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善良的我们》:“小妇人”窥探“大女主”
这篇剧评可能有剧透
1、没有开挂能力的小妇人
这几年大女主题材的电视剧盛行。
典型是去年现象级的韩剧《黑暗荣耀》。宋慧乔饰演的文东恩,家境贫寒,高中时不幸成为五人组的霸凌对象。为了报复五人组,她隐忍了十几年。靠自己打工赚学费,考上大学,考上教师编制,成为仇人女儿的班主任,正式展开复仇。
她是当之无愧的“大女主”,有着聪明的头脑、清晰的目标、惊人的毅力和忍耐力。她绝不恋爱脑,世俗的目标,物质的、婚姻的,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过往巨大的创伤造就了决绝往前的文东恩。
而世上大多数的平凡女子如你我,没有文东恩的创伤,没有她的能力,也没有她清晰的目标。但我们也会有一些渴望而不可得的、模糊的东西。
就像《不够善良的我们》里面的简佩芬,她事业上没有太大的目标。但她从工作能力更强的Rebecca处抢到了理想“丈夫”。可惜,日复一日的家庭生活磨灭了她胜利的喜悦。
她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呢?不确定。她将目光放到了曾经的情敌Rebecca身上。Rebecca社交软件上语焉不详的文字和照片,成了简佩芬对另一种生活的美好想象。事实是,没有进入婚姻的Rebecca,事业有成,但也有生活的烦恼。
婚姻与否、事业有成与否,都在想象着如果走了另一条路,会不会有冲劲一些,或者轻松一些。
这就是《不够善良的我们》前几集播出后大受欢迎的原因吧。它给我们在朋友圈看到的“多彩人生”袪魅。没有走过的那条路,没有更好。大家只是选择性地展现那条路上看到的美景而已。
2、婚姻与否,都不开心
简佩芬的婚姻生活,表面看起来已经很不错。一个收入可以的丈夫,乖巧的孩子,自己的工作压力不算大,让家人帮衬,应付一下业绩即可。
她的丈夫何瑞之,会帮忙家务、会照顾孩子,相比其他只关注工作的甩手掌柜,大获好评。问题就出在,何瑞之将所有的家庭琐事当成事务,不带感情地完成。他与简佩芬之间甚少有情绪的交流,都是就事论事地给建议。
可是对亲密关系的期待,远不止于一起处理事务,还需要彼此情感上的支持。所以,即使赢得了他,简佩芬还是感觉丈夫并不爱自己。何瑞之之所以选择自己,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母亲不喜欢Rebecca,Rebecca的哥哥总是带来很多麻烦,而简佩芬和母亲,至少看起来很合拍。
一开始,为了赢得对手,简佩芬可以接纳何瑞之的将就。12年日复一日的婚姻生活后,她感觉无聊、无趣,没有动力。
即使如此,她还是随手拍下与儿子的合照,笑脸洋溢,发到了社交软件上。
没有走过的另一条路风景怎么样?她开始偷窥Rebecca的生活,脑补Rebecca的意气风发:单身贵族,很多存款,很多已经实现或等待实现的目标,有一个小10岁的男友。没有选择婚姻的Rebecca,看起来生活多姿多彩。她赢了。
另一边厢,Rebecca的确事业有成,但也被生活教训得灰头土脸。
助理受不了忙碌的工作要离职,将她的单身生活当成负面教材。房东突然说要收回房子给儿子当婚房。那个照片上的疑似男友,不过是在合租空间认识的饭友。她喜欢新款的衣服和包包,但维持这样的生活水准,目标退休金似乎遥遥无期,何况还要不时救济不长进的哥哥。
一间看起来水准很高,在思考哲学命题的餐厅,竟公然歧视单身,拒绝Rebecca坐在圆桌。
但Rebecca的社交软件,展现的还是各种引人遐想的话语。房东突然收房是“生活中的惊喜”。虽然被这家餐厅歧视,但这种高深的哲学话语还是要引用。
偶然发现曾经的情敌简佩芬给自己点赞,那么更不能输。生活没有满目疮痍,只有风和日丽,每天是惊喜或挑战。
直到发现自己罹患癌症,Rebecca不想再装下去,封锁了简佩芬。
我们对脚下的路不甘心,源于以为另一条路上的人文风景会更精彩。
3、Girls help girls
年龄相差2岁的二人,在类似的时间段遇到了生活的重击。
婆婆在浴室摔倒后瘫痪,需要人照顾。即使感觉何瑞之不爱自己,简佩芬还是义无反顾承担了媳妇的责任。一个穿着讲究、妆容精致的上班族,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素颜朝天,整天忙于照顾病人的“孝顺媳妇”。
只有公园里碰到的女性护工,能体会简佩芬的辛苦,用分享食物的方式表达对她的支持。丈夫何瑞之呢?除了一句公事公办的“辛苦了”,没有欣赏和安慰。简佩芬终于忍无可忍,出轨了。
偶然发现Rebecca患上乳癌,简佩芬一开始是震惊,接着是失落。生活更加失去了意义。与何瑞之相比,Rebecca在生活动力上似乎更重要。
从大于口中听到Rebecca的近况后,简佩芬对Rebecca很是怜爱,她忍不住指责大于,“她从来没有像讨饭的那样向别人求爱,你能想象她当时有多脆弱,多无助多惶恐吗?”
果然是女性更能体察女性的想法和感受吗?
简佩芬决定陪伴Rebecca最后的时光。
做她想吃的东西,送她去医院,开车带她去海滩野餐,帮她裹上毯子抵挡海风,贴心地准备好营养果汁和食品。
Rebecca留意到简佩芬在沙发睡觉冷,悄悄去买被子,知道简佩芬爱看电视剧,让哥哥准备大电视。
两个相互间曾怀有敌意的女性,在这段时光,越来越理解对方,看到对方的闪光点。一开始,简佩芬在帘子外的客厅睡,后来在Rebecca床边打地铺,最后,和Rebecca同睡一张床。
Rebecca说明天想吃水煮鱼,简佩芬一脸正经地说,我等下去撒网。她在闹,她在笑。
这种互相看见,体恤对方的举动,比简佩芬和何瑞之的婚姻动人多了。
4、临终前还在讨论一个12年前放弃的男友,真的很无语
一个单身,一个进入婚姻,两位选择了不同人生的女性,在碰撞和相处中了解到对方生活中的不易,共情对方的感受,给予对方情感支持。本来剧情停留在这里就很好。
没想到导演想要的是另一种升华。
Rebecca生命进入倒数阶段,居然还在为这个12年前放弃的男人而纠结。简佩芬出轨了,她忍不住为他抱不平。甚至梦到何瑞之来接简佩芬,她为来不及化妆而大哭,因为没能保留住在他心中的好形象。
真的可笑。这个男人12年前放弃她之后,转头就选择了可以让他生活更轻松的简佩芬结婚了。即使曾经留恋,也该过去了。
临终前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何瑞之,也不是小她10岁说喜欢她的男生。是不管不顾,放下家庭和儿子的简佩芬。
无奈导演更想放大简佩芬婚姻生活中未被她发现的小确幸,企图用一条短信证明何瑞之一直深爱着她。反正我是不感兴趣。
简佩芬从台北驱车到台东找身患绝症的Rebecca,是想知道何瑞之更爱谁吗?
简佩芬花了那么多时间才开始向内看,白忙活了?
她在照顾Rebecca生活的过程中,也看到了另一条路上的风景,祛魅了。
每一种可能的平行时空,都会有遗憾和后悔。
如果做了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选择,你能体恤这样的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