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宾客权益，我说摔杯为号！

到权游第三季，故事线已经全部展开，而且越来越多的衍生枝蔓，铺陈过大，导致故事进行得越来越缓慢。在一个时间段内，几条故事线要同时进行，相互交织影响，一件重大事件，各方都要有反馈，所以一季10集下来，叙事进行的时间段大概也就半年的时间。虽然小演员们长势喜人，好像经过了战争岁月的深刻洗礼。虽然珊莎才刚初潮14-5岁，个头却几乎可以直接扣篮了；二丫艾莉亚发育明显髋骨横向，身材臃肿偏宽，以后要当矫若游龙的无面者刺客，动作上肯定是笨拙没说服力的；第一季里最英俊的黑发王子布兰，窜得最快，剧情已经没法追赶他的脚步，从开篇离开临冬城，走了整整一季，还没到达长城，算阿多扛着你走得慢点，也不至于腾挪了整整一季啊。而且看样子，到长城的时候，布兰的青春期都快凋谢了，身高，块头，喉结，脸型，照这个生长势头，雪诺在长城遇到他的时候，肯定要去请教下伊蒙学士，绝境长城与以南大陆在时间维度上的换算关系。

第二季结束于围攻君临的黑水河大战，在魁尔斯，龙妈的小龙初长成可以喷射龙焰了。第三季结束于著名的红色婚礼，在第二、三季中的绝对大男主，少狼主罗柏死于红色婚礼，连同前三季最为重要的线索发起者凯特琳夫人（比如，他绑架了小恶魔提利昂，引起了狮狼大争斗；她释放了弑君者詹姆，致使北境军团军心崩坏，之后卡史塔克作乱，波顿背叛）。北境于兰尼斯特对战的这条重要的叙事线戛然终止，让人瞠目结舌之余，也不得不颔首。砍断这条主线毕竟是对的。枝蔓太多了，为后续第四季重点进入君临城内部的权力和家族斗争腾出鸟笼。老马丁就是有这个视野和气度，活灵活现的人物个性，费尽气力构建起来的主线人物，说砍就坎。第一季的绝对男主奈德史塔克；第二季的风度翩翩的仁义二哥蓝礼；第三季就是红色婚礼的罗柏夫妻与凯特琳夫人；到第四季就是更猛的小乔国王和国王之手泰温公爵。没办法，人物太多，线索太多，按这种流水账的面面俱到的历史叙事，不但人物要按照逻辑发展，叙事上也得有所取舍和割裂。

第三季的副线，东大陆的卡丽熙丹妮莉丝终于发迹，从魁尔斯获得第一桶金后，开启了她伟大的解放奴隶的共产主义革命，在埃斯塔波， 以一条龙卓耿的代价换取了8000无垢者大军的领导权，而后又命令卓耿烧死奴隶主，带领无垢者屠灭了当地的所有奴隶主，解放了所有奴隶，我记得原著里用了极大篇幅来描写，她夺城后是如何治理城邦的，毕竟一下子涌现了这么多自由劳动力，谁来消化？谁来养活呢？奴隶与自由公民，在罗马共和国时期是共存且有序的。奴隶干活，公民参军。如果都成为自由公民，公民的荣誉感何在？治理者和庄园主的选拔机制如何奠定，那不更乱吗？小说对这些有焦头烂额的描写。这时候的龙妈也没有真正的智囊团协助，所以所谓的镣铐解放者，很像是理想乌托邦，当然，假设你有三条龙做背书，另当别论。第三季的后半段，龙妈又用个人魅力征服了渊凯城。不仅解放了奴隶，获得了兵源和后勤补给，而且又虏获了一员大将，以及次子团的效忠。之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奴隶湾最大的城市弥林。目前龙妈的人气和实力已经足以称霸东西大陆了。

丹妮莉丝这条线尽管声势浩大，但对手的权谋段位与维大陆的高手云集相比不值一哂，所以拿下几座城池基本不费吹灰。真放到维斯特洛七大国这来，还真不够涮的。有威名，有实力，有理想，有仁义，欠缺些政治智商，妥协之道。革命这个事，虽然是彻底自上而下连根拔起，但也得讲究个策略方法，比如面对第四季，有奴隶主之子要求厚葬被龙妈吊死在路上的奴隶主，有点学问的奴隶老师想重回领主家当教书匠；第五季第一集，说渊凯开设角斗场以尊重传统等等，具体琐碎的问题，都需要政治智慧来考量。权游元宇宙，马丁老爷子还是在参照欧洲中世纪历史基础上，力求能还原一个自洽逻辑的真实的历史观。解放奴隶，说起来是非常政治正确的，但狂飙之后的整饬，才是真正的治国能力。

