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吃面的正确方法吗
吃面的正确方法: 首先,先观查整个碗, 你看到蔬菜闪耀着, 感激它的形态,品尝它的香味, 在表面那层宝石般的光彩,是酱菜在闪耀, 接着,紫菜慢慢的下沉,而青葱浮着 然后,视线专注在肉片上, 它们是浇头的关键,但很有礼的隐藏着 先把表面处理一下 用筷子尖端轻轻的按摩肉片 使它舒展一下 记住只是用筷尖料理它 等肉片舒服完了, 然后才轻轻的夹起它,泡在碗右边的汤里 在这里最重要的是… 向肉道歉说… 很快和你相见 最后开始吃,先吃面条 吃的时候要一直看着肉片 而且是深情的看着它 然后吃一点蔬菜,嚼一些面 仍在嚼面时,又吃一些蔬菜 然后喝一些汤,三遍… 坐直,喘气,深呼吸, 要夹起…一片肉,好像做了人生重要的决定 然后轻轻的在碗边甩。 对,只是甩干它而已,还没有开始吃肉呢······ 好吧,看到这里大家都觉得这个吃法太愚蠢了。这哪是吃面,这是一种仪式。 日本的民族性中,有一种将平时行为极度形式化、固定化以达到仪式高度的特点。比如吃茶有茶道,插花有花道,在电影《入殓师》中,死者家属屏神静息观看死者最后的化妆也是如仪式般神圣。拆开看每一个动作都如此简捷和安宁,而所有这一连串的动作合起来又如此繁复。 日本人的这种倾向最初可能是因为地理环境的影响,日本国土狭小,资源匮乏,没有很高的山,也没有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他们的民族性中缺乏一种大气滂沱的熏陶,所以日本人的审美观每每从小处着手,他们富有的是幽雅精致,缺乏的是伟大崇高。这里不含什么褒贬,正是这种幽雅精致才形成日本独特的文化。日本人标榜的富士山,高不过三千多米,不足比中国的诸名山。但是日本‘在一个海国山地当中溪谷冈陵,起伏变幻,随处都成一个小小丘壑,随地都是供人们的赏玩,而这些山水都是幽雅精致’,这样的一种风光,自成一种美育,由自然的赏鉴又成普遍的习性。比如他们的园林、盆栽、插花。‘把某处的天然风景缩小若干分之一成为一个园林,把某处的某一株松柏的奇古形态作标本造一个盆栽,把某一家的画法作基础开出一种生花的流义。’比如他们的俳句,短到只有3、5、3的格式。虽然没有平原广漠、万里无云,长江大河、一泻千里的气度,但是日本人又不甘心于‘小’,所以他们才会追求一种意境,所以平常如吃一碗面也好比要吃出什么人生真谛来。这既有调侃,也有真的习性在里面。 吃是电影最主要的母题,可以是吃面,也可以是吃其它任何东西,表现不同而已,电影所着重的是对吃的追求。《蒲公英》相比较我们的《满汉全席》《食神》《饮食男女》等片,可以发现我们的吃在物质上远胜于日本,这体现了两种不同的追求。《蒲公英》不单是追求填饱肚子,而且是一种吃的仪式。《满汉全席》是一种吃的攀比,《食神》是吃的娱乐,《饮食男女》是吃的交流。《蒲公英》意在吃的行为上,我们意在吃的形式上;前者的吃是一种目的,并且这一目的大有和人生意义划等号的腔调,所以它形式上较纯粹。后者的吃是一种形式条件,所以吃的形式极尽花样繁多之能事。 我们文学作品中的吃,比如《棋王》里是这么描写的:‘拿到饭后,马上就开始吃,吃得很快,喉结一缩一缩的,脸上绷满了筋。常常突然停下来,很小心地将嘴边或下巴上的饭粒儿和汤水油花儿用整个儿食指抹进嘴里。若饭粒儿落在衣服上,就马上一按,拈进嘴里。若一个没按住,饭粒儿由衣服上掉下地,他也立刻双脚不再移动,转了上身找······吃完以后,他把两只筷子吮净,拿水把饭盒充满,先将上面一层油花吸净,然后就带着安全到达彼岸的神色小口小口地呷。”小说的第一人称我感概:“我每看到他吃饭,就回想起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 《许三观卖血记》里,闹三年自然灾害,他们只能用精神胜利法来吃,给一乐做的是红烧肉,给二乐做的是红烧肉,给三乐做的还是红烧肉。“我先把四片肉放到水里煮一会儿,煮熟就行,不能煮老了。煮熟后拿起来晾干,晾干以后放到油锅里一炸,再放上酱油,放上一点黄酒,再放上水,就用文火慢慢地炖,炖上两个小时,水差不多炖干时,红烧肉就做成了。”接着他给妻子‘做’了清炖鲫鱼,给自己做了爆炒猪肝,虽然实际上什么都没吃着,但每道菜都有吞口水的声音…… 《绿化树》里主角我“平时也比一般犯人吃得多,只要是打稀饭,而不是稗子面馍馍,我总要比别人多100CC左右。······这100CC是利用人的视觉误差得到的。我的文化知识就用在这上头!” 这些故事里,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他们都吃的津津有味、肝脑涂地、一片虔诚。这里表现的是对吃的非凡的执着,其实是对于生的渴望,在饥馑的年代过去后我们矫枉过正的开始对吃的奢侈。所谓吃面的正确方法,不是为吃而吃,填饱我们肚子的是我们生活的食物,超过这一限度我们是吃的奴隶。 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