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心软的神,叠上最强的甲
在《群星闪耀时》的开篇,我们跟随镜头穿梭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来到了上海的一处幽静窗台。华桢,这位江阴电雷学校航海科出身的青年,站在窗台上,目光坚定,似乎正准备离开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孟多慈的呼救声,那是他救助过的孤儿,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我们其实可以看到华桢的第一次回头,是出于本能的救援,他下意识地转身,冲向孟多慈,将她从危险中救出。
而随着剧情推进,华桢在完成任务后踏上了返回南京的火车。火车缓缓驶出站台,带着华桢远离了上海的纷扰。然而,就在火车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刻,华桢的心中再次泛起了波澜。他想到了孟多慈,那个在乱世中需要保护的女孩。
华桢的第二次回头,是一次深思熟虑的选择,他决定放弃安全,为了孟多慈再次回到上海,哪怕前路未知。
这两次回头,也是华桢和孟多慈之间复杂的情感纽带。《群星闪耀时》用这样紧张而充满情感张力的开场,为我们揭开了动荡年代中人物命运的序幕。
在复杂的社会里,个人的想法和感受可能微不足道。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能看到在艰难环境下,心软的人如何面对生活的残酷,在混乱的世界中,人们互相扶持的力量。
军政部次长之子华桢受老师邓铭远(曹磊饰)所托前往上海送书给老师的友人,却意外目击了一场命案。
孟多慈的这场哭戏,委屈、惊讶、恐慌一时间交织于稚嫩的脸颊,也为接下来的剧情推动有了让观众信服的基础,试想谁看到这样的场景能不心软呢?
华桢这个角色,他其实出身挺好的,家庭条件不错,按理说可以过上一个安稳舒适的生活。但剧情里,他却在命运的引导之下接下一份特殊的任务,送一本书给老师的友人,却意看见一家三口被杀害,唯一幸存下来的小女孩也面临生死一线,向远生挣扎许久还是选择冒险救下她。其实没有邓铭远给的照片的指引,单纯出于公义,华桢也会毫不犹豫上前营救。正因如此,这份选择才显得特别珍贵和有意义,这也是剧情处理时常见的手法。
女孩太小,还无法理解(或接受)“死亡”,只能用“到处都是血”和“都躺在地上”来形容瞬间家破人亡的惨案。
孩子很机敏,知道谁才是值得依靠的好人。有这个头脑,尚可在乱世中艰难求生。酒店窗台上,向远生的一个回头,不仅是对孟多慈的救赎,更是对自己内心信念的坚守。
1936年的上海依旧是白色恐怖的年景,有心人可以了解一下,这时还敢于留在上海与特务周旋的个个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硬核猛人。申城因此也留下了许多红色遗址。
可以说,华桢回头救孟多慈的决定有其时代烙印造成的必然性,他内心把拯救抗日志士作为天赐的隐藏使命,这种尚未明晰却依旧汹涌的爱国情愫使他难以拒绝孟多慈的求援。在甘冒奇险、忠贞报国和明哲保身、退守一隅之间,华桢(后来化名为向远生)选择了前者。
华桢敲阳台窗户,这里是孟多慈的视角,一个框架式的构图,将华桢强调出来,仿佛是孟多慈即将隐入黑暗生活的一道光。
华桢去而复返,就是为了避开警察耳目带走孟多慈,这是华桢的第一次回头,看似平常却是人生列车的第一次脱轨。
华桢救下孟多慈之后,面临的不仅仅是一个孩子安顿的问题,门口两个穿警服的人不知是敌是友,而小女孩口中的凶手正是“警察”,这不得不提一下此时与向远生浅浅照面,但之后成为知己深交的陈浩,陈浩并非庸手,作为当地“片警”能够第一时间赶到拉起警戒线,敏锐发现华桢可疑并盘查,不过,匆匆赶来的上司冯广云却正好给了华桢可逃之机,合理猜测冯云广这么快感到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而后来的剧情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儿小结一下,华桢在此前的抗日志向和爱国情怀还相当稚嫩,属于满腔热血无从发泄,没有经过正确引导,还谈不上足以上台面的政治抱负。他所追求的「正义」就像火焰上方升腾的热浪,无边际也无收束。孟多慈的出现,好似一缕刺破夜幕的星光,让华桢的心软有了具体的投射对象。
正如同在救助孟多慈的过程中,向远生找到了行动的方向和生活的意义;在挽救中国命运的革命浪潮中,仁人志士们也找到了值得用生命换取的理想信念。
华桢在路边电话亭给邓铭远所在舰艇监造科室致电,孟多慈看到路人一家三口,孩子也拿着糖人,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放声大哭。
人潮涌动,往来如织,却没有任何人愿为女孩驻足。
华桢带女孩吃西餐厅,无意中从《人类群星闪耀时》中拆出女孩身份证件。小女孩的父亲已经做好打算,一家人逃亡广州隐姓埋名,女孩此后化名黎秋实。华桢也从这摞证件中看到了向远生的名字——原来自己就是递送船票和身份证件的奇妙信使!
