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是自我视角之外的一场暴风雨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本片制作群星云集,导演是枝裕和,编剧坂元裕二,坂本龙一配乐。这是首部长片之后,是枝裕和第一次没有亲身参与到剧本工作。坂元裕二的剧本给电影带来了更多的戏剧性,使用了更具悬疑色彩的罗生门式的多视角环状叙事,不过却丧失了以往是枝裕和对于生活日常下人性幽微的展现。在电影最后,伴着暴雨和泥沙打在车顶的声音,版本龙一的配乐响起,两个孩子穿过下水道从黑暗奔向了光明,电影也进入了高潮和尾声。
沉浸式地体验怪物的视角 本片使用罗生门式的笔法并不是为了展现事件的多面性与真相的相对性,是为了让我们更沉浸地体验单一视角下的偏狭,跟着多重视角与主观叙述变成怪物本身。
首先跟着母亲的视角,会觉得学校和老师都是十足的怪物,冰冷机械简直不像活人;然后跟着保利老师的视角,会觉得这和《狩猎》很像,怪物大概是凑了,非常为老师鸣不平,觉得学生太变态了;到了凑和依里的视角,真相才得以呈现,没有一个人是怪物,但看电影的我却真实地体验了视角不全下的主观判断,正是这种偏见塑造了“怪物”。
怪物并不是指某一个人或某一种人,怪物是单一视角的人,创造怪物的是偏见和评判。社会的偏见对人产生异化,让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变得更为困难。是枝裕和曾表示示:“在疫情过后,人们很难客观地看待世界,常常只从自己的角度思考。社交媒体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往往见树不见林,人们彼此攻击、敌视,只肯接受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这种事情就真实地发生在我们身边。我认为这是由于人们缺乏综观全局的自觉,对自身和世界的认知也缺乏历史视角。人们不再从历史中学习,视野过于狭窄。”
社会规训和偏见对人造成的异化
凑和依里在废旧卡车里玩你画我猜,依里描述这个动物:“有很厉害的大招,当你受到攻击,你会用尽全力,然后放弃,会屏蔽知觉。” 凑问依里,“是星川依里吗?”
依里面对学校同学的霸凌和父亲的攻击,像翻车鱼一样屏蔽了直觉,木然地接受了一切,把一切向内归因(我是有病的,我有个猪脑)。
凑是那个被社会规训的更严重的一个,他记得妈妈说过女孩子更喜欢不知道花名的男孩子。依里问他,“知道花名很恶心吗?”当他发现自己喜欢依里时,他陷入了更深的挣扎,他害怕自己也有猪脑子。当凑对依里产生身体反应时他推开了依里。被母亲从秘密基地接回家的路上,当母亲说到对他结婚生子的期望时,依里的电话打了进来,两方面力量的对抗挣扎使得凑直接跳下了车。做完检查,他怕母亲知道自己的问题,他担心CT结果显示自己也有一个猪脑。保利老师不止一次的说过“像个男人一样”,也是不断在强调社会对人的规训。
社会把每一个角色都栓在笼子里,母亲要怎样、学校要怎样、老师要怎样、男孩子要怎样...一旦不符合规则,就会变成异类,格格不入甚至受到攻击。为了契合自己的角色,每个人都很疲惫,所以我们能看到歇斯底里单亲母亲、麻木没有感情的学校和老师、被孤立和霸凌的孩子。
但实际上,“知道花名的男孩子并不恶心”,我们也不一定非要按照既定的社会规则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