巨大的牺牲也随之而来, 如果此时有一双同情的眼睛 看到了我们冰冷的遗骨长眠之地, 哪怕再虔诚的心,也会有一丝思绪离开天堂, 世俗的泪水将会落下,并且得到宽恕。 如果他们之间正好有一位诗人,他一定会 感受到我的悲伤, 谴责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无动于衷, 想象这样的感动他一定不再遇到; 如果真有这样一位爱得又长又深的诗人, 就让他来说出我们悲伤和动人的故事; 精心唱出的悲哀将使我冥想的灵魂得到安慰; 他感受到了最多,他能把它们描绘得最好。 ” 全诗就此结束。最后几句我的理解是在说蒲柏自己。蒲柏写这首诗的时候是29岁,他一定触景生情,把自己的感受写了进去。蒲柏本人的人生也是很不幸的,他从小生病,脊椎变形,身体残疾,身高只有1.37米。所以,他最能体会这种悲伤而无望的爱了。 就像诗里写的那样,艾洛伊斯和亚伯拉德确实是死后才团聚在了一起。两人的墓地至今保存在法国的特鲁瓦市(Troyes)。 六 下面,再回过头来讨论电影《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 前面说到,尽管乔伊拼命努力,但是他所有关于克莱的记忆还是被抹去了。于是,在2004年的情人节,他怀着一种难以解释的愿望,重新来到了蒙塔克海滩,遇见了同样而来的克莱。但是,他们都已经认不出对方了。 幸运的是,Lacuna公司的一名护士发现她的记忆也曾被偷偷抹去过,一怒之下将手术者的资料都寄还给了本人。因此,乔伊和克莱都拿到了他们手术之前的自述录音带。他们终于明白发生过什么了。 克莱感到以前的不快可能无法避免,想要离开刚刚重新认识的乔伊。乔伊跟着她来到走廊里,要求她等一下。克莱告诉乔伊,他们两人可能是无法成功的。乔伊耸耸肩膀,只说了一声“OK”,那语调好像是他接受这种事实,但是仍然希望去经历它。克莱也有同样的感受,于是他们两个一起尴尬的笑了,同时心中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到他们的关系可能会有转机。 电影就到这里结束了。 我觉得,在详细的讨论过《艾洛伊斯致亚伯拉德》这首诗以后,再来分析电影片名的涵义就容易多了。诗歌里描述的是艾洛伊斯一种极度矛盾的心情,她依然爱亚伯拉德,但是两人无法在一起,她必须过着把一切奉献给上帝的生活。电影《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则描述了一种感情的困境,乔伊爱克莱,舍不得把她从自己的记忆里抹去,但是现实中总是有冲突发生,根本不存在理想的爱,两人相处得越久,爱就越不像是一种快乐,更像是一种折磨。 但是怎么办呢?就像艾洛伊斯无法不对亚伯拉德动情一样,乔伊也无法听任克莱离开。所以,《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这个温暖美丽的片名,真正揭示的是一种人生荒谬的困境。 在早先的剧本里面,电影设计的结尾是这样的,老年的克莱重新回到Lacuna 公司,再一次要求抹去她对乔伊的记忆,然后镜头会告诉观众,根据记录她已经做过好多次手术了。这个结尾后来被删去了,无疑是为了避免观众觉得这样的结局太阴暗了。现在的结尾则是模棱两可,它允许观众产生一种毫无根据的乐观主义。 至此,一个讲述深情和挚爱不渝的故事被完全解构了,成了一个西西弗斯式的悖论。如果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永恒的爱情,就像不存在“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一样,那么我们是否还应该执着坚定的对待爱情呢? 写到这里,我不禁想到一首我很喜欢的流行歌曲,就用它的歌词来结束全文吧。“任凭这天空越来越湛蓝/ 你在我身边越来越平凡/ 可是有些说过的话/ 一直没能改变// 任凭这旅程越来越孤单/ 你在我面前越来越茫然/ 丢不下的行李/ 是我不变的心。” --------------------------------- 注释: [①] 维斯塔(Vesta)是古罗马神话中的女灶神,她没有具体的个人化的代表,不灭的火焰就代表了她的存在。维斯塔处女(Vestales)是照顾神火的女祭司,是一种全职的神职人员,有很高的荣誉和特权。她们从贵族阶层中被选出来,必须保持贞洁30年,所以才被叫做维斯塔处女。如果她们违反了这一规定,将会被活埋。这个制度在公元前391年被废止。 [②] 此段的英译如下,以下除有特别注明外,全部引文都是我翻译的。 Under the pretext of study we spent our hours in the happiness of love, and learning held out to us the secret opportunities that our passion craved. Our speech was more of love than of the books which lay open before us; our kisses far outnumbered our reasoned words. Our hands sought less the book than each other's bosoms -- love drew our eyes together far more than the lesson drew them to the pages of our text. In order that there might be no suspicion, there were, indeed, sometimes blows, but love gave them, not anger; they were the marks, not of wrath, but of a tenderness surpassing the most fragrant balm in sweetness. What followed? No degree in love's progress was left untried by our passion, and if love itself could imagine any wonder as yet unknown, we discovered it. And our inexperience of such delights made us all the more ardent in our pursuit of them, so that our thirst for one another was still unquenched. 这封信全部的英译可以在网上找到,网址是http://www.fordham.edu/halsall/basis/abelard-histcal.html。 [③] 英文译文如下, You know, beloved, as the whole world knows, how much I have lost in you, how in one wretched stroke that supreme act of flagrant treachery robbed me of my very self in robbing me of you; and how my sorrow for my loss is nothing compared with what I feel for the manner in which I lost you. Surely the greater the cause for grief the greater the need for consolation, and this no one can bring but you; you are the sole cause of my sorrow, and you alone can grant me the grace of consolation. You alone can make me sad, or bring me happiness or comfort; you alone have so great a debt to repay me, particularly now that I have carried out all your orders so implicitly that when I was powerless to oppose you in anything, I found strength at your command to destroy myself. I did more, strange to say - my love rose to such heights of madness that it robbed itself of what it most desired beyond hope of recovery, when immediately at your bidding I changed my clothing along with my mind,, in order to prove you the possessor of my body and my will alike. Never, God knows, did I seek anything in you except yourself; I wanted only you, nothing of yours. I looked for no marriage-bond, no marriage portion, and it was not my own pleasures and wishes I sought to gratify, as you well know, but yours. The name of wife may seem more sacred or more worthy but sweeter to me will always be the word lover, or, if you will permit me, that of concubine or whore. I believed that the more I humbled myself on your account, the more I would please you, and also the less damage I should do to the brightness of your reputation. You yourself did not altogether forget this in the letter of consolation I have spoken of which you wrote to a friend; there you recounted some of the reasons I gave in trying to dissuade you from binding us together in an ill-advised marriage. But you kept silent about most of my arguments for preferring love to wedlock and freedom to chains. God is my witness that if Augustus, Emperor of the whole world, thought fit to honour me with marriage and conferred all the earth on me to possess for ever, it would be dearer and more honorable to me to be called not his Empress but your whore. [④] 下面的网址有这七封信中的前四封,http://www.aug.edu/langlitcom/humanitiesHBK/handbook_htm/heloise&abelard.htm 。 [⑤] 全诗见http://eir.library.utoronto.ca/rpo/display/poem1630.html 。 对全诗详细的解读请访问,http://www.litencyc.com/php/sworks.php?rec=true&UID=5408。 (阮一峰,2005年8月1日) 原文地址:http://www.ruanyifeng.com/mt-archives/2005_08_04_19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