在这一刻,华桢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一股激流在心头涌动,这本书仿佛在向他传达一个使命:他要继续单枪匹马干下去,为了枉死的孟氏夫妇,也为了更多惨遭暗杀或幽禁的抗日志士们。所以有了第二次回头,“晚点”的火车是华桢故意而为,“错过”了回南京的列车,因23块钱和一条项链的约定,华桢成为了孟多慈的守护者。
这不禁让我想到了吕宗方之死的余则成,他当时的挣扎或许也如此。
然而,现实不仅仅是“我想”,还有“我能”。亲哥哥极力反对华桢的所作所为,明确警告他应当和赤色分子划清界限。不过正如观众所总结的规律:当事人认定了的革命信仰,旁人越是阻拦,越是起到反效果。华桢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为何不能怀有忠恕之心,难道这就是他们的作风吗?这是他曾经许愿为之奋斗的事业吗?
华桢最终决定化名向远生蛰伏在上海的小警察局里,这次他的命运开始已经完全实现了“脱轨”这一进程,从灰暗的坦途走向了光明的未知。
而对于孟多慈而言,向远生的出现,就像是落单的旅人在无尽的旷野中找到了一堆篝火,在篝火边找到友善的同类,她对向远生的信任和依赖,成为了她在苦难中最坚强的支持。在相互陪伴中,孟多慈的纯真和乐观,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向远生。她的坚强、生命力,让向远生看到了希望。
注意地面的水渍,又是一个雨过天晴的日子,暗示华桢已经整理好心情重新出发,看来已经作出了重大抉择
在共同面对风险时,他们的关系超越了救助者与被救助者这种简单的定义,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某种意义上,孟多慈可以说是华桢最终坚定革命信念的催化剂,甚至可以算作华桢加入红色阵营的引路人。
在白色恐怖依旧浓厚的年代,甘愿放弃家族荫蔽,不依仗父兄在军政部的政治能量,华桢实乃大丈夫也。在极端抉择的环境下,个人选择是如何定义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依我的愚见,恐怕就是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之时,勇敢作出舍生取义的那一瞬间吧。
看过《隐秘而伟大》的都知道,夏继成救下了沈青禾,最后夏继成成为基层蛰伏的一名共产党员,而沈请禾也因为年少时指引自己的那束微弱星光坚定走上革命道路,这是《群星闪耀时》关于向远生和孟多慈的因和果,命运的轮回在这一刻有了具体的参照物。向远生的行为不仅救了孟多慈的生命,也在她心中埋下了救国的种子,沈青禾受到夏继成的影响,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着坚定信念和使命感的人,最后向远生活成了夏继成,而孟多慈也成为了沈青禾,这种深厚的救赎、守护和成长的关系令人触动。
所以,只有心向光明,才能在关键时刻指引我们作出正确抉择。内心深处对公义的坚持,才是划破时代黑暗的利剑。华桢心中不灭的灯塔,只有和公义结合才能更加明亮璀璨,上冲云霄。
心软并不是软弱可欺,相反,它会给人叠上最厚实严密的护甲。在生死两茫茫的革命岁月里,每个不经意的选择都足以影响历史走向,至少是影响自己的前程。华桢代表家世显赫的公子哥,向远生则代表投身革命、放弃军政要员安乐家庭生活,两相比较,终归是良心占了上风。
向远生的每一次心软,对孟多慈来说不啻于一次天使施舍的阳光普照。这种光明在1936年的上海是多么稀罕的事物,这部剧在这些情绪细节上的把控,确实让人愿意沉浸、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