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问题，都有答案

《莫斯科绅士》小说影视化，还挺有意思。列宁夺权之后，一位伯爵被视为新国家之敌，成了不能走出酒店的囚徒，却没有放弃做自己，找自由。

故事发生在苏联的开端，却已经预示了此后种种。“贵族阶级不需职业”，他们生活中的一切优渥都靠攫取压榨而来，这当然是不公平，不正义的。可是改变这一切的方式，是彻底否定这一阶级中的每一个人吗？这个阶层的每一个人，都该被视为两手血腥的罪徒，随时可以消灭吗？当一种新梦想的实现，不推崇商榷、协商和理解、共存，而是隐藏着随时可以否定异己者的暴虐，残忍，这种所谓的革新，所谓的梦想，根本就没有走出丛林性的桎梏。

在最初，它可以随便否定贵族、资本阶层的每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很快它就会一步步否定教士，农民，市民，军人，各民族（就比如剧中出现黑人引发争议，其实是苏联高举跨国界，打碎压迫的大旗，确实吸纳过不少非裔，一度给他们超国民待遇，引发矛盾后，又彻底否认所有非裔，强力驱除过），直到可以随意否定每一个人。这种畸形，贯穿苏联存续70年，直到索尔仁尼琴形容的，任何人都可能随时消失，割裂的，沉默的群岛——也就是古拉格群岛的一重象征。

为什么那么多苏联笑话别具一格？为什么如今即便声名如普京，谈到苏联也绝无好话？为什么陈独秀最后的自白和选择都是脱离？为什么徐志摩在游历苏联后，完全喜欢不起来？为什么胡适以少有严辞批判过“否定异己者的自由，就不配谈自由，不配争自由”，而且一辈子都无法认同此类模式？为什么苏联崩解后，真正曾生活在那片疆域里的，没有任何一个族裔国度表示过追悔惋惜？

这所有的问题，都指向相同的答案。其实并不深藏，也不难寻。但是如果只愿意跟从那些打碎旧世界，资本家挂路灯，国耻复仇，留岛不留人的喧嚣，又怎么可能看得到呢。

目前看起来这部剧的唯一缺憾，是非俄语的，给人的体验感不够沉浸，也逃不开英语文化太强势，存在观念入侵的争议。不过这些年，真正有新意，有影响力的斯拉夫语剧集，除了泽连斯基的人民公仆，也想不出来其他的了。在历史上的歧路之后，直到现在东斯拉夫语地区，还处在弱肉强食，丛林性深重的泥潭中，无法挣脱，没能用自己的语言来展现此类故事，实在是让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