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放弃山川湖海,甘心囿于厨房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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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了业,赚了钱,各地跑,也曾带父母去过不同的地方,极力怂恿他们尝试不同地方的各类美食。无论是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还是文艺浪漫的法式大餐,他们的感觉总是淡淡的。
父亲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论吃哪,还是你妈做的饭香。
父亲话不多,很大男子主义,常年奔波赚钱,搞定一家人遇到的风浪,但不屑于家庭事务,记忆里从没见过他做饭。母亲做事麻利性子急,常常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念叨不停。
每到饭点儿,只要父亲在家,就会钻进厨房,就那么站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听母亲念叨,即使批评他也不还口,就那么嘿嘿一笑,时不时给母亲递上锅铲漏勺。
大学时有一年春节放假,我回得晚了些,弟弟接我到家已是暮色葱茏。看到父母在厨房里包饺子,我打趣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老爸做饭,今儿个真是新鲜。
父亲嘿嘿一笑:还不是你妈给我立的规矩,打今年起,她干啥我都得帮一把。
那个冬夜,门外是飘飞的大雪,屋里是热腾腾的夜饭。一家人围坐桌前,任他吃什么,都是人间至味。
台湾作家龙应台在《为谁》里提到,自己不懂得做菜,在成为母亲之后马上变成一个很能干的人,会对照食谱很有兴趣地做菜,柴米油盐一肩挑。待孩子们长大,自己独自生活,又变回那个不会烧饭做菜的人,有什么就吃什么,不吃也可以。
孩子们却成了美食家。菲利普十六岁就自己报名去上烹饪课,十七岁去米其林餐厅实习。安德烈愿意花三个小时去采购、准备食材,然后烤牛排、做新鲜的土豆泥、南瓜汤,还有色拉和法式甜点,一切有条不紊,像一个乐团指挥,眼观八方,一环紧扣一环。
这一切,原来是做给饮食将就的母亲吃,而且要求独居的母亲,学会以后自己做给自己吃。
在孩子们眼里,好好做饭,好好吃饭,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
2009年,在成都的我看过一部著名的美食电影《朱莉与朱莉娅》。影片的主角之一朱莉是一名普通的政府文员,而立之年做着一份薪资微薄的、没有任何成就感的工作,每天接投诉电话,听各色人等发脾气、诉苦和抱怨。
她住在披萨店二楼的旧屋里,街上总飘着脏兮兮的烂塑料袋,电车经过时的隆隆声吵得人夜夜难眠。这样的生活一地鸡毛。
郁闷之时,受朋友写博客并大火的刺激,她赌气决定完成524道菜——美国名厨茱莉亚·切尔德在《精通法国烹饪的艺术》提到的经典名菜。她便做菜边用博客记录期间的感受。
这是一项旷日持久的艰巨工程。但是她在自己的坚持和大家的鼓励之下,最终胜利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并将这段经历写成书籍,拍成好莱坞电影,终于实现了自己出书的梦想。
在多次希望、失望,不断被现实折磨的过程中,朱莉最终发现,丈夫的陪伴和爱是最长情的告白:你是我面包上的黄油,生命里的呼吸。
相伴的爱人、美味的食物、热爱的工作,这些曾经那么艰难,如今也变得这么简单。
即使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政府职员,即使不知道自己能做好什么,即使从来没有从头到尾完成一件事情,只要你喜欢,为什么不呢?
趁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一直觉得,食物是我们琐碎生活里,最温暖的治愈。不管生活怎么艰难,美食永远带着温度,带抚慰我们疲惫的内心。
况且,身边还有一个耐心等你那道菜的人,他也许老实木讷,不解风情,说不出不“你是我面包上的黄油,生命里的呼吸”这样暖人的情话,
但他用筷子投票,用味蕾鼓励,让你明白,无论火候不足还是烧干锅底,无论红烧肉太柴还是三文鱼太老,只要你肯为他洗手作羹汤,他总会唏哩呼噜吃个碗底朝天,然后贴心地洗掉所有油乎乎的碗碟,处理好你留下的一片狼藉。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让你甘心放弃山川湖海,日夜囿于斗室、厨房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