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场面
这篇剧评可能有剧透
1914年6月28日,地狱般的战争机器启动了。那是星期天,弗朗茨·约瑟夫皇帝正在乡村地区打猎,他在那里得知他的皇位继承人,也即是他的侄子弗朗茨·斐迪南及其妻子在萨拉热窝遇刺身亡。皇帝没有丝毫表情,冷淡地宣布:“更强的力量重组了,我终将无法维持的秩序。” ------ 未来的作家恩斯特·荣格写道:“我们来自各地的教室和工厂,经过几周的训练,我们成为了一个庞大而充满热情的组织一员。” ------ 政府动员300万法国人参军,还有500万俄罗斯人,400万德国人和200万奥地利人。对这些将要出征的人,茨威格写道:“1914年,在近半个世纪的和平后,他们还了解战争吗?战争变成了光荣而浪漫的传奇,人们通过教科书和博物馆里的画作来认识战争,战争是精彩的骑兵冲锋和闪闪发亮的军服,是闪电般的进军并以微小的伤亡赢取胜利,是一次狂野而富有男子气概的冒险,是一次美妙而兴奋的经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欢呼着搭上前往屠场的火车。” ------ 但俄国士兵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行进数百里,跨过国界来保卫祖国。他们大部分是农民,很多人既不会写也不会读,没有留下任何书信。俄国著名作家索尔仁尼琴在其著作《1914年8月》中描述了这种愉快的心情:部队有点像村子,军官有点像乡绅,只要有食物、弥撒和伏特加,子弹就根本吓不到他们。 ------ 在这些士兵中,有法国最伟大的诗人之一,夏尔·佩吉,这位41岁的中尉被子弹击中前额而死。同时作为一名基督社会主义者和爱国主义者,他写下这段诗句:保佑为正义战争牺牲的人,保佑小麦能够丰收,人们可以欢唱,保佑伟大战役中的战死者,能躺倒在热土上,和上帝的脸庞上。 ------ 运动战现在变成了阵地战。科涅路普列兵并不开心,他说道:“上级需要的是矿工,那训练我们跨越战场的意义何在?” ------ 在万圣节当天,教宗本笃十五世向世界发表演讲,他说道:“这场战争就是欧洲的自杀,破坏和屠戮永无止境,鲜血日复一日洒在土地上,眼见这种愚蠢的罪行,我要反复对你们说,心存善念才能赢得和平。” ------ 在法国,战局在堑壕中陷入僵局,间断性的进攻代价昂贵而毫无作用。列兵查尔斯·盖拉德写道:在这里,士气极为低下,我们受够了战斗却不前进,农民甚至羡慕起他们的牛,因为牛睡得比他们自在。 ------ 来自蒙特屡的二等兵乔治·乌里克·法兰克写道:我努力不吃罐头牛肉,我只在乎能暖和点,我们全身湿透,所有东西永远是潮湿的,我们的烟抽完了,只好抽我的祈祷书。 ------ 凡尔登幸存者也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尚·纪沃诺后来写道:我们九人挤在一个坑里,什么都不能让我们爬出坑去,但我们有进食,不得不排便,有人因内急而爬出坑外,如今他已躺在外头两天,裤子还没穿好就被杀死在十尺之外。于是我们只好排在纸上丢出坑外,纸用完以后,就排在背包里,随着凡尔登战役持续进行,最后只能排在手上。痢疾造成的腹泻从指间流过,甚至排出血便,就排在我们睡觉的地方,实在渴到极点,就喝自己的尿液。我们之所以还留在战场上,只是因为德军不让我们离开。 ------ 第十山地营的卡尔弗里茨下士写道:我们在弹坑里待了三天,直视着死神,随时等待着死神的来临,一枚炮弹掩埋了死者,下一枚却又将死者炸出土堆。 ------ 夏洛特跟无数女性一样,全心爱着这名英俊的伤兵,但她有得选择吗?毕竟也没多少男人留下来了,女人都不想变成老处女,那比年纪轻轻就守寡更惨。 ------ 德军第26步兵师的军医乔治·贝特林写道:这场可怕战争不可能打太久,打到最后,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当我们打算残杀,又怎能奢望会有和平? ------ 成千上万的士兵突然能回家了,二等兵加斯顿·拉维已经40岁了,他参加过凡尔登战役。回到巴黎后,他却感到痛苦:“没人在意我们,我们都是牺牲品,只不过是前线的可怜虫,我们被遗忘了,没人需要我们,我感到无所适从,仿佛不属于这里。战争使既得利益者发了财,在远离前线的地方,生活美好如常。” ------ 许多人的精神状态产生了变化,包括伟大的法国诗人纪尧姆·阿波利奈尔,他在部队任炮队指挥官时严重受伤,他写道:大炮就像男人的生殖器,直入可爱的大地,在这发泄兽性本能的时候,战争就像是做爱。 ------ 《致屠宰场》是一本由士兵季奥诺写的书,他写道:他们目睹所有人的离去,那是一个浓浓的夏夜,散发着玉米和马汗的气味。这场战争是结束所有战争的最后一场战争,这是一场消灭战争的战争,但它只杀了人,毫无意义,所有的战争都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