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溺爱过我。」

// 找到一篇 2022 年写的影评。

「刑事律师会看到坏人身上最好的一面，离婚律师会看到好人身上最坏的一面。」

先说Nicole，她真的可以说百分百可爱。短发的Scarlett太贴这个角色了，比长发造型更古灵精怪，充满活力，像某种强悍茁壮的植物，总是生机勃勃的样子。当她眼角发红说自己「没有光芒了」时，那种抹不掉的脆弱感，就好像植物上美丽的花枯萎落下一样让人难过。

而Charlie半中间真的很气人。他对Nicole抱怨的点竟然是「我想和所有人上床，但我因为爱你没有去出轨」，吵到锤墙还要Nicole来安慰他，还按照另一个女人的想法布置自己的新家。

他最可爱的时候，是被Nicole喜欢着的时候：会照顾每个人的情绪、有才华、很认真地当个好爸爸、爱整洁、会做饭。最可爱的Charlie生活在Nicole的眼光里。

回顾开头两个人互相写喜欢对方的理由，就会发现：Nicole心中的Charlie比真正的Charlie更好，而Charlie心中的Nicole……就是Nicole本人。

两个都可以算作好人的人开始离婚，开始提供给律师对方「不合格」的证据，让律师代表最恶毒的那部分自己开始搏杀。代表律师激烈交锋时，我在想：

也许离婚就是两个本来还不错的人，开始互相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对方，并且逐渐相信对方真的是个坏人。

但最难过的不是他们声嘶力竭地争吵，互相诅咒辱骂对方「怎么不去死」「和你做爱让我想剥掉身上的皮」，而是那些温情时刻的复现：两个人和孩子躺在一张床上，Charlie念着童话书，而Nicole默默流眼泪；Nicole家停电，Charlie赶过来时，Nicole说「你头发长了」，于是和以前一样给他剪头发；以及电影最后，两个人像朋友一样见面，把儿子交给另一个人照顾，在色彩明亮的傍晚说再见。

像恋爱剧一样温柔的BGM贯彻这场离婚的始终。

或许爱情故事让人心动的原因，就是全知全能的命运知道，美好的东西一定会慢慢变质，因此对人类产生了悲悯。悲悯变成温柔，降临在故事开头。

*Thanks for indulging me.*

纵观全片，几乎一直是Nicole在溺爱着Charlie，即使两个人吵到最绝情时刻，Nicole也会走过去抚摸Charlie的后背，让律师撤销对Charlie奖金的分割要求，主动平分监护权。而Charlie也知道Nicole对他的溺爱，所以当他读Nicole写的部分时，会读到颤抖流泪。

他曾经被Nicole真诚地爱过，而Nicole说：*I won't stop loving him, though it doesn't make sense anymore.*

这一幕和Charlie在餐厅里唱歌的一幕，是电影里我最喜欢的地方。

Charlie在餐厅里和人抱怨Nicole的种种坏处，唱歌时却唱着「有人太依赖我，有人太了解我，有人把我抱得太紧，有人毁了我的夜晚——有人把生活变得丰富多彩。」

他握住麦克风的样子，就好像在努力握住曾经的好时光和这场不受控制的离婚。

说实话，Marriage Story看到结尾，并没有让人感到绝望，只是有一种伤感的落寞。毕竟婚姻中的Nicole才华被压抑了太久，她需要施展自己才能的天地。所以分开没多久，她就拿到了艾美奖最佳导演的提名。

离婚让Nicole重新散发了光芒，这种光芒在和Charlie的恋爱和婚姻中被打磨，又得以在离开后显现。

这部电影真的在努力美化男主：一个出轨、不重视妻子状态的男人，还能维持较为善良的一面，然而现实中的「Charlie」更可能做的是：打压妻子的才华、把她描述成十恶不赦的坏人、强迫她回到纽约……

一个事实：几乎所有婚姻，都建立在损耗其中一个人或损耗双方的基础上。缔结婚姻就如同交上一纸契约，此后你所有行动都需顾虑其他人。成年人的生活要想快乐，不可避免地需要绝对独立的空间、需要绝对展现自我的机会，而婚姻天然地干扰了独立空间的存在，并且往往把一方的成就转赠另一方——

通常是把女性的成就，转于她丈夫身上。

所以说，婚姻本身已是绝望之事，你又怎么会因为绝望之事的结束而绝望呢？

而那种落寞感在于：无论婚姻如何绝望，它都构成了人生命中的一部分经历。而让人心甘情愿进入绝望的，正是和对方共同构建的、温柔的回忆。

人生是没有无用经历的，哪怕这经历是「离婚」。所有的爱到了无法继续的地步后，回忆还是不会消失，正是那些回忆，让Charlie和Nicole成就了此时此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