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欲坠的世界里,你是拥抱丛林,还是守护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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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苏联解体,阶层,权力和经济的重新洗牌,造就了大批闻着血腥味前来的投机客,从来国难财最好发,从此,连接北京和俄罗斯的K3列车几乎成为了国际倒爷们的专列,倒爷们把北京廉价的产品加诸暴利卖到俄罗斯,如同蜂拥而来的吸血蚂蟥,却不想这条生物链从来不可能让哪个物种一家独大,吸饱了血的脑满肠肥的蚂蟥们背后,还有更凶猛的食肉动物在对蚂蟥们蠢蠢欲动。
这就是三十年前轰动国际的93列车大劫案的由来,财色从来不单行,白花花的票子揣满了腰包之后,自然眼睛就会盯上漂亮的姑娘,于是,真真出现了,她媚眼如丝,一撩妖娆的港风大波浪,扭动着腰肢在列车的人群里穿行,所有男人贪婪的凝视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而她只是个诱饵,是个引线,所有潜伏在黑暗中的饥饿的狼群,只待她把纸条轻轻塞进一个男人手里,随后就倾巢而动,在列车上开启了一场嗜血的狂欢。这场狂欢拍的很到位,手起刀落的喷血,车窗玻璃的爆炸,男人被切掉器官,而女人被强X,这哪里还是人类社会,这分明是非洲大草原上的一群狮子包围了羊群之后的痛快的撕咬与屠杀,他们贪婪的享用和抢夺着自己的战利品,毫不留情。
是的,人类有时不过就是动物,尤其在规则崩毁的年代,在摇摇欲坠的世界里,当生产资料不再足够分配,当国家机器不能绝对的垄断暴力的时候,从前看似彬彬有礼的人类文明,就会如同风化衰老的堤坝,开始逐渐渗水,无法阻挡潮水侵袭的力量,所有人都不再满足于遵守规则,所有人都在挖空心思的寻找无论是黑是白,只要能最大限度获取资源的生存之道,终有一天,堤坝完全崩毁,潮水会淹没一切,人类彻底成为野兽,回归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就是霍布斯在《利维坦》中写到的那个“所有人反抗所有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谁掌握暴力,谁没有底线,谁就很可能站上食物链的最顶端。
你或许无法相信也无法想象这样的世界,你不相信邪恶会如同原子弹一样在如此和平的世界中突然呈指数级的爆发,但我必须要告知你这个可能颠覆你认知的事实,邪恶的丛林法则才是历史的常态,人类社会几千年来身处残忍的乱世中,是一个大概率的事件,而和平是极其珍贵的,它虽然现在看起来司空见惯,但它真的是极其罕见的,近一百年来,对人类而言几乎是奇迹,它是人类的黄金时代,它是和平爆发的年代,是的,你没有听错,战争才是常态,而和平是爆发的,它如同一朵小小的烟花,盛开在历史黑暗的万古长夜中,它是人们费尽全力维持与平衡的结果。
但是,到底是和平带来了经济的发展,还是经济的发展才能为和平带来维持的动力?过去的100年来,人类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几次科技革命,让世界的经济蛋糕不断做大,全世界都享受到了极大的物质丰富带来的福利,但这样的经济发展速度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吗?瑞.达利欧在《原则》中谈到经济发展中的债务规律,以现在各国世界经济的高杠杆来看,似乎已经逐渐快要进入他所预言的经济下行期,更不要提贸易战和全球经济脱钩带来的影响。就不说这么宏观和抽象了,相信很多老百姓已经非常切身的感受到了,这几年,钱明显比从前更难赚了,青年失业率高居不下,996的社畜们卷死自己也只能赚够基本的生活开销,根本不要奢望买车买房,甚至不敢结婚生娃,创业者赔尽家财欠下巨债的故事层出不穷,楼市股市连环暴雷……这一切的征兆无不在提醒着所有人,hi,坐稳了,这趟一直在爬上坡路的列车,后面的路可能并没有这么平稳了。
30年前,K3列车大劫案中有群魔乱舞,30年后的今天,缅北电诈,人体器官黑市,恐怖主义……又开始在世界的每个阴暗角落里疯狂滋长,就像腐蚀堤坝的一群群白蚁,而我们却对此无能为力,这个世界中文明的掌控力似乎开始变弱了,就像符咒已经镇不住群妖与鬼王,他们就像圣经里形容的那样:“魔鬼如同吼叫的狮子遍地游行,寻找可吞吃的人”。
如果你已经嗅到了时代风向改变的味道,你是否思考过,如果这个社会开始逐渐开始从文明向丛林社会演变,未来你该在其中如何生存吗?你是要做狼,还是要做羊?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我们当然可以报出那个正确答案,我们要做好人和规则的维护者,但当时代的一粒灰尘真的落到你身上,成为压垮你的大山时,当窘迫来临,当诱惑来临,当威胁和死亡来临的时候,你的恐惧,你的贪婪,你的绝望,你的无助,都很可能动摇你心中规则和道德堤坝,把你逐渐拉向邪恶的深渊。
正如电影中的苗青山,他说,本来我应该成为音乐家,世界给我的都会是掌声和鲜花,如果能够拥有顺利走上正路的机会,谁会想要成妖入魔,谁会想要刀口舔血呢?文明始终是更好的选择,而它也无疑是更艰难的,对很多出生底层或遭遇命运毁灭打击的人来说,几乎是一条不可选择的绝路。
苗青山极爱交响乐,当我在影院里闭上眼睛和他一起听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排山倒海而来的时候,我也体会到了他内心那秩序和狂野的撞击,因为交响乐的伟大正在于用极严谨的结构,去表现最疯狂的感情,那些音乐里充满愤怒,充满意志,沉浸其中一个人能感受到飞进云端的快乐和跌落深渊的恐怖,我想这正是他所追求的生命体验,是他的存在主义。
苗青山是极恶之人没有错,但每一个看完电影的人,大概也同时感受到了这个人物身上强烈的魅力,犯罪者的魅力大概来自于他们的野性,不道德却充满力量,有真实的欲望的张力,果决残忍如野兽,信奉你死我活,成王败寇,信奉捕猎与逃亡,他们从来遵循丛林世界的法则而非人类社会的文明规则,他们如同人们心中的死本能,危险但充满诱惑。但正面人物的魅力则在于规则之美,他们守护城池,守护人们心中的宁静与安全感,是我们内心的生本能,任何好看的故事,其实都在于展示出这两种力量的激烈碰撞,看似在银幕上搏命的是警察和罪犯,但真正在搏斗的是人类社会中的丛林法则与文明法则,更深了说,是每个人人性中的明与暗,是每个人内心战场中每一天都在进行的极致碰撞,当你面对每一次选择的时候,你选择听从欲望,还是听从善良?你选择让苗青山杀掉崔振海,还是让崔振海杀死苗青山?也许,他们谁都不会死,他们会一直住在你心里,在你一生漫长的时光中,他们都会不停的拉扯和追捕对方,这个极致拉扯的过程就成为了你的生命,塑造了你的历史,也是你的故事精彩的原因。
所以,让我们再回到那个问题吧,时代的列车还在向前,不知会开往更宽阔的文明之地,还是一头扎进丛林深处,那么你会如何选择?是守护文明还是拥抱丛林。不要急着给我答案,当走到生命尽头时,你的一生就是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