第二季衍生出好几个枝蔓副线，除了必要艾莉亚与猎狗同行在河间地体会战争创伤人民疾苦，还有就是美人护送詹姆回君临的这一路打情骂俏，詹姆断手，并且在危机时刻爆发骑士精神，跳入熊栏，拯救了布蕾斯美女。之前关于詹姆的笔墨还只是隐隐有些曲笔，感觉这个人坏是坏，但还不失为一条汉子。这个段落则明显开始扎进了人物的内心世界。还有一条线索就是席恩，被小剥皮摧残，变成臭佬的叙事线。马丁老爷子塑造人物真的是杜鹃啼血啊，小剥皮的残忍变态真是令人恐怖发指，尤记得在当年看原著时，对这个人物真的发自内心的恐惧。拉姆斯真不是一般善茬，权游里残忍暴戾者比比皆是，但说到心机深刻，手段毒辣，无出其右。所以后来，即使是军事家史坦尼斯遇到他也全军覆没。权游一直遵循的是欧洲中世纪传统的贵族血缘至上的原则，所以整个著作里，几乎没有纯粹的草根逆袭成王的例子，当个爵士的，好像也只有给小恶魔当保镖的波隆。太监瓦利斯虽然位列御前会议，但没有封地和爵位。琼雪诺后来一飞冲天也还是因为是坦格利安的真龙血统。只有整个拉姆斯是北境封臣波顿私生子，居然几乎统御了整个北境，而且屡战屡胜。算是草根逆袭的代表了。

纵观欧洲一直到中世纪历史，几乎没什么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只有早期的角斗士奴隶起义，历史上也就寥寥几笔。还有类似罗宾汉这样的毛贼。纯粹的农民既没有能力甚至都没有资格起义。和咱们国家历史一点都不一样，咱们这几千年虽然真正成功的农民领袖当大王朝皇帝的不多，但架不住真的是闹得欢实。要说，咱们国家老百姓应该是最有造反基因的。反倒你看现在欧洲没事就闹罢工游行啥的。这里边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血统认知，在欧洲，就认贵族姓氏和血统关系，你看权游里翻来覆去讲的就是通婚，联姻这档子事。咱们历史上也有，尤其是魏晋到隋唐这几百年，大氏族是真牛掰，就几个大姓间通婚，当官全垄断，皇上也不好使。直到黄巢起义血洗所有贵族，这才算把几个大姓氏族垄断国家的痼疾给彻底铲平了。虽然黄巢嗜杀，给国家民族带来无尽伤痛，唯有这个附赠品算是浩劫下的一点庆幸。

我们国家历史悠久，自成文化体系。其实权力的游戏讲得那些权谋斗争呢，在咱们三十六计、资治通鉴、韩非子法家的御人之术来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第三季结尾的红色婚礼，违背了传统的宾客之礼，人神共愤。小说和视频里看到这个章节，气氛营造得极其到位，大提琴音乐一起，热闹婚礼中的悲剧感一下子扑面而来。于是大开杀戒，毁人三观。原著中也大篇幅的渲染了红色婚礼因违背传统宾客权益而引起了各方口诛笔伐，甚至连小酒馆里的平民都切齿恨之。酒桌上动刀子，在欧洲贵族们看来太不体面了。但在咱们这权谋鼻祖的国度，虽然一向称礼仪之邦，好像对这个就没那么过敏。历史上上演鸿门宴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摔杯为号”几乎成为一种热血上头的励志词汇。喝着喝着酒杯一摔，就砍人。哪来的什么宾客权益？

我以为第三季剧情推进慢，看完了第四季，才觉得这才是慢的开始啊。铺陈的这么开，费脑子啊。难怪老马丁后来写不动了。人物线索忒多了。所以现在想想烂尾的第八季，几乎要同情它没法不烂尾，这么多人物线索想一揽子收官，咋弄。那就领便当呗。其实按前面的叙事节奏，悠着点，再来一季呗。

2023年10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