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里尼的自娱自乐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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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豪华巨轮、贵妇人帽子上的羽毛、以及码头上向贵妇人伸手掏钱的小乞丐拉开了电影的序幕,一开始是无声的,演员肢体表情都呈现出夸张的样貌,配上黑白的画面,仿佛回到了默片时代……几分钟以后色彩和声音都展现出来,这一幕好像意大利版的《铁坦尼克》。稍微不同的是,本片中一开始上船的都是富贵人士们,并且一大部分都是艺术从业者,他们因为同一个目的聚拢而来,都是为了护送刚逝世知名歌剧女伶的骨灰回到她出生的小岛,几乎每一个都带着对她的偶像崇拜,亦或者是对她才能地位的羡慕嫉妒。
上船后的的一幕便是餐厅吃饭,厨房用了快镜头,对比餐厅是普通速度,用贵族和艺术家用餐的悠闲优雅来衬托,厨房的忙碌和紧张,凸显了喜剧张力。乘客中有一位记者,他负责采访介绍各位乘客,也是他把故事和人物串联起来,推动情节,他似乎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有时又会跳入到情节之中。比如他假扮击剑手潜入大公爵的击剑练习室,获得采访公爵的机会,借此询问他对于当前国际形势的看法,下一幕是公爵盲眼的妹妹和伯爵的故事,盲眼妹妹“看穿”了公爵大放彩虹屁,先稳住他,再找适当的机会抓捕,可谓智勇兼备;又比如他请最美的少女跳舞,下一刻少女和塞尔维亚难民青年眉目传情,最后当危难发生,少女毫不迟疑地跟着青年上了救身艇,托付了自己。
都说“同行相轻”,诸位歌唱家也是互不对付的。他们参观锅炉房的“斗歌”一幕颇为有趣。当锅炉房的劳工提议他们展现歌喉,起初他们大都觉得是跌身价的事情,颇为不齿。歌唱家中有一位不芥蒂,首先展示了他的男高音,之后那些个不置可否的、不屑一顾的,怕自己给比下去,争先恐后地展示自己的高音域,感觉特别像孔雀争艳。
塞尔维亚难民上船发生在影片的后半段。刚上船,甲板上临时拉起一根“警戒线/分割线”,他们被限制在船头线后面局限的一小块窄地上休息;晚上他们偷偷溜进舱内躲避风雨,一早又被赶回甲板。船工为他们准备了一血食物,贵族中还是有难得好心的女士从自己桌上富裕的点心中留拨出一些端给他们。这一切在一个晚上改变了,难民在甲板上点起篝火载歌载舞,也许语言是隔阂,肤色是隔阂,民族和国家是隔阂,唯独音乐没有隔阂,贵族们被他们的音乐感染,也一起加入狂欢。第二天,面对奥匈帝国的军舰,面对着奥匈帝国的大炮威胁,几乎全船的贵族喊出了“我们不会交出他们”,艺术将不同的他们揉合在一起,激发出内心反抗的力量。公爵通过旗语向对方要求先上岛撒骨灰,并得到了对方通融,公爵并不全然伯爵最终的“孬种小孩”,而盲眼姐姐也借此机会逮捕了图谋不轨的伯爵。艺术的力量和女人的力量都见识到了。而这仅仅是暂时的解决方案,当偶像魂归故里,还是要面对是否交出塞尔维亚难民的问题。船长和船员们既不能将难民拱手交出,也不能弃全船其他人员的生命安全于不顾,于是请难民们上了救生艇……此刻故事突然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历史的滚轴应该是朝着它惯性的方向前进了,救生艇不逃反而向军舰挺进,土质的炸弹被扔进了军舰,战火硝烟立刻在海上弥漫开来……影片把我们带到了1914年6月10日——第一次世界大战。唯记者带着已死的犀牛划木船离去,其他人据说都得救了,镜头摇转,我们见到了塑料的海水、背景布上的太阳月亮、还有一台台摄像机、一位位摄影师……
《船续前行》是花甲之年的费里尼的一部自娱自乐之作,他玩得开心,将自己几十年的电影实践经验游刃有余地组装,展现给我们绚丽多彩的一艘大船,然后沉没,最后告诉我们,一切自然的皆非自然,一切真实的皆非真实,似乎否定了一切,甚至于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