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挂票

甲 就在这么个时候,门口来了五百多位,往铁门那儿一挤:“买票,买票!”售票员在里边一听:“又有人买票?前仨星期就满啦!出去跟他们说说吧!”
乙 唉!
甲 “对不起诸位!前仨星期这票就卖完啦,您多包涵吧!”多包涵?我们车票钱,旅馆钱,你给呀?”“我凭什么给呀?”“你不给不让我们看《孔子》?”“不是我不让您们看呀,没票啦!”“没票?给我们想法儿。要不然我们在门口嚷嚷,叫你们也放不安生。”
乙 急啦!
甲 售票员一听:“堵着门口嚷嚷,受不了呀!”赶紧找经理:“您快出去看看吧,门口又来五百多位,非要买票不行!”“财神爷呀!卖呀!”“卖?前仨星期就满啦!拿什么卖呀?”“哎唷,哎唷!平常不上座儿的时候,叫你们踹(拿着票到处兜售)几张票,一张也踹不出去,今天来了座儿啦又没法儿卖啦!”
乙 满啦!还怎么卖呀?
甲 经理有主意呀!“坐票不是满了嘛,卖站票。”
乙 什么?站票!
甲 “啊!走道上可以站呀!五排过道,一排站一百多人正好!”
乙 人家愿意吗?
甲 不愿意听不到呀!
乙 好嘛!站票卖多少钱呀?
甲 五百块。
乙 跟坐票一样。
甲 一会儿,五百多位都放进来,往过道上一站。
乙 热闹!
甲 这回好,连人都过不了啦!
乙 都站满了嘛!
甲 上厕所到散戏再说吧!
乙 好嘛!
甲 经理一看差不多啦,按铃。放映员早准备好啦!这么个时候门口又来五百多位。
乙 又来啦?
甲 “买票,买票!”售票员赶紧对付:“诸位,实在对不起,早就满啦!不但坐票,连站票都没地方加啦!”“那不行啊,我们那么远来,光盘费花了一万多块,不叫我们看《孔子》那完得了吗?”“您们怎么不早来呀?”“不是刚下火车吗?”
乙 刚赶到。
甲 “实在没地儿啦!”“没地儿?给我们想法儿!”售票员赶紧找经理:“快出去看看吧,又来了五百多位。”“好啊!卖呀!”
乙 还卖哪!
甲 “那哪儿卖呀?坐没地儿坐,站没地儿站,怎么卖呀!”“那没关系呀,卖蹲票。”
乙 什么?
甲 “蹲票,俩站票中间蹲一个。”
乙 那看不见呀?
甲 为听不为看。
乙 真有这么大瘾头儿?
甲 什么话呢!
乙 蹲票卖多少钱一张呀?
甲 一样,五百块。
乙 噢!都是五百块?
甲 一会儿,五百多位都进来!找地儿一蹲。
乙 瞧瞧!
甲 场面上打通儿:嘣都噜……吭采,吭采……这么个时候又来了一千多位。
乙 越来越多呀!
甲 “买票,买票!”“先生!实在没办法啦,一点儿主意没有啦!坐票、站票,连蹲票都卖啦!不信您们看看。”大家扒着铁门一看:“不错,是没地儿啦!”
乙 本来没地儿了嘛!
甲 其中有人知道经理脾气的:“你没法儿呀,找你们经理去呀!只要给钱,什么办法他都想得起来。我们为狐媚导的《孔子》,怎么办都行。”
乙 真有这种人?
甲 “经理!外边又来了一千多位,非买票不可。您看这事怎么办呀?”“怎么办?卖呀!”“往哪儿卖呀?坐票、站票,连蹲票都卖啦!”“不动脑子,椅子底下不都还空着哪吗?”
乙 啊?
甲 卖趴票!
乙 这……那行吗?
甲 行吗呀?抢都抢不到手。
乙 瞧瞧!趴票多少钱一张呀?
甲 五百块。
乙 趴票也卖五百块!
甲 又卖了一千多张趴票。
乙 经理发了财啦!
甲 先得把坐票、站票、蹲票请出去。
乙 干吗还要先把他们请出去呀?
甲 要不然趴票进不来呀!
乙 是呀!
