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与少女与爱的公路之旅

      迷茫的男孩，神秘的少女。誓言，承诺，约定。若即若离的朦胧爱情。繁复的机械，神秘的宗教，宏大的世界，莫测的结局，未卜的命运。
      从那部难以超越的《新世纪福音战士》到两年前的《忘念之扎姆德》，这些主题总是为动画的制作者们所偏爱；而且自然是不得不提这部《交响诗篇》。
      “交响诗篇”。名称听起来便已是弘侈得令人心神激荡，整部动画也有着丝毫不逊色于这个名称的壮怀；而五十话的巨大容量，更是细致地描绘出了这个恢宏宇宙中的纤毫。这个世界的本质一直在不断地层层剥离、从未展现给我们任何一个完整的真相，但正因为如此而引人入胜。尽管私下因为我不喜欢这种线条粗豪简单的机械设定而没有将它放在我个人的神作目录中，但这并不妨碍有如此之多的人把它列为它们心目中的神作。而且，它的确担得起如此的赞誉。
      这并不是一部普通的机器人系动画——或者换用更通俗的说法，它并不只是一部萝卜片。看《交响诗篇》的时候，我每每会想起类型片中被称为公路片的一支。或许有时迷茫，但那个总是缺心眼的兰顿•萨斯顿始终都在旅行，始终在朝着某个目标迈进：因为爱上了优莱卡而想要和她在一起，因为想要和她在一起而努力保护她和这个世界。他在旅途中经历的那些故事，最终让他改变和成长。
      其实，这又哪里仅仅是兰顿的公路片呢。优莱卡的温柔与痛苦，霍兰德的奋起与放弃，塔尔荷的坚持与抉择，安妮莫奈的骄傲与绝望，多米尼克的怯懦与守候，等等，等等。这不是兰顿一个人的故事，这是其中所有人的公路史诗。所有人——或者在这部动画的背景之上应当说，所有生命——都在这样的旅途中历经着身为生命而不得不历经的艰难和苦楚；然而如同革命必将历经阵痛一般，所有人也都因此而变得更加成熟和完满。历经如此的艰难和苦楚，活下来的人们也终于获得了那拯救地球、拯救世界的力量——爱。
      是的，并且请你不要笑话这个简单的词语。爱，希望，未来，守护，生命总是能因这些最质朴的语句而绽放出最耀眼的华彩。《交响诗篇》始终在探讨着的、也是不断地为人所探讨着的主题，便是孤独与交流。人类离开了地球之后，珊瑚岩消灭了地球上所有的生命；在如此一个寂静无声的星球之上，渴望交流的孤独的珊瑚岩为了重新与人类交流和共同生存，才有了优莱卡、佐久夜和安妮莫奈这些人形的科拉利安的诞生。佐久夜与相恋的人类诺鲁布一同为了打开通道而消失，安妮莫奈和优莱卡则分别与多米尼克和兰顿一同继续尝试着人类与科拉利安的共存。
      故事的一切，来自于孤独；故事的结局，来自于消灭了孤独。
      不由得想起《新世纪福音战士》。同样是孤独，同样是末世，碇真嗣的懦弱与胆怯让他本就模糊不清的爱恋终结于所有生命的毁灭，他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生命中原有的一切。唏嘘也罢、感慨也罢，我并不喜欢这样因为放弃了努力而引起的绝望与悲伤的终局；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更喜欢《福音战士新剧场版：破》中，那个为了救出凌波丽而不顾一切的碇真嗣。
      然而《交响诗篇》则与此截然相反，如同印证着片中那句不断重复的“不要哀求，学会争取，若是如此，终有所获”，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竭尽着自己的全力。这些目标有爱，有恨，有尊严，有复仇；然而我们能在他们身上感受到深深地孤独，并且一次又一次地逃避孤独。这其中并算不上绝对的善恶，所有人不过都是在为了消灭孤独而付出自己全部生命的力量。漫漫公路之旅，他们终于消灭了孤独，通过交流，通过——爱。
      还记得吗？之前每一话都是英语标题，到了最终话换成了日语：星に願いを（向星辰许愿）。这个名字是一首名为《When you wish upon a star》的歌名的日语翻译，而这首歌则是迪士尼1940年的动画片《木偶奇遇记》的主题曲。这首歌的歌词中，有这样的四句：“When you wish upon a star / Makes no difference who you are / Anything your heart desires / Will come to you”。
       “当你向星辰许愿／你是谁并没有分别／你真心期望的一切／都会来到你的身边”。
      因为交流，因为爱，诺鲁布和佐久夜、多米尼克和安妮莫奈还有兰顿和优莱卡最终跨越了种族与生命的鸿沟。
      因为爱，我们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