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的锐评使《二手杰作》的讽刺更加完整
其实我是不知道这部片子的，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2023年10月24号，一个普通的再普通的星期二。这天晚上，我因需要拍摄学期大作业特地联系了我的高中室友，他现在是一名职业电影调色师（高中时也是作家、画家、文艺评论家、摄影家），我的目的很简单，白嫖他。他跟我说毕业后第一部挂名的院线电影上映了，让我去资慈一下。然后我就去了。
《二手杰作》是王子昭导演的长片处女作，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宁导真的很会挑人，近几年提携出来的包括文牧野、申奥等新人都十分出色。影片改编自罗宾·威廉主演的《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罗宾是我非常喜欢的演员，但是这部影片我没看过，看完《二手杰作》后粗略的补了一下剧本，发现其内核差异还是非常巨大的。《二手杰作》大概上只取用了《父亲》前20-30分钟的故事素材，而后就完全推翻构建了一个新的故事。《父亲》本质上来看依然是一个比较温暖的美式主旋律喜剧类型片，而《二手杰作》则为故事增添了更多的讽刺元素。
《二手杰作》大抵上讲了一个春心荡漾的儿子在偷拍女同学时不慎坠楼，而自恃怀才不遇的语文老师父亲借儿子出书、出名的故事，有一些超现实主义的意味。故事的完成度非常高，导演的功力也不错，不论是视听语言的运用还是叙事节奏都把握的很好，从技术上来讲，算是一部超越及格线上不少的商业电影。于和伟、倪虹洁的演技出众，不加以赘述，让我比较惊喜的是郭麒麟。
影片本身没有什么可以讲的，但是关于影片的讨论我倒是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在艺术评论学中有一个词语叫作“Male Gaze”，男性凝视，也就是现在网络上使用率非常高的“男凝”，这个词语是最早由穆尔维提出来的。而“男凝”这一概念，首先源于“凝视“理论，该理论的起源在当下学界有争议，比较可靠的两个起源是拉康和福柯。对于“男凝”概念具体的探讨我稍后再说，那么为什么要讨论“凝视”呢？原因是在这部影片中，编导设置了三个非常典型的“男性凝视”女角色，分别是女同学、母亲和陪酒女。这几个角色的存在是令大量豆瓣女性用户非常不满的，他们分别代表了社会上的三类符合男性刻板印象的女性：1. 文学、思想大于一切的文艺女青年 2. 家庭和孩子大于一切的中产女主人 3. 金钱、名誉大于一切的陪酒女。属于刻板印象拉满搁这叠buff了。那么接下来我想讨论一下，这三个角色对于影片的作用。首先，根据以往的影片，假定宁浩并非是一个陈思诚一样的油腻蠢坏男，那么如此符合“男凝印象”的角色出现在影片里往往是有道理的，在弄清这个道理，我们首先要讨论一下“凝视”理论。“Gaze”一词不论源于拉康还是福柯，甚至你可以说它源于齐泽克，那么它都是继承的新欧洲精神分析学派，在该学派的语境下，“Gaze”并不等于“Stare”，如果说“Stare”是指的“ 我 看 你 ”（I stare you），而 “Gaze”指的更像是 “ 我 看 你 因为我想让 你 看 我 ”（I gaze you），因此，我们理解的文艺作品中大量的“男性凝视”更像是 “Stare” 而非 “Gaze”，比如陈思诚宇宙中大量存在的女性角色，而对于本片中的女性角色则更符合“Gaze”。 对于“Male Gaze”下的形象，实际上可能并非是对女性的压制，而是更多的对男性的压制，在创造“Male Gaze”的女性角色时，首先创作者虚拟了一个“他”，我们可以把“他”理解成是一个上帝（Lord），在这里，一切的男性、女性都是由Lord创造出来的，而Lord本身不具备性别。观众在看到“男凝”女角色时，首先要有一个Lord创造出来的、不可见的“男性”，那么这个“男性”本身就是被虚拟创造出来的，即存在一个“Lord gaze male, male gaze female”的逻辑，而“男性”作为被“Lord”凝视的主体，其实也是被打压的对象。所以，在极度符合“male gaze”的影片中，常常男性角色也充满了刻板印象，这个理论也被当今不少艺术评论支持，在2022年3月刊的电影学院学报中重新刊登了穆尔维的《视觉快感》并对此文做出了讨论。我们假定一个与“male gaze”相对应的gaze stage叫作“female gaze”，那么在男凝下，我的观点是也一定会同时存在女性凝视的。在这部电影中的男性角色就印证了这个说法。影片中同样几个主要的男性角色：为了文学梦想和名誉不择手段的父亲、为了满足自己窥淫的欲望不择手段的儿子、为了维护政绩和学校名誉不择手段的校长、为了挣钱不择手段的出版社负责人。属于刻板印象拉满搁这叠buff了。从这里，我们可以猜测这部电影设定中的角色形象是在为其讽刺效果服务的。
该影片为了过审应该是做了较大牺牲的，从道具上我们可以看到该片的前期创造时间应该是18、19年，中期拍摄应该是21年左右完成的，估计是在上面压了挺久了。我同学给我提供的一种说法是，《二手杰作》可能是宁浩想带着王子昭冲击最佳新人的，无奈孔大山的《编辑部》过于优秀，于是选择了10月下旬上映避免23年度和《编辑部》竞争，这个说法倒是也算可靠。影片为了过审应该是做了较大的改动的，包括结局的字幕、彩蛋等，都让人感觉十分刻意。豆瓣上有很多的声音是“所有人都受到了惩罚、唯独偷窥的儿子没有收到惩罚”，这种声音其实出现在这部电影的评论中也挺讽刺的。首先先不说儿子偷窥掉下楼已经受到了“Lord的惩罚”，就说他有没有必要受到惩罚这件事，一面观众们都抱怨着恶有恶报的审查机制，另一面观众们又呼吁着出现恶有恶报的情节。这个现象倒是和影片中豆瓣小组们的行为呼应的很好。实际上，影片能有对偷窥的探讨，其实是我们对青少年窥淫欲认知的重要一步，其实在不少经典的高分电影中都有过对青少年窥淫的探讨，包括但不仅限于《戏梦巴黎》《西西里传说》《美国情事》等，他们当中的青少年男性角色也做出了不少违背传统道德以满足自己窥淫欲的桥段，很好奇的是为什么没有人提出来呢？究竟是国外的月亮比较圆还是观众内心道德观的提升，背后的结果令人深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