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我的青春期没有这样的电影

一位做“教学设计”的朋友告诉我,《头脑特工队》是她在做课件过程中引用得最多的一部影片。这个系列最为人称道的地方,不用说,是它设置的高概念——将人类情绪拟人化并建立一套操控人类思维和行为的复杂系统。
前作在高概念框架之下讲述了一个小女孩最初的成长故事,续作在此基础上进行书写,不难,但也很难玩出花来。编剧团队选择了“青春期”作为拓展方向,一个不错的开局。
青春期确实是人类成长过程中极其微妙又极其丰富的一个阶段:人格和价值观初步成型、和家人的关系由完全依赖转向逐渐独立、学习和友谊迎来新的挑战、陷入恋爱或者开始反叛。幼年时期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逐渐受到外界因素的挑战,于是,就像影片中呈现的那样:情绪控制台需要扩建了!简单的喜怒哀乐已经无法满足更加复杂的情绪需求。
延续前作“核心记忆”的概念,通过记忆球在湖泊中生长出“信念树”来解释人格的形成。在“拆迁大队”到来之前,我们已经熟悉的“基础情绪”们帮助莱莉挑选了“有用”和“无用”(就像豆瓣影评最下方的两个按钮)的记忆,将有用记忆“种入”湖泊长出信念树,将无用记忆放逐到最边远的角落堆积成山。而决定记忆是否有用的人,是乐乐——判断标准自然就变成了“这段记忆是否积极”。
一个只留下积极记忆的小孩会相信什么呢?—— I’m a good person! 不得不说,莱莉的父母和朋友们(也包含情绪小人儿们)将她保护得非常好,或者说,她的世界总是充满了善意。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有些朋友评价说不太能进入到一个“白人女孩”的成长故事中,因为大多数小孩(尤其是东亚小孩),在人格形成初期,真的很难相信“I’m a good person”。或许我们从小就已经认识了新故事中突然闯入的情绪小伙伴们:焦焦(焦虑)、慕慕(仰慕)、尬尬(尴尬)和丧丧(倦怠)。
莱莉告诉自己要努力练习、要进入冰球队、要融入高中生的圈子、要成为更好的人。她在说什么?她说的话难道不就是我们从进入小学第一天开始就被父母教育的内容吗:你要通过努力取得成功,不然你这辈子就完了!—— 我们的焦虑似乎更多地来自父母。
焦虑是负面情绪吗?“成为更好的人”有什么错吗?答案当然是未必。那为什么当焦虑掌控情绪控制台的时候引发了全片最大的危机?
想必大家都有过被焦虑情绪笼罩的时刻:无法冷静思考、总是胡思乱想、寝食难安甚至开始抑郁……就像影片中设定的那样,当我们过于焦虑的时候,一些基本的情绪被完全抛弃,感受不到快乐的存在,整个人就像处在风暴的中心,失去和外界的连接,只剩下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I’m not good enough.
影片对于焦虑危机化解的处理,是我比较喜欢的段落:那些被乐乐否定的“无用记忆”被引爆并坍塌,在潜意识河流中如洪流一般倾泻,逆流回归到记忆湖泊中,并生长出不停变换的信念树。人怎么可能永远相信自己是一个“good person”,又怎么能够永远怀疑自己“not good enough”?我们只会通过生活的镜面来反射自己的模样,好的坏的都在其中,不盲目坚信自己的好,也接纳自己的不完美,这才是真正的成长。
还想提一个有趣的点:在莱莉父母的情绪控制台仍然是基础情绪坐阵,偶尔可能出现焦焦的身影,但尬尬和慕慕就很少现身。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度过漫长的青春期,我们都会成长为一个情绪稳定的大人吧!😉
回想我的青春期,其实也遇到过类似的成长危机,但很遗憾,那时候没有这样一部影片可以给我力量、可以让父母更理解我。于是,我把它推荐给身边所有家长和孩子,希望他们都不会有同样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