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冰激凌的睡眠
这篇剧评可能有剧透
羽川翼要不是INFJ,我真的要连夜把荣格喊起来重新编测试题。
是暴言。
用人格分析去套用高度抽象化的纸片人还是草率了点的,但那些人物或多或少所能代表的类型或概念仍然值得一说。
羽川在动画里直接相关的几首主题曲名:
perfect slumber
chocolate insomnia
sugar sweet nightmare
都和睡眠相关,障猫为她称之为主人的羽川所做的,是在羽川睡眠时出动为其处理压力来源,先是视羽川为不存在的、毫无血缘的父母,后是爱而不得的阿良良木历。障猫实际是羽川被长期封闭的“不正确”情感的具象,这也是当代奇谭怪异推理的常见写法——怪异之理合乎人理,才最终成为了怪异事件。得益于障猫(以及后来的虎)我们能看到完美到本身就可以说是异常了的羽川,很正常、很残缺的一面。
o 内倾感觉的盲区
羽川这种类型的人,是不太可能做到真正的任性的。
在我看来这也是一个内倾感觉极度短板的人格,羽川在《伤物语》时就展露了近乎电波般的敏锐感知能力,能够察觉到阿良良木因为抗拒吸血鬼吃人而想要寻死,并在之后也很快察觉kisshot打算以被阿良良木杀死的方式来解放自己和对方,羽川的强大明显不是单纯的智商高了,她能很好地共鸣他人(外倾情感),能快速理解怪异的事实原理(内倾直觉),在被阿良良木狠心推开后仍然留下了自己的号码(姑且算作内倾情感),唯独指向自我的内倾感觉被长久的忽视和理所应当的期待所封闭了,障猫这样一个本是墙头小妖的怪异在和羽川结合后,说出了“不要什么都期待着主人会按照你们的话去做你们这些笨蛋,因为你们总那样主人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喵”这样的话,你可以简单地说只要坦率不就好了,只要好好说出自己的痛苦不就好了,但问题往往就是,真能那么容易做到的话,类型也不会成为一种类型了。
你很难指望过于擅长体恤的人去撒娇,很难指望过于“正确”的人去坦率。
完美的反面就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外壁,从内部也是一样难以被打破的。
o 恋爱是自掘坟墓或越狱的出口
爱人——或者说接受被爱的可能——等同于完整的自我暴露,包括坚强的,包括柔软的,羽川的形态是一种巧克力外皮的冰激凌球,外面又冷又硬,里面又冷又软,且室温下很快就会融化,失去原形。
作为唯一真物的羽川翼强大么?
对他人来说毫无疑问。
对羽川翼自己来说,这种强大变成了一种诅咒,在那个世界里几乎没有对等的存在,就连阿良良木这色批都要对羽川报以敬意和恩情,羽川的强大把自己残忍地同外界隔离开了,久而久之,这种坚硬外壳成为了难以逾越的铁壁,唯一一次近乎成功的穿越在《伤物语》留下电话主动接近阿良良木——可这该死的怂货最后关头又把伸出的咸猪手变成了合十的崇拜——两人的时机错开了。
强大之人的困境在于被温柔地剥夺了示弱的权利。
人人都爱她,但人人都不会只爱她。
o 唯一性是否真的存在
猫白事件线之后的羽川一度在世界各地周游,并在不同事件中通过电话为阿良良木提供解决怪异事件的帮助,截止到已经动画化的后期部分,羽川看起来仿佛是所谓的与自己、与他人、与世界和解了,但《结物语》里羽川归国的内容竟然把这些都狠狠打破了,西尾啊,真的一点表面和平都没有给羽川留下,爆炸式成长的羽川成为了圣女,她归国的真正目的,是去再次面对阿良良木历——并又一次被拒绝了,而这一次西尾真的狠心写下了“那时我曾经是喜欢过你的,你一定没有察觉吧”这样的话,比从未有过更残忍的莫不就是本可以拥有了,一时间我都不确定他是爱羽川的,还是否定羽川的——又或者这两者也不是矛盾的。
就照西尾写下来的讲,看遍世界的羽川,以我个人视角看来,或许仍旧没有真的找到那个足以构成自我坚实内核的、让自己安于这个世界的锚点——“总有一天我也会喜欢上你之外的其他人吧”——阿良良木以外的其他,都没能形成支撑羽川这个又冷又软的冰激凌的内核,或者说,没能成为对羽川来说独一无二的关系。爱着别人时的羽川(们)又渴望着怎样的爱呢,以羽川的头脑和能力,她已经成为了某种现代社会的甘地+曼德拉(恕我不敬了),指向一个世界的爱是宏观和缺少边界的,而世界给这样的爱的回馈也是同样,宏观的反面是虚妄,缺乏边界的爱则更是无法拯救一个具体的人——它温暖、绵长,却唯独没有唯一性。
从一个或许是理智的角度来说,任何人的相爱都是时机,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替代的,羽川和阿良良木在最初相遇时已经那么“干柴烈火”仍旧因相互错过了时机而没有作为情侣在一起,甚至在其他世界线,阿良良木仍然选择了战场原,直到《结物语》里羽川彻底抹去和阿良良木的回忆,这一从未开始的爱恋到此告终(如果西尾不再写的话)。
对于羽川来说,现在的我其实很难相信会有对于她来说真正的“和解”,并非说假如和阿良良木以情侣身份在一起绝对会幸福有什么依据,而是这类人的内省只会反复爱上回忆中的人。