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Y),(去年,马里昂巴德)
从一开始电影的标题就很耐人寻味,它同时包含了一组时间与空间,仿佛现实世界中的一个坐标,锚定了电影的基本剧情(同时也是每个观众最为关心的问题),那就是去年在马里昂巴德到底发生了什么?导演通过一系列手段将这个疑问不断悬置,徐徐揭示了他的核心观点:记忆的荒芜与不可靠。
记忆不可靠之处在于,事件的时间与地点必须严格遵循一一对应的关系,一但某块拼图缺失,整幅图片便失去了意义。所以你会看到,不只女主A,就连男主X也不时喃喃自问:这真的发生在去年吗?真的发生在马里昂巴德吗?只要任何一处细节对不上,事件的真实性便要大打折扣。许多回忆画面里台词与人物的行动并不匹配,愈加扩大了这一疑云。
事实上我们“去年”真的在“马里昂巴德”吗?没人能够确定,因为记忆本身就是一座复杂多变的迷宫,而理应是记忆主人的我们不过是困在迷宫中心的牛头怪物米诺陶洛斯。画面中的人物三三两两地站着,仿佛雕像一般,没有言语,没有动作,没有意识,因为我们的记忆如此片面,根本不可能记住这些细节,所以回忆中的闲杂人等只能被大脑呈现为没有生命的泥塑木雕。特别是那些孤零零站着的人,他们既没有交流的对象,也没有向某个方向迈步的趋势,只是NPC般笔直矗立在原地,更加突出了这一印象。当时真正的情况如何?他们是走着还是站着?交谈的人又在聊着什么?一切都随记忆消逝而变得不可知了
影片开头那段漫长的镜头堪称傲慢,几乎是空无一物的画面,没有人物,没有运动,只有无穷无尽的酒店内部展示,以及不断重复的旁白,让人联想起数学中的“分形”。男主的回忆亦如是,和细胞迭代一般,在不断的自我重复中逐渐出现某些偏差,你看,所谓记忆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一种东西,“矢志不忘”不过是个可笑的弥天大谎
缺失上下文的对话、雕塑般的群演、女主随回忆/现实不断切换的黑白裙、丈夫从未输过的纸牌游戏……电影里有趣的细节还有很多,不过最耐人寻味的还是以下两处:
1.“人遭枪击必流血”,丈夫扣下扳机后,女主A死了吗?究竟这一枪是幻境,还是后面的故事才是幻境?
2.抽屉里无数的照片,放大看后都是同一张。这张照片是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甚至是某种决定性证据,证明X所言非虚,去年他们确实在马里昂巴德邂逅过,甚至还留下了相片为证。可以说正是这张照片让A半推半就地相信了X的说辞。但为什么随手一拉抽屉能发现这么多张呢?难道他们其实一直以来都深陷于土拨鼠之日?每次轮回开始都会增加一张照片,只有达成某种通关条件才能逃离?(在土拨鼠之日中这一条件是让女主爱上男主,莫非本片中两人必须私奔才能逃离这迷宫般的记忆、迷宫般的酒店?)
面对这样一部杰作,我那门外汉的分析水平已然无能为力了,除了再感慨一句“配乐真是惊悚”似乎已无话可说,就此搁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