甲 这一千多位都趴在椅子底下啦!
乙 嘿嘿!
甲 坐票不答应啦!
乙 怎么?
甲 他脚没地儿搁呀!
乙 是呀!底下趴着一个哪嘛!
甲 甭经理解释,自己就了啦!
乙 哦?
甲 “退票,退票!你们怎么一个位子卖俩人呀?”“大哥,你喊什么呀!你来得早坐那儿,又得听又得看。我来得晚趴在这儿,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清楚!一样是五百块,不都为的是过瘾嘛!我还没喊哪您倒先喊上啦!”“那不行呀,我脚没地儿搁呀!”“您别着急!搁我脖子上。”
乙 啊?
甲 坐票把脚都搁在趴票脖子上啦!
乙 好嘛!
甲 趴着的把烟摸出来啦:“大哥!您来根儿烟。”
乙 还真客气。
甲 “等会儿周润发出来的时候,您知会(通知)我一声。”
乙 干吗呀?
甲 好让我喊个碰头好儿!
乙 还喊碰头好儿哪!
甲 刚打完通儿,又来了一百三十二位。
乙 还来哪!
甲 “买票,买票!看狐导《孔子》。”急得售票员直出汗:“各位!实在没法儿,坐票、站票、蹲票,连趴票都卖啦!”“没法儿也得想。我们想看狐媚导演的戏不止一天啦!一直没听到过,这回为了看狐导的戏没盘缠,把生意都倒给别人啦!”
乙 嚯!真舍得呀!
甲 “我这戏瘾可发狂啦!你要不让我们看,引起神经错乱可得你负责。”
乙 好嘛!成了相思病啦!
甲 “我负不了这个责!”“你既然负不了这个责,就赶快给我们想法儿。”售票员一看,不卖不行呀!找经理吧!
乙 这回我看他也没咒念。
甲 “经理!外边又来了一百三十二位非买票不可!您看怎么办?”(沉思)“嗯!”
乙 他也没法儿了不是。
甲 “经理!我看这一百三十二位就别卖啦!”“别卖?娶媳妇、买房子、置地都在×老板这出戏上哪!”
乙 想钱想疯啦!
甲 “没地儿怎么卖呀?”
乙 是呀!
甲 “卖挂票!”
乙 什么?
甲 挂票!挂在墙上看。
乙 像话吗!
甲 那比蹲票、趴票强多啦,又得听,又得看,外带谁也不挤谁。
乙 挂票也卖五百块一张呀?
甲 五百一十一块二毛五。
乙 怎么挂票倒多卖一十一块二毛五呀?
甲 钉子钱、绳子钱都得算在里头。
乙 合着一点儿亏都不能吃。
甲 “对!卖挂票。”对听戏的说:“诸位!您们先请出来吧!”
乙 怎么也叫人出来呀?
甲 不出来挂票进不去呀!
乙 噢!我把这个碴儿给忘啦!
甲 搬梯子,钉钉子,安滑车儿,串好了绳子,一头儿往腰上一拴,这头儿一拉,哧哧哧哧哧上去啦!
乙 瞧瞧!
甲 “哟哟哟!不行!”
乙 怎么不行呀?
甲 在上头打转儿呀!
乙 那怎么办呀?
甲 “在我脚上再给我加道绳子吧!”
乙 您说这叫受什么罪呀?
甲 “再加道绳于呀?您得再加一十一块二毛五。”“行!我给一百一都行。”
乙 合着钱都这么花啦!
甲 挂好啦,坐票、站票、蹲票才进来。
乙 这份儿折腾呀!
甲 孔子也开映了!
乙 嗯!
甲 我们经理一看这份儿高兴呀!
乙 那他还不高兴!肥啦!
甲 “去,派个人到隔壁新新大戏院,看看卡买聋的《阿饭大》那儿卖了多少张票。”过去一个人一看,也甭说!卖得还真不少!大概卖了有二十来人。
乙 啊?卡买聋的《阿饭大》才卖二十来人?
甲 跟我打对台他哪儿行呀!
乙 对!您随便说吧,反正不贴印花税。
甲 这二十来个人都是白大褂红边。
乙 噢,茶房呀!
甲 卡先生那边一张票没卖。
这篇影